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夫子,学生玩够了。”虞清欢不冷不热地道。
这时候,太过恭敬会显得她被吃得死死的,但太过冷淡,别人会说她不敬师长,鸡婆一点的,还可能会说她蓄意针对,所以她表现得很平静。
白漪初微笑着拉起她的手:“淇王妃,淇王将你送来这里,必定是希望你能够把玩心收一收,无论是淇王还是太后,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虞清欢心底叹气,白漪初这道德的制高点,是完完全全站住了,她说得好有道理,若是自己开口反驳,那就成了自己不服教化,错就全在自己这边,若是自己乖乖听话,在别人看来,就是自己被她“拿住”了,若是将来她变本加厉,反抗也成了错误。
唉,左右都好难选,白漪初确实不简单啊。
虞清欢笑了,含蓄,礼貌,得体,且带着疏离:“学生对夫子也同样寄予厚望,学生顽劣,还望夫子多些耐心,学生就把自己交给夫子了,若是学生的‘德’达不到要求,夫子可要负责哦!”
用话拿人谁不会?
白漪初给她挖坑,想让她里外不是人,那她同样可以踢皮球,把教育她的责任踢给白漪初,要是以后但凡有人说她德行有问题,全怪白漪初这个夫子没有教好。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白漪初完美的表情,有一丝丝的裂痕,稍纵即逝,让人难以察觉。
“夫子再厉害,也教不了不配合的学生,”白漪初亲切地道,“淇王妃已有一心向上的决心,相信只要好好配合,必定卓有成效。”
意思是不能怪她教不好,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不配合了?
虞清欢笑道:“夫子说得极是,学生无比赞成,不过……若是夫子的教学方法不适合学生,学生也很难配合,所以夫子,我们是否契合,取决于夫子你的教学方法。”
看你还好不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教学方法天上有地下无?
虞清欢漫不经心地睨了白漪初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挑衅。
说完,她抽出白漪初握住的手,打了个哈欠:“没想到有孕后,说话这么费精神,反正也玩够了,还请德夫子带学生去住的地方,另外,珍璃这孩子学生喜欢得紧,就让她住学生隔壁吧,也好有个照应。”
“这怎么行?”白漪初开口拒绝,“珍璃郡主的情况,不适合与淇王妃住在一块儿,以免冲撞了王妃。”
虞清欢震惊地看着白漪初:“都说夫子应该有教无类,公平地看待每一个学生,德夫子这话,是在歧视珍璃么?什么叫珍璃会冲撞我?夫子你不能仅因为这个,就去揣测学生将来会做错事,这不仅是一种侮辱,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不管珍璃郡主怎么样,在夫子心中都应该是平等的!”
白漪初呼吸有些乱了,但笑容仍旧得体,不愧是德夫子。
“淇王妃,曲解别人的意思,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白漪初道,“从这件事中,我们可以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要学会听清楚别人的话,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意思,这也是一种礼貌。”
虞清欢点点头,赞同地道:“夫子说得极为有道理,学生受教了,不过夫子,我们在谈珍璃住处的事情,和礼貌不礼貌有什么关系?夫子说了这么多,就是不同意让珍璃和学生一起住了,是吗?那可不行,学生一定要和珍璃住在一起,如果夫子不同意,那学生只好劳烦太后她老人家定夺此事了!”
绿猗及时行礼:“此事交给奴婢,相信太后不会不同意这种小事情,珍璃郡主是太后心爱的外孙女儿,谁要是说郡主的不好,就是戳太后的肺管子。”
虞清欢接话:“德夫子,你想戳太后的肺管子么?”
“珍璃,过来。”虞清欢不等白漪初的回应,拉着珍璃郡主往住宿而去。
其实在来之前,长孙焘已为她摸清了里面的情况,哪里有空着的住处,她完全一清二楚,不必等女学这边安排。
虞清欢和珍璃郡主走后,白漪初垂下眼睑,一副挫败的样子,有夫子来劝她别放在心上,她微微笑着道:“都是我年轻,经验不足。”
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真是委屈极了,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顿生怜惜,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温婉美丽的人?
一些夫子前来劝她,来日方长,王妃再乖戾,好好教导便是了。
她也不说虞清欢的不好,只有一脸愧疚地抹了抹眼角,直呼自己资历尚浅,恐怕难当大任,反而给众同僚添麻烦。
她越是这样说,夫子们就越心疼她,纵使虞清欢并无多大过错,在夫子们心里,都成了最头疼最难搞的学生,坏印象马上就在众夫子的心底印下。
最后,白漪初抹了抹眼角,感动地道:“有众位夫子如此支持,就算王妃再难搞,我便不与她置气了,我会耐心教导她,但求做到问心无愧。”
夫子们连连称是,在安慰她的同时,又把虞清欢骂了一边。
看,这就是美貌的作用了。
女人虽然讨厌比自己美一些的女人,但却不会去伤害比自己美太多太多的女人,反而会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怜惜,而白漪初把众人的心思,看得清楚明白,利用得彻彻底底。
最后,她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卧室里,小茜边为虞清欢捏着脚,边夸绿猗:“你这狐假虎威的本事,真厉害。”
绿猗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骂谁狐狸呢!”
小茜吐了吐舌头,更加卖力地给虞清欢捏腿。
珍璃郡主趴在桌子上,玩自己的手指头,两个丫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因为有珍璃郡主在,尽管绿猗她们以为珍璃郡主疯了,但有一些事情,她们也没当着珍璃郡主的面说,直到虞清欢看出了她们的欲言又止,这才让小茜把珍璃郡主送到隔壁房中。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时,绿猗在虞清欢身边小声地道:“王妃,你要小心那个白小姐。”
虞清欢问:“你看出了什么?”
绿猗有些难为情地道:“奴婢打小在宫里长大,也是踩着许多姐妹的手,这才挤到太后身边,宫里的人心倾轧,尔虞我诈,奴婢自小耳濡目染,白小姐一切都没有异样,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奴婢生出了不安,奴婢担心她会挑唆其他夫子对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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