“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布理拿着船卡,几乎要把它贴上司雷的脸,“这意味着,我是第七位被邀请的客人。”
“邀请?被谁邀请?”
“当然是尊敬的、伟大的、目光高远的——罗博格里耶先生!”
布理重新将船卡塞进自己胸前的口袋,由于醉酒的关系,他反复插了几次才成功,“你知道要在这个时候上升明号可不简单我们都是,罗博格里耶先生的客人——”
“我可不是。”
布理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他抬起手指指点点地晃了两下,“你还挺倔但不管怎么说!就冲我们都在船上这一点我们一定得交个朋友,好吗,你说好吗?警官,我们一定得——”
“你好像很希望被抽中么,”司雷打断了布理的话,“和罗博格里耶共进晚餐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哈哈哈,有什么好处,你竟然问有什么好处?看来您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您看,女士,您下午说得对,出门靠朋友——”
“我猜可能会有一些额外的物质奖励。”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零。
零接着道:“刚才罗博格里耶在他们那桌讲话的时候提到,所有登船的荆棘僧侣都会在航行结束后得到一笔‘荣誉奖金’,数字相当可观——只要他们坚持到航行结束。”
“为什么要说’坚持‘?”
“好像他们这趟航行的目的是‘苦修’——”
“小丫头!”布理猛然朝零伸手,“你耳朵挺灵是吧!”
下一刻,布理被整个掀翻在地——司雷直接截停了对方的手,像一只护犊的豹子,尽管她个子矮小,但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力仍然打得布理措手不及。等到布理反应过来,司雷的胳膊肘已经紧紧抵住了他的脖子。
布理顿感窒息,那张苍白的脸迅速涨红。
“我警告过你了,”司雷声音恼火,“你最好把我的话当回事。”
这边的动静迅速引起了安保人员的的注意,不过等他们赶来时司雷已经松开了手。这番突然的动作让布理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翻了个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先前吃的一堆小面包就和着酒精一起呕在了地上。
安娜厌恶地掩住了鼻子,“换桌。”
零立刻起身,推着安娜的轮椅朝长桌的另一头走去。
与此同时,布理的几个同伴终于赶到他的身边,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手忙脚乱地翻找口袋,试图找些东西来帮布理清理身上的秽物,直到其中一个人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几人才终于在一堆乱糟糟的行李里找到一包未开封的湿纸巾。
“喂。”司雷突然朝他们喊了一声,“你东西掉了。”
一个年轻男孩茫然抬头,就看见空中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朝自己飞过来,他伸手接住了,才发现是一枚半程马拉松的纪念币。
“应该是刚才你倒行李的时候滚出来的是你的吗?”
“啊是的,这是我的!”男孩后知后觉地惊叫了一声,他望着司雷,终于认出这就是下午在露台上见过的那个警官,“谢谢!”
司雷转过身,试图叫醒还趴在桌上睡觉的赫斯塔——这一次,被迫醒来的赫斯塔大概只坚持了十几秒钟,又重新睡了过去。
这个夜间的酒会比司雷预想中的更加难熬,唯一的安慰是船没有驶出公海,手机还有信号,司雷查了一下邮箱,发现里面有十一封来自斯黛拉的邮件——显然下午发生在阿弗尔港口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斯黛拉的耳中,这位勤劳的主编兼记者又开始了她的新征程。
司雷捡了几封要紧的回复,只不过每写一两句话,她都会往布理的方向看一眼。
“你怎么了,一直往那边看。”安娜问。
“没怎么,”司雷又看回手机,“防着他一会儿再来找麻烦。”
“他今晚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司雷不以为意,“对方有十个人。”
“因为他被你打了,现在公开还手只会让他更加羞耻。”
司雷笑了一声,“他还会羞耻呢。”
“他当然会,任何一个男人像刚才那样被人揍倒在地都会感到羞耻当对手是女人,羞耻加倍。”安娜悠闲地晃了晃酒杯,“不过我猜他过两天会来私下找你,你自己当心。”
“挺好。”司雷指尖飞快敲击屏幕,“借你吉言。”
时间来到八点,毕肖普餐厅终于出现了新面孔——侍者在临近进出口的地方放了一块长方形的白色工作台,并在旁边的公告板上贴出了“请在此兑换房卡”的字样。
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朝兑换处聚集,在经过这一整天的风波之后,大部分人已经不在乎今晚的毕肖普餐厅准备了什么晚宴,只想赶紧回房间躺着。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工作人员有些紧张,手里的工作反而频频出错,引来更多抱怨。
“各位久等了!让一让,让一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那人艰难地从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不少荆棘僧侣立刻认出了来人——那正是下午将他们带到此地的曼特尔。
“女士,到底还要等多久?”前排有人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开口,“我们实在——”
“不要催,就很快。”曼特尔气定神闲地从同事手里接过剩余的工作,“各位不要着急,我理解你们现在疲惫的状态,但是事情得一步一步做请大家不要围在这里,先到其他地方逛一逛好吗?我们在外面的露天舞池准备了很多躺椅和棋牌游戏,大家可以去那边坐坐,毕竟这里也算半个候船室,我们会尽全力让各位以愉快的心情等候。以及,厨房现在已经开始接受点餐了,如果各位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等一下”司雷举起手,她艰难地推开站在前面的大个子,“不好意思,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说?”
“‘毕竟这里也算半个候船室’,”司雷重复了一遍,“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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