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形同气】语出《吕氏春秋-精通》:“父母之於子也,子之於父母也,一体而两分,同气而异息。”谓形体各别,气息相通。形容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十分密切。后亦用于兄弟间。
神木冲,繁。府东北二百四十里。明属葭州。乾隆初来隶(榆林府)。西:笔架。东南:天台。东:龙眼山。东北:响石崖,石马河出,入府谷注河。河水折西南入,受窟野河、芹河、泗沧河、大柏油河、柏林河诸水,西南入葭。秃尾河自边入,合永利河从之。神木营,理事同知驻。西南:柏林堡汛。——录自《清史稿》
在苏秩强行以慕原野是本地人,对于弘显在当地还是相当有帮助的理由下,他独自一人抱着混杂着所有死者的骨灰前往太原。
弘显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黄土高原的时候,他呆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世界上还会这样险恶的土地,而在这片土地上竟然还哺育着一群古老而朴实的人。
天是灰蒙蒙的混浊在轻风扬起的尘土里,黄灰相交的土面儿整片整片的罩在大地上。远沟近壑龟积着一小块一小块因为小水潭干涸后的硬片,北风乘着最后的余威夹杂着毛乌素沙漠的沙土,卷着草籽和细细的尘土,在广漠的高原上打着滚,不一会儿,人和马身上就落上厚厚的一层黄土末儿。
十天后,弘显一行四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陕西的神木。
这个从南到北都是黑油油的煤炭的神奇的地方。它的街道和北京的街道比起来,也许称呼它们为小巷子会更恰当一点,在这小巷子般的街道各处都可以隐隐的看到偶而露出的青砖碧瓦的飞檐吊角。而奇怪的是在这个相当幽静的小城里不管是商贾走卒都在院子里或是屋后所有可以利用的空地上堆放着或多或少的煤堆,而且这里的人们还有个令人不太习惯的习惯:以每家的煤堆积得多少和齐整程度来判断这家人的行事作风,这就很让弘显想不通了。
而这个小城里宽仅丈余的主街道直通南北,但从南到北走个来回,却也用不了半个时辰,在街道的两侧不时的闪出一家小店铺卖着些日常需用的小东西,也许是天刚亮不久吧,柜上的掌柜的和伙伴都睡意矇胧的不时打着哈欠。
看来这里的人们仍然保持着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
在长方形的城墙之外,是一片垄好的田地,东西两座大山紧紧地将它抱在怀中。在东面的龙眼山下,窟野河平缓地流淌着,在宽阔的浑黄色的河面上不时的打着旋儿。城西的笔架山上依着山势大大小小的建起许多的庙宇来,清晨的凉意中伴着阵阵山寺的钟声,山缝中不时的飞出一片玉雪飞沫更是给这黄土坡上埋藏的小城带来些许的飘逸。
虽然来得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打扰到这个小城的安详,但弘显一行的到来,还是给这幽静的小城带来丝丝缕缕的骚动。
但是骚动归骚动,这里的人们还是惊诧之余欢迎着他们的到来。尤其是慕原野的亲人们,更是在品味着儿子(兄长)的归来所带来的惊喜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招呼他带回来的客人。
慕原野的家在这个小城里并不算是最富有的一族,但若只是从吃饭穿衣这方面来说,却也是衣食无忧了。
弘显的到来虽然令他产生了一丝的疑问,但是当他看到久别回家的儿子,他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情绪,象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般暴发出贮积已久的热情,招待着儿子的“朋友”们!
慕原野的父亲是个标准的小商人,终年的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戴着一顶黑色小帽,细细的辫子整齐地垂在背上,脸上精瘦精瘦的,鼻子微微的隆着,花白的胡子故意的修剪成两束吊在鼻子下方。他静静地看着儿子,他没有问儿子从何处归来,这一回来还走不走,只是一声不吭的跑前跑后张罗着饭菜。但他的沉默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想知道,对于与儿子一起到来的弘显三人,他抱着深深的警惕,他感觉到了危机,虽然慕原野并未明白地告诉他的父亲。这三人是谁,从何处而来,慕明秋不断地在心中猜测着。他渐渐的从儿子恭敬而并不献媚的神情中,隐约地猜到了几分。对这个结果慕明秋并不十分的满意,在心里暗怪儿子没有骨气,但同时也在怪着儿子的时候不由得对弘显的真实身份感到万分好奇!
