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逃了一整夜,没休息两个时辰,又得逃,刘小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让他欲哭无泪的事,灵豹不仅没有被迷离香熏翻,反而激情四射,眼中冒着绿光,发出春夜来临时的吼叫,一门心思扑向自己。这要是被它扑倒,后果不敢想象!
阵法无用,迷离香起到反作用,三玄剑又惧怕豹尾的雷电之力,刘小楼唯一能够防身的,只有琉璃盾。
好在琉璃盾不是五金之物,不受灵豹凶器上闪耀的雷电之力伤害,否则可就真麻烦了。
一路前逃,只是半个时辰,就被情绪高涨的灵豹追上来三次,每一次他将琉璃盾挡在身后,都发出「嘭」的一声撞击,被灵豹捅出去五、六丈远。
虽说每一次都可以借力逃出去一段距离,苟延残喘个片刻工夫,但一次又一次被捅在身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凶器撞击,刘小楼真是遭了大罪。
逃了两个时辰,琉璃盾被捅了十多回,刘小楼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好似错位了一般,七荤八素,只想找个地方狂吐一顿。
灵豹的兴致却愈发高涨了,丝毫没有疲倦之态,当刘小楼又一次被捅出去之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被直接撞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
「嘭」的一声,大树晃了三晃,落下一片纷飞的树叶。
他的身子顺着树干向下滑溜,双脚还没落地,就被灵豹扑到了身边。
刘小楼大骇,刚刚转过身来,双臂已经被灵豹的两只前爪按在树干上,两只绿汪汪的眼珠子就在刘小楼面前,如饥似渴。
灵豹张嘴一声嘶吼,沉闷而尖锐,震得刘小楼耳膜几乎破裂,「嗡嗡」声中,一条尺许长的舌头伸了上来,在刘小楼的脸上卷了两卷,粘稠的口水中带着巨大的腥臭味,浓郁扑鼻,刘小楼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狂吐不止,吐了灵豹一脸。
灵豹的舌头在自己脸上卷了卷,将呕吐物卷入嘴里,吧唧了两下,继续伸舌头来舔刘小楼。
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吐完,被这畜生舔几下其实也无关紧要,但最危险的时刻终于来临,灵豹腰腹向后蓄势,猛然向前一顶
「咣」的一声,再次顶在了刘小楼匆忙间挡过来的琉璃盾上。
灵豹一扭屁股,从另一个方向捅来,被刘小楼判断出了进击的方向,操控琉璃盾继续抵挡。
又是「咣」的一声。
「咣!」
「咣咣咣!」
「咣咣咣咣咣咣咣!」
咣当声在密林中回荡,引来某些野兽好奇的围观。
围观的野兽包括但不局限于松鼠、野兔、狐狸、野狗以及各种鸟雀
忽然之间,大地震动,围观的野兽顿时一哄而散。
这般震动也终于将灵豹从迷离香引发的春潮澎湃中唤醒,它眼孔急缩,绿光转蓝,再也顾不得去捅刘小楼,转身就向后跳起。
泥土中忽然探出两根藤蔓,卷住它的尾巴,将它凌空拽了下来。
灵豹的长尾上雷光乍响,将卷住自己的两根藤蔓烧焦,但烧焦之后的藤蔓立刻扭动起来,将焦糊的外皮褪去,露出里面嫩绿的新枝,这些新枝飞快长出一条条新芽,刺进了灵豹的尾巴,灵豹顿时浑身颤抖,身子僵硬,雷光再也发不出来。
新的藤蔓自泥土下方冲天而起,将灵豹的四肢也卷住,在大树上缠绕着,将它吊了起来。
刘小楼也同样没有逃出生天,他比灵豹更先一步被藤蔓缠上,早早就被吊在另一根树干上,这些藤蔓同样生出嫩绿的新芽,刺入他的肌肤下,酥麻之感传遍全身,将他全身经脉都封住了。
已经炼气八层的刘小楼却对此毫无抵抗之力,被悬吊在空中。
从这个角度,他看得更清楚,看得更加毛骨悚然。
所有泥土中探出来的藤蔓,应该都是身边这棵大树的根茎枝芽,平时藏在泥土下,遇到猎物时便探出来捕捉,大树所有藤蔓探出来后,足足有两亩上下,这两亩的范围,就是它的猎场!
就这么被吊在树干下,感受着刺入体内的细密嫩枝正在经脉中吮吸着所有的一切:真元、血液、骨肉
吸食的过程非常缓慢,由此却感受得格外清晰,浑身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无数细小的枝芽吸走,生命之力正在缓慢的流逝,无尽的恐惧涌上脑海,这一刻,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一个月、两个月后的样子——如同一条人干,在这棵树下随风摆荡。
可他却没有丝毫力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连烧香都不行——真元无法运转。
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了被吊在丈许外的灵豹,它的表现比自己要好,至少它还可以发出一声声轻微的悲嚎,悲嚎声中,似乎带着一丝丝懊悔。
你这畜生也会懊恼么?真是被你害死了!
刘小楼心里默默痛恨着,却束手无策。
就这么被吊了两天,夜里忽然天降大雨,雷声轰鸣,电光如火蛇般在天上乱窜,灵豹似乎受到了雷电之力的鼓舞,又或者可以从雷电中汲取力量,挣扎得忽然凶猛起来,扯动藤蔓来回摆荡,眼见就要挣脱出来。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徒劳,地里再次探出几条藤蔓,在它身上缠绕加固了几圈,灵豹终于没再动弹,喉咙里呜咽着,好似在哭泣一般。
刘小楼却连哭泣的力量都没有了,刺入体内的枝芽一边吮吸着他的一切,一边又分泌着某种毒素,持续的麻痹着他的一切。这些毒素只是起到麻痹作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伤,令他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好似半睡半醒,又如假寐。
刘小楼在浑浑噩噩中已经看不清外间的一切,感受不到体内的一切,他唯一能够感知的,就是一点朦胧的光
藤蔓已经延伸进了所有的经脉之中,将一个又一个真元穴池占据,这些真元穴池都成了树妖吸食养料的储备池。
当一丛细致嫩芽探入手厥阴经,占领至大陵穴时,一抹绿意忽然从大陵穴的穴池中亮起。
这丛细致嫩芽小心翼翼的伸入绿意之中,轻舞摇摆了多时,似乎确认了什么,飞快的倒退了出来,退出大陵穴,退出手厥阴经,退出所有经脉,退出了刘小楼的身体。
刘小楼自空中摔落在地,震得他哼了一声,仰面朝天躺在了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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