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小河沿公园的路还算比较熟,对于熟悉的地方,恐惧感其实没有那么强烈。顺着九曲羊肠的林间小道,不一会就走到了公园的腹地。
四下里安静异常,只能听到我们三个人刷刷的脚步声。突然,跟在我身后的安澜伸手拽了一下我的衣角。吓了我一跳,等明白过来是她拽的,刚想习惯性的讽刺两句,却发现她面色苍白,用颤抖的声音告诉我:“有个人头刚才从你旁边飘过去了。”
我立刻警觉性起来,虽然天上飘人头这种情节在恐怖小说里都是已经被用烂的素材,可要说一点也不害怕那绝对是吹牛。
我问安澜:“在哪看到的?”
安澜指了指我左边的树丛:“就从这里钻出来的,你一回头又钻进去了。”
我强压住开始加剧的心跳:“你可不许瞎闹,人吓人吓死人。”
安澜一脸委屈,还想解释。时斌却突然往我身上一挤,嘴里惊慌失措的喊了句:“大光,你看……”
我立刻顺着他的声音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还是一片茫茫的夜色。我只好转过头问时斌:“你又看见啥了,时哥?”
时斌心惊肉跳的说:“我看见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飞过去了。”
我刚想问时斌他看到的那个东西是个什么样子。可还没等张嘴,时斌说的那个白花花的东西便从右侧的林子里飘了出来飞过我眼前——雾气朦朦的一团闪着微弱的白光,能有篮球大小。它漂浮在半空中,停在离我们七八米开外的地方。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时斌和安澜也跟着我退。光球见我们退了,居然大着胆子跟了上来,与我们距离仍然保持在七八米之间。
安澜噤若寒蝉的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刚才看见的也是这个玩意儿,里面包着个人头。”
虽说我是奔着撞邪来的,可邪魅真到眼前的时候我居然有些犯怂。心里霎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三个人互相依靠得更紧了,时斌心惊胆战的建议:“大光,要不咱们回去吧?”
安澜听着时斌的话连连点头。他们两个一打退堂鼓,我心里更没底了。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没骨气的同意了:“行,咱们先退出去。”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光球就开始小心翼翼往来路上退。
悬在我们对面光球仿佛知道我们有溜之大吉的念头,猛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们俯冲过来,我们躲闪不及,只能低头弯腰。光球从我们头顶掠过,又停在了距我们身后七八米的位置。看样子它不想放我们走。可就是我这一闪身的空当,心里却豁然开朗——我们来干什么的啊?就这么溜了,窝囊不说,天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晦气事?再说了,在坎子屯的时候成片的鬼火我都斗过,事实证明魑魅魍魉也并非无懈可击。想到这里,我低身捡了块石头子,不由分说便狠狠的朝光球扔去。
怎奈没经过特殊的训练,石头子画出了一道不太优美的弧线偏出足有一两米远。不过光球还是有意识的向相反的方向闪躲了一下。是不是证明这东西它也怕疼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它拼一下!拼不再跑,拼得过更能容易的跑!
我从路边的草丛里捡起了一根粗树枝,怒吼了一声便张牙舞爪的向光球冲去。其实自己心里清楚,我是纯粹的虚张声势。
光球见我冲过来,却不紧不慢的提升高度又从我的头顶飞过去了。我反身紧追两步,眼看追不上它,脚下就停了。可光球似乎在故意逗弄戏耍于我,看我不追了,它也不跑了。我是连怕带气,这种情绪发展到了极致就是愤怒。我气急败坏地冲着光球大骂一声:“你奶妈的,有能耐过来啊!”
