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二人停下手来,那九德真人微微吐了口气,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张宏也盘腿坐在了蒲团上,闭目听着老道口诵真言。这老道嘴里也不知道念得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很舒服,感觉自己的奇经八脉、千肢百骸中都有一股暖流。
那暖流在肢体中流淌,从百会始,过十二正经,过任督二脉,最终汇聚在小腹的丹田之中。这三个月来,九德真人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念这个真经。奇怪的是,这真经念了一宿,张宏也听了一宿,张宏却没有丝毫疲劳,反而神清气爽,斗志昂扬。
这经念得不长,也不短,就在张宏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九德真人睁开了眼睛:“张宏啊,我自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身负大功德之人。”
“但你周身的金光中隐隐有黑气浮现,说明你最近与魔道有过接触。所以我才带你来到这个鹤鸣观,以求能护你周全。”九德真人微叹一声,接着说道:“近些年来,正道崩坏,魔道横行。像你这等资质,本应是各正道宗派重点培养的存在。”
“但现在,我九德真人只能尽可能护住你不让魔道侵染。”老道转过头去正视张宏的眼睛,半晌,他直起身来,隐去了眼角的那一抹眼泪:“花有开合,云有聚散,小宏啊,转眼也已经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候了。”
张宏也站起身来,他心中五味杂陈,那夹杂着恨与爱的情感让他难以自处。在这三个月里,张宏可谓是脱胎换骨,完全成为了另一个人。终于,他开口了:“师傅,你还什么都没有教我呢?怎么就走了。”
“哈哈哈”九德真人爽朗的笑声在这间不大的厅房里回荡:“傻徒弟,道之一途,无色无味,无形无意,全凭个人悟性,这我如何教的。”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你也不能白认我这个师傅啊,为师总是要教点你什么,才不负这师徒的情分。”
“紫薇望气术需要从幼年学起,你年岁太大,不合适。”九德真人突然脸上又浮现出那猥琐的笑容:“我教你个更厉害的,给你开个天眼,让你一眼辩鬼神,炼到深处,则可知对方的前世今生。”
这老道话音刚落,便手掐剑指,由不得张宏反对,口中大喝一声“咄”那剑指上爆出一缕金光,正中张宏的眉心。
张宏便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整个脑袋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尽管张宏这三个月来对身体的疼痛已经不是那么的敏感,但脑部的疼痛却呈现出另一种极致。
如果说身体的疼痛是由外及里,那脑海的疼痛则就变成由里及外。脑部的疼痛牵扯了肢体的疼痛,张宏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了。撕裂,愈合,再撕裂,再愈合,就这样在不断重复的疼痛中张宏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宏努力要睁开眼睛,可那上下眼皮联结的过于紧密,每一下都撕扯的生疼。张宏有些艰难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还好,手脚倒是无碍。
“动了,动了,看来是终于醒了。”耳边传来什么人的声音。张宏用手拨拉开自己的眼睑,这才终于是看见了蓝天白云。
首先映入张宏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接着就是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张宏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在医院。这是真的吗,上一刻自己还在青山绿水的鹤鸣观苦练武功,现在怎么又到了医院。
一张满脸胡渣的脸凑了过来:“张施主可算是醒了,可把贫道吓坏了。”这熟悉的腔调,张宏恍惚又回到了那个道观。不过他仔细看了看那人的样貌,有点眼熟,像是阴阳巷里的某一个道士。
那道士见张宏醒了,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个没完。从他的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张宏知道是这个道士见自己昏厥,把自己送进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等等。
但是张宏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我昏睡了几天?”兀一开口,张宏才发觉自己的嗓子相当沙哑,嘴唇也像粘在一起了一样。
那道士赶忙递过一杯水,张宏接过一饮而尽,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那道士又满满接过了一杯,张宏也不客气,一把接过。
“张施主这一睡,就整整睡了九天。可把贫道我吓坏了,要不是肖天师有所嘱托,贫道还以为施主死了呢。”那道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张宏削起了苹果。
张宏喝着水,可能有点急,似乎被呛到了。干咳了几声,为了掩饰尴尬,张宏脸上现出一丝无奈:“那个,仙长。”
“贫道姓刘,道号四方散人。施主若是看的起我,称我一声刘散人即可。”那刘散人说这话,手中的刀不停,看手法,是个高手。
“刘散人,在下蒙您搭救,感激不尽。只是这医药费,。。。。。”张宏侧过眼睛去瞟刘散人的反应。
那刘散人倒是没有在意张宏言语中的深意,仍自顾自的削着苹果:“张施主,医药费不用担心,贫道已经帮施主付过了。”
接着他大义凛然的一拍胸脯:“救死扶伤乃出家人之本分,且施主是肖天师的朋友,而肖天师又于我有恩。于情于理,贫道都不会让张施主掏钱的。”
张宏心中浮现一丝暖意,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遇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但是对方做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能干瞪着眼睛看着。他忙说道:“这哪里好意思,我住院理当我付钱。仙长,一共多少钱。”
张宏本想客气一番,哪想到那刘散人丝毫不客气:“一共一万两千二十三块八毛,微信,支付宝转账都可以。”
这刘散人记得如此清楚,想来本身也是个奸诈的人物。把张宏心里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心中有气,脸上也就犯了难。但当他看到那刘散人笑眯眯的举着削好的苹果递给自己,赶紧换上了一副感激的神情。
“刘仙长,不用客气。先不忙吃,我先把钱转给你”他先假意摸了摸口袋:“咦,我手机哩,我手机去哪了”
接着望向刘散人:“仙长,你送我回来的时候,又没有见我的手机啊。就是一个灿金色外壳的手机。”张宏脸上的着急装得像极了,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那刘散人见张宏望向自己,分明从张宏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质疑。仿佛再问,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可贵了,如果是你拿的,就赶紧还回来。
刘散人大窘,他努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他明明把这个人从头到脚搜了个遍,别说手机了,连钱包都没有找到。但是刘散人也算是江湖上混迹了大半生的人物,这等小事难得住他。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连忙辩解道:“张施主,你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我找到施主时,施主正躺在路边,衣服很凌乱。”紧接着他盯着张宏的眼睛,试探性的说道:“也许是被路上的混混拾走了吧。”
那刘散人心思深沉,张宏从他的眼睛中也看不出什么,被他这么一盯,张宏反而有点慌乱了。两个人就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又讨论了些什么没营养的东西。那刘散人拱手告辞,说改日再来看他。
这两个人,刘散人是混迹过江湖的,自然是一毛不拔。而张宏又是分文没有,两人自然是聊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来。所以刘散人不打算浪费自己的时间,他还要继续摆摊呢。
刘散人转身走了几步,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张宏突然说了一句话,刘散人一听,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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