慕原野还有二个弟弟,慕原初和慕原田,二人均在二十左右,相貌比起慕原野来说是秀气了许多,但这分秀气却是相对于慕原野而言。而性格却与慕原野大相径庭,实实的是个只希望呆在家里,掌着一个小铺子,吃饱穿暖万事无忧的年青人。每当他们看着这些随着大哥忽然到来的客人的时候,他们都会露着善意而敦厚的笑来表示他们的感情。
与苏秩约定的半月之期已经所剩无几了,在这段并不算长的等待的日子里,弘显有意无意地打听着关于响马崖的一切,但结果却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整个响马崖方圆五十里,竟无一人居住(如果那些个马贼算不得人的话),更不要说这些土地现在是归何人所有了;忧的是响马崖可以说是神木唯一一片保存完整的原始林,曾经从未来了解到森林的珍贵之处的弘显此时不由也感到十分的为难!
但也正是这一片林子的存在,响马崖真正的变成了马贼啸聚山林的宝地。
对于这个时代的无主荒地,任何人都可以据为已有,只要他去衙门里申请一下。当然这背地里的勾当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弘显在知道响马崖的情况之后,心中虽然七上八下的,但还是决定首先稳稳的将这座山林纳入自己的囊中,其它的事,慢慢解决也不迟。
看着今天的天气不错,打听得本地的知县王复刚从葭州归来,弘显便吩咐着闳图准备好礼物前去拜访王复。
现在的弘显可不想再轻易的泄露自己的身世,虽然他知道只要他说出自己便是雍亲王府的贝勒弘显,那王复还不巴巴的把一切办好了送过来。
但现在弘显可不希望这种场面出现。
一大早,在闳图、慕原野的陪同下,弘显径自前往衙门,拜望未曾谋面,但却目前对于自己相当重要的人物——王复。
街道上零零落落的走着几个人,看到慕原野都不由得露出几分畏惧的神色,讨好地向慕原野打着招呼。
看到弘显疑惑的表情,慕原野不好意思地骚骚后脑,嘿嘿笑着道:“少爷,您不知道这王复,可还真是个怪人,要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打死也没人来啊,可他就不一样,他父亲在这葭州一片上可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动动关系的话,到那些江扬之地是没可能,可要去州里或是榆林府混个差事,还不是举手之劳。他却偏偏选了这么个要啥没啥的地方来做这个比那绿豆般小的七品官。”
一句话说得大伙都睁大了眼,慕原野得意地看着自己成功地将弘显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王复的身上,更加卖力的讲述着那些道听途说的故事:“这主儿一到神木,老百姓什么告状喊冤的事没也少出,可他愣是理都不理,整天的呆在他那个破军营里,也就六个月后吧,这主儿竟然招集着百来号人去平定响马崖,没成想,老天不作美,正当七八月暴雨连天,当兵的连个阵仗也没见着,硬是因着风寒损兵折将。王复看着不对,再想着往回退,马贼可不是吃素的,这王复带着余兵返回的路上,马贼围追堵截,穷追猛打。等到回到神木城里,十停也没剩下二停来!”
“这事朝庭竟没人过问这事吗?”弘显吃惊地问道。
“谁来过问这事!刚开始时州里听说了也是相当震怒,可他家老头有钱啊!硬是花钱到处疏通,把这事给压了下去!”
“可那些苦主难道也没人敢追究吗?”
“谁敢啊!这王复自从从响马崖回来后,是再也没胆去围鄛马贼了,整天缩在衙门里花天酒地,可是那些死了人的苦主们可就惨了,你想啊,这营里当兵的,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有的是小媳妇搀扶着老婆婆,有的是手拉着幼小的孩子,还有的是老两口子互相搀扶着。那个惨啊!哭着闹着来衙门要人。刚开始王复还没坏了心,好说歹说的给个十两二十两的,打发了回去。遇到那些不要银子,哭天抢地的,他还能笑脸相对。到后来,这人也烦了,心也腻了,指使着差役们就用棍子给打了出去!还下了一道布告诬蔑说所有阵亡将士已全投奔了马贼,他只因一时心慈,好言抚慰,没成想刁民竟然借机闹事,还说若再有人敢因此闹事,便以通匪论处。”
弘显静静地听着慕原野的讲述,但细心的闳图却看到弘显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指关节。忙向慕原野使了个眼色,小心地插话道:“少爷,老慕这说的也不过是乡民的传闻罢了,这真真假假的一时还真看不出来。咱这不是来登记山地的嘛,先别管这事,行不?”
说着说着看到弘显眼色不豫,心里一颤,忙补充道:“当然,现在这事还真难说是真是假,再说了……”
弘显挥挥手,示意闳图别再说下去,在前面缓缓地踱着步子。
“少爷!”慕原野看到场面不对,暗自懊恼不已,紧赶几步,走在弘显身后,想要再说什么,但看着弘显阴沉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近这慕原野是越来越感到困惑了,自己好歹也是个近三十的人了,可是自打呆在这小贝勒身边后,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有时候看着弘显的脸色没来由的心里就直打起鼓来。左思右想找不到理由后,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皇家根苗就是不同凡响啊!