时斌见光球不在原路上堵着了,便颤颤巍巍地抓起安澜的手腕子,劝我说:“大光,咱们还是快出去吧?”说完拖着安澜就想往回跑。可你说这个光球气人不气人?再一次越过众人头顶拦住去路。
我故计重施,举着树枝第二次向光球勇猛的冲过去。光球从容不迫的躲避,又把路让开。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四五次,既不让我们离开,也不与我们正面交锋。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是很有道理的。加上我前后两次冲上去原本纯粹是为做样子,心里压根儿没合计能追上用树枝打着它,来回折腾了几个来回,我的气势就不像一开始那样汹涌。光球似乎也胸中有谱,躲得越来越慢飞的越来越低,摆明就是拿我寻开心的意思,最后一次居然是从容不迫的擦着时斌的面皮飞走的。
我本以为时斌会被它闪得坐一个大屁墩,可就在光球从时斌眼前飞过去的一瞬间,他却焦急的大喊起来:“我奶!我奶在那个东西里面呢。”还没等我听明白怎么回事,时斌拔腿便向那个光球追去了。
我一看不好,这种情况之下我们三个可以害怕,但绝对不应该落单。于是也拖着树枝追了上去,顺便抓住了安澜的手,想带着她一块儿往前追,不能给她一个人扔在原地。安澜的手又冷又湿,被我冷不丁被一拽,差点没摔倒,踉跄了几步才跟上我的步伐。
时斌的身材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没跑几步就被我们撵上了,他还在语无伦次的叫嚷着:“奶……奶……”可气息明显跟不上节奏,呼哧带喘眼看就快到极限。
追着追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光球在笼子前一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铁笼能有一层楼高,里面分为四段间隔,以前是是展示鹰雕隼鹫等猛禽的地方。铁笼子外边有一圈栏杆,当初是用来防止有人过度接近的。后面紧挨着一排小砖房,工作人员就是在这间砖房里投食,笼子的门就是砖房的门。但物是人非,早已经破烂不堪,每个笼子中只剩下了几截半人多高的烂木桩子还戳在那里。
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一位个大哥哥还吓唬过我,说如果我不听话在外边瞎跑的话,被人贩子拐走了最终结局就会被送到这里喂鹰。
眼见光球活生生消失在这座巨大的铁笼前,我和时斌安澜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寻找光球的踪影。
我的视力一般,时斌的眼神恐怕还不及我,看他的样子在夜里基本属于半瞎。唯有安澜眼睛尖,她往铁笼里望了望,捅了捅我,伸手一指:“你们看,笼子里边是不是有个人呢?”
我和时斌停下了脚步,顺着安澜手指的方向也向笼子里瞧去,黑乎乎的就看到几根木头橛子,不像有人的样子。我眯着眼睛实在看不清,只好问安澜:“你是不是看岔了?”
安澜再次往鸟笼子里确认,从她脸上的表情能感觉到她的恐惧:“真有一张白不刺啦的人脸。”
我问时斌:“时哥你看见没?安澜你可不能忽悠我们。”
安澜又怕又急:“我忽悠你干啥呀?刚才那东西你也看见了,我没骗你们!咱们赶紧走吧!”
时斌没理安澜的话,嘴里始终不停的对我念叨:“大光……刚才那光球……我奶在里边呢……我奶……离我那么近我肯定没看花眼……是不是钻笼子里藏起来了?”
我心一横说:“你俩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一看。”
可安澜却把我拽住了,原来我们两个的手自从刚才拉上便一直也没想起来松开。她颤颤巍巍的说:“咱们还是一块儿过去吧!你别把我和时哥丢在这儿,我害怕。”
时斌像着了魔怔一样,仍然坚定的对我强调:“大光,我奶真在那里呢!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还冲我笑呢!”
安澜指着铁笼说:“笼子里的那个人好像也是个老太太。”
怎么还越说越玄了?我放开安澜的手,也不管他俩同意与否:“看看去不就啥都知道了?”说完便迈步往铁笼处走去。
等离铁笼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我似乎也看到一张惨白的人脸,猫在笼子里的木桩后边若隐若现。我们三个放慢了脚步,但谁也没有停下。
还是眼尖的安澜最先看出端倪:“树杈上好像摆的是张照片。时哥,是不是你奶奶遗像啊?”
时斌被她这么一问才从恍惚中缓过神儿来,不再絮絮叨叨,而是向前上了两步,将身体贴到笼子前的铁栏杆上,探着身子仔细往里观察:“是啊,就是我奶的遗像!怎么跑那里边去了?不行,我得给它拿出来。”边说边去找笼子的入口。
这么说的话,刚才那个调戏我们的光球就是时姥儿的遗像吗?安澜不认识时姥儿,她以为是个人头。而时斌看见的正是时姥儿遗像上的微微笑容。
我一把抓住了时斌:“时哥,你傻了?你不觉得像是给咱们下的套吗?进去不成了关门打狗啦?”
时斌被我说得一愣:“能么?”
安澜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的怀疑。
时斌一脸两难的表情:“那咋办呢?我奶遗像就不要了呗!”
虽然我内心深处有这么点意思,希望时斌能放弃时姥儿的遗像。而且自从看见光球开始,我的心里就一直在检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冒昧的坚持非要闯进来。可时斌这副表情又让我有些于心不忍。稍作思索之后,我对时斌说:“时哥,想拿回时姥儿的的遗像,我有两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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