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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岳霖和红袖面面相觑,脾气再好这样也有些受不了。笔言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其实苏岳霖倒还好,只是红袖却是看不得苏岳霖受这幺蛾子气。
几乎刹那间柳眉倒竖,俏脸冰寒,似是想要发作。苏岳霖苦笑一声伸手拉住就要上前的红袖。
“刚才还小心翼翼的,现在怎么就不怕了?”苏岳霖有意调笑。
红袖顿时呼吸一滞,“呃……我……可是爷来了,他竟然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我不是有些看不过眼么。”
苏岳霖摇摇头,“好了,没事儿,这个小老头儿,别说给我面子,就是苏嵬亲至,也不敢在他面前端架子。”
“啊?”红袖怯怯地低呼一声,也不知如何是好。她又抬头看了看身前的茅草屋,小声道:“还真是破,脾气还这般古怪,也难怪无人帮忙修葺。”
苏嵬脸上一抽,不知该说什么好,“寒士陋室,高人就是如此,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切!”红袖根本不买账,只是眼光幽幽,伸手在舒儿脸上捏了捏,惹得小丫头避之三舍,唯恐不及。三两下从红袖身上挣扎下来,躲到苏岳霖身旁。
苏岳霖只好伸手拉住受了惊吓的舒儿,没好气瞪了一眼红袖。“小了是不是,还这般嬉闹,成何体统?”
红袖丝毫不畏惧,却是道,“寒士寒士,非得冷到不行才是寒士么?如此破椽烂瓦,陋室倒是没错,只是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苏岳霖沉默许久,竟发现无法反驳,最后也忍不住嘀咕,“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噗嗤!”红袖顿时一乐。
苏岳霖懒得和她再多说,再耽误下去,今天恐怕得露宿荒野了。他可不想自己找罪受,眼看风雪又至,而且来势汹汹。也无怪北苍被称为苦寒之地。如此大雪茫茫,滴水成冰,还真是不辜负这一美称。
苏岳霖抬头迎向天上密集的雪花,衣衫和发梢之上全是雪沫,有些受了他身上的热气,融化之后却又结成细小的冰菱。眼神幽幽,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站在茅草屋外,半天不曾动弹,似是没有上前的意思。红袖皱着眉头,不知他想要干什么,只好也跟着等着,不过她外面套了一件斗篷,倒是避开了不少风雪。
“爷,不进去么?”
苏岳霖闻言低下头,“进!今天既然来了,进自然是要进去的。”说完缓步来到茅草屋那破旧的木门前,停下脚步,仔细地掸去身上落满的浮雪。红袖体贴地上前帮忙,待他整理衣冠,方才轻轻推开门。
茅屋很小,而且昏暗无比,门一开,冷风便趁着这当儿往里灌。苏岳霖三人身形敏捷地闪进屋内,很是不客气地不请自入,还顺带将门给捎上了。只怕不知晓其中缘由的还以为三人是进自己家呢。
哪怕三人进了屋内,但是这房子的主人却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无动于衷,颇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万事与他何干的意味。
苏岳霖不仅没有觉得尴尬不知所措,反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性格古怪的老头儿不直接出口赶人,他便很是满足了。
突然从屋外进来,适应了好半天,方才能堪堪看清屋内的景象。实在是太过昏暗陈旧,烟熏火燎而带来的不可磨灭的陈朽。屋内陈设也是简单到极致,角落一张木床,子张破旧不堪的桌子,长凳两三条。一看倒是经常擦拭,但也算不上干净利落。只不过是勉强能入眼便是。
而那老头儿此时正歪在不远处的一方土灶前。有气无力地加着木柴,然后在灶门口借着微薄暖意,昏昏欲睡。仿佛带着无数年积攒下来的疲惫和落寞。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如此清苦,贫寒的一幕竟让苏岳霖感觉有些心酸。
他缓缓踱步,走遍屋内没一个角落,仔细地观赏没一个地方。还走到那张木床边时,还忍不住伸手探了探那絮被,却发现又硬又冷,如同寒铁。他有些难以想象这样要如何安睡。
他又走到桌前坐下,也不外乎那凳上是否干净,红袖想擦,却不及苏岳霖快。桌上放着一副茶碗,具是普通土陶烧制,甚至坑坑洼洼,豪无卖相。与其他贫寒之家一般无二,绝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徒,用一些名.器宝物吟风弄月。桌上正中央放着一只大白瓷茶壶,苏岳霖也不客气,招呼红袖和舒儿坐下。
然后翻过一只茶杯,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杯中茶水颜色通红,浑浊不堪,一看便是劣茶。茶水尚是滚烫,一看就是刚泡不久,似是早有预料,只待客来了。
红袖专茶,爱茶,善茶,如何不知茶之好坏。一见这茶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茶,甚至说粗略得可以。就连王宫之内,最普通的下人都不会喝这样的茶。她见苏岳霖已经将茶杯举到面前,似是要喝。她吓了一跳。
红袖伸手拉住苏岳霖的手臂,“爷,你要寻死么?此茶和毒药何异?”
