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村。
夜色已经泛起来,一弯明月挂在天空,趁着月色光影,以及村里昏暗的路灯,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子被拉的很长,相互交错。
虽然影子叠在一起,但两个人却没并排走,前面的贾樟背着手向前走着,没说一句话,后面的苏阳双手插进口袋,眼神直勾勾盯着贾樟的背影,若有所思,也不说话。
一拐弯就看到家门口,苏阳这才紧走两步,来到贾樟面前。
“贾叔,我爸可是很想你,今天好好陪他吃顿饭。”他一边说,一边推开大门,好像并不想得到贾樟回复似的,冲着家里大喊:“爸妈,你们看谁来了?”
李巧英从厨房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水,一边回复:“谁来了?”
苏宝山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多出两个脑袋,看到来人,两人先是一愣,随后苏宝山激动的双腿有些打颤。
“老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去市里,去了有......”苏宝山从房间里奔出来,一瘸一拐跑到贾樟面前。
他双手都有些哆嗦,一把拉起贾樟的手,道:“去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贾樟看着苏宝山愣愣的出神:“苏哥,你的腿,你居然能下地了?还能走路?我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怎么变化这么大?”
就在这时,李巧英也来到两人近前,笑眯眯看着贾樟,道:“老贾,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我再去炒两个菜,你和孩他爸好好叙叙旧。”
贾樟点点头,目光也从苏宝山身上挪到了李巧英身上:“嫂子,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能来老苏高兴,我们也高兴!”李巧英一边说,一边又转头往厨房去。
不知道为什么?贾樟一出现,李巧英就觉得背后有了靠山,也许是以前村里人都欺负家里人,只有贾樟一直在帮他们。
贾樟好像他们家的一座靠山,他一回来,整个家都有了主心骨。
这顿饭吃到很晚,苏宝山因为开心,少酌了一些小酒,酒席间,贾樟知道了苏阳帮父亲治病,并且颇有成效,对苏阳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之后,贾樟和苏宝山脸上都带了醉意,贾樟一扬手里的杯子,又是一口滚烫的酒流入腹内。
“苏哥,你说苏阳这么好的医术,你怎么不让他开个医馆?咱们整个县城都没几家好医馆,那些所谓的大夫,恐怕连苏阳的一根指头都不如。”
苏宝山也拎起酒杯,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却轻轻叹口气,说:“哎!老弟,你以为开医馆那么容易?这小子医术不行,要是给别人治坏了身子,我们可赔不起。”
“这小子倒是有这个想法,我不允许!”
贾樟拿着个空酒杯晃了两下:“老哥,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自从那件事之后,你这胆子可是比蚂蚁的还要小。”
“我跟你说,这次我到市里去开会,人家市里的领导可是说了,鼓励乡镇企业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苏宝山摇摇头,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苏阳的耳朵却竖起来,他连忙站起身给贾樟斟酒。
“贾叔,什么叫鼓励乡镇企业家?”
贾樟的酒杯瞬间倒满,他一仰头又一杯酒进肚:“阳子,意思就是市里面鼓励乡村里面的年轻人自己创业,好多手续都可以减免。”
“我这次去开会就是为了这个事,马上发出公告,你开个什么小商店,做个小生意可都比以前容易多了,没有繁琐的批文。”
“不过......”他擦了把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次苏阳还没有问,苏宝山却等不及问道:“不过什么?”
贾樟笑着看看苏宝山,他表面上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还是挺关心儿子的事情,说道:“不过,医馆属于特殊行业,可能审批还是免不了,但肯定也会容易一些。”
苏阳听罢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苏宝山却全身向椅背靠过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只要过审批这一关,阳子恐怕就开不成医馆。”
“为什么?”他虽然声音很小,但苏阳和贾樟还是听得真切,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苏宝山连忙挥手,道:“没什么,我瞎说的。”
苏阳微微皱眉,很明显自己的父亲知道什么,也许那么反对自己开医馆也是因为这背后的原因。
贾樟顿了片刻,似乎明白苏宝山的顾虑,自己倒了一口酒,喝下去之后拍拍苏宝山的手背,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多,苏宝山身体刚刚好,不能再熬下去,贾樟很识趣起身告辞。
此时,苏宝山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贾樟对李巧英和苏阳说道:“大哥的身体还不是很好,你们还要费心多照顾了。”
李巧英连连点头,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贾樟抿嘴笑笑,转身向门外走去,苏阳连忙紧走两步,追上贾樟,转身对李巧英说:“妈,我去送送贾叔。”
两人出了门,贾樟摆摆手说:“不用送了,就几步路,我吹吹晚风就回去了。”
苏阳却没听他的,还是执意要送贾樟,两人这次不再一前一后,而是并排走着。
苏阳双手仍旧插在口袋里,一路走一路问道:“贾叔,我爸刚刚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你好像知道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贾樟虽然喝了酒,但是神智还算清醒,他拍拍苏阳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你爸也是怕你心里有疙瘩。”
“别的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就是告诉你,如果你开医馆贾叔支持,不管多难,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办成。”
苏阳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不是说市里领导很支持吗?怎么会很困难呢?到底怎么回事?贾叔你就告诉我吧!”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贾樟家门口,他轻叹口气,摇摇头没说话,转身就要进屋。
临开门的时候,转过身来对苏阳说道:“有些事情可能到不了市里,所以会困难......”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转身走进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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