弘显猛地停了脚步,正在胡思乱想的慕原野差点直直的就撞在弘显的背上。
“这人还是要见的,听原野这一说,我还真想看他如此处理此事!不过……”
“少爷……”闳图吃惊地张大了嘴。
“别说了,我现在不会把他怎么样!这事我先不出面了,就让闳图来说话吧,若问起我来,你们就说是远房亲戚,随着你们长长见识的,明白了吗?”看着二人略带茫然的点着头,弘显接道:“既然明白了,我们这就走吧!”
到得县衙,大伙这一细看,这县衙也还算凑和吧。门庭高耸,大门旁立着两只大石狮子,正门上一道匾额,上题:神木县署,两旁是一副刻上去的对联: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弘显回头向慕原野示意一下,慕原野一见心领神会,上前抡起大巴掌就拍起门来,直拍得“咣咣”山响,门上的灰尘直往下掉。半晌,才听得门里连连喊着:“来了,来了,这什么人!县衙重地,没规没矩的!”
厚重的衙门“吱吱呀呀”的打开条缝,先是一只暴着青筋没洗干净的手抓着门沿,然后便从门缝里探出一张四十多岁的脸来,也许是因为常年不见太阳的缘故吧,这张脸明显地露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嘴里尤自嘟囔着!
慕原野上前一把将那人从门缝里拉了出来,嘴里喊着:“王叔,这五六年没见了,您还没死啊!”
这王叔一愣,睡意登时吓得一丝也没剩下,眯着眼仔细瞅瞅慕原野,竟有几分面熟:“你是谁啊?”
慕原野一听这话,可不高兴了,这不是让自己在新主人面前掉价嘛!双眼立马睁了个圆实,净着嗓子吼道:“好你个王老头,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家二楞子最近在家里舒坦了吧!”
听了这话,王叔可全醒了,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慕原野,心里打个突,勉强的挤出几分笑意来:“原来是慕小哥啊,我家小胜子年前我就让他去乡下他大姑妈家去了,哪会在家呢!啥时回来的,也不到家里坐坐!”
“不坐了,不坐了!”慕原野得意地用眼角瞅了一眼弘显,说道:“今儿个我是陪着朋友来衙里办事的,王大人可在?”
“在呢!正在后厅赏花呢!”既然人认识,王叔不便阻挠,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县城里的小霸王,连忙的打开衙门,引着三人直奔后堂。
到得后厅,远远的就见一个穿着便服背手着在花丛里踱着方步。王叔打个手势止住三人的脚步,然后小心地看了一眼远处那人,悄声说道:“那便是我家老爷了,你们先在这候着,我去禀报一声。不过这位爷叫什么,我也好去回明白!”
慕原野鼻子一哼没说什么。闳图明白,虽然王复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但到得别人的地头,这基本的礼节还是要讲的,更况且弘显就在一边站着,却也不敢太放肆了。忙上前一步,殷勤说道:“有劳王叔了,鄙人闳图!”
王叔连道不敢,转身而去。不一会,便面带喜色地走了过来,道:“今儿个各位爷可是好福气,我家老爷兴头正好,这就随小的进去便是!”
远处的王复看着王叔带着一干人向他走来,缓缓地直起身子,脸上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笑意,打量着这几人。
“老爷,这便是京城来的客人,有要事想要请示老爷!”
“下去吧!”王复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王叔下去。看着王叔走远,王复细细地打量了这三人一眼,看着三人陪着笑站在自己面前,内心不由得便起了轻视之意。
“听王老头说,你们有事找我,说说看,这乡里乡亲的,若是本官可以办得了的,这忙还是一定要帮的!”
闳图欠着身子,走到王复近前,打个千,道了乏,起身说道:“王大人,我原奉着我家主子的差事从京城出来,走到这地方时看上了一处无主荒地,想着以后主子若是有兴趣了,想要到这地方来暂住几日,也有个地方住啊!就想着向王大人讨个人情,把这事给办了。一来,回去主子高兴起来打个赏,自个儿心里也舒坦不是;二来,这主子爷若是哪天兴起了,来这里住上几日,自也不会亏待了王大人!”
王复一听这话,暗里一寻思,这京里的,别不是什么王公贵胄吧,心里的轻视之意登时收了起来,陪着笑道:“这事易办,你且说说是哪里?”
“响马崖!”闳图缓缓说出此行的目的,王复一听,身子一软差点一屁敦坐在了地上,这脑门上的汗当场就下来了!
“王大人!”闳图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王复,心知肚明地说道:“不知这事王大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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