苏岳霖嘴角抽搐,伸手扯开红袖的手,“哪有你说的那般可怕?这位老丈不是也喝这个么?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红袖习惯了在苏岳霖面前咋咋呼呼的,看见苏岳霖已经下定决心要喝的样子,只能撇撇嘴一不再说什么。
苏岳霖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一动不动。红袖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但是苏岳霖只是静默不动罢了,倒是别无其他异状。只好小声询问,“爷,怎么了?”
苏岳霖缓缓舒了口气,赞了一声,“好茶!”
红袖不信,“这若是好茶,那置天下好茶于何地?”
苏岳霖又一笑,又倒了一杯,“此茶之前,天下再无好茶!”然后又是一杯,仰头灌下。“是不是好茶,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红袖皱着眉头,迟疑不定,“哼,试试就试试。我可不信这我会看走眼。”说着抢过苏岳霖的杯子,倒了小半杯。
苏岳霖却是伸手拦住她,“等等,品此茶需大杯,满上,牛饮,最好是举壶而饮。你这小半杯品不出好坏来。”
红袖一愣,“这也叫品茶?”
苏岳霖却是点点头,提起茶壶给红袖添满,“你所谓的品尝之道,在这里自然做不得数,你若真要品出此茶妙处,就得按我说的来。”
红袖总觉得苏岳霖脸上笑容虚假,似是有意为之,颇有暗藏阴谋的感觉。她突然有些不敢喝这一杯茶了。“爷,红袖服侍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就连自己都交给爷了,爷不会始乱终弃,吃干抹净,想要害红袖吧?”红袖楚楚可怜地望着苏岳霖。双眼水汽蒙蒙,似是要滴出来。
苏岳霖又好气又好笑,“一天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要是害你,我自己会喝么?”
红袖不依不饶,“万一是爷自己有解药呢?”说完她也学着苏岳霖的样子,将杯中那红通通的茶水一饮而尽。平时她可不会这么喝茶,喝茶如牛饮,那是暴殄天物,若是爱茶之人,看见必然破口大骂才是。
红袖喝完,先是一愣,然后猛然张开樱桃小.唇,面色也刹那间变化,精彩纷呈。苏岳霖便一直盯着她。
终于等红袖缓过神来,苏岳霖忍住笑,“如何?”
红袖泫然欲泣,“我从来没喝过如此苦的茶。”红袖伸手抓着头发,只感觉苦从心来,发自肺腑,不可阻挡。苦到头皮发麻的地步。
苏岳霖再倒一杯,问道:“还要么?”
红袖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看着那茶如同洪水猛兽,连忙向后退,那种滋味实在是不想再尝第二次。
苏岳霖一笑,也不逼她,只是小口饮着杯中苦茶,面色丝毫不变,仿佛在仔细品味。可是这茶那有丁点儿茶味,除了苦还是苦,苦到刻骨铭心。
“苦中苦,人上人。”苏岳霖嘴角一勾,眼睛却是瞄向不远处歪坐坐在土灶前的老人。他们刚才在这里说话喝茶,各种动静,老人却是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听不见任何东西。但是苏岳霖绝对不会信,这老人是真的没有听见。
似是感觉到苏岳霖的视线,那老者眼皮微微一颤,很是艰难地睁开双眼。与苏岳霖对视,苏岳霖与这视线正对,身体却是猛然一颤。
老者却是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波澜不惊,雷霆难扰。苏岳霖也不说话,看着那灶台上一口大铁锅,盖着一口木锅盖,白气氤氲而上,在昏暗的屋子中环绕,使里面稍微暖和了一些。
红袖看见苏岳霖视线一直锁定着那个奇怪的老头儿,如同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目光灼灼,让红袖都感觉汗毛倒树。
“爷,这一位到底是谁?”
苏岳霖将茶杯顿在桌上,旋转着把玩,喃喃自语,“他是谁?嗯,你不知道也正常,就连我也没见过几次,我只知道,世人皆称我师为半个北苍,而苏嵬说他,就是另一半儿北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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