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阳刚刚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不过豪哥等人还是按照制定好的原计划行事,作案以后全部栽赃到十三太子名下,然后打电话冒充热心市民,把贝勒爷的藏身处透露给警方知晓。
打电话报警之前,易容后的小五小白已经敲响了贝勒爷的房门。贝勒爷三人紧张兮兮地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努力装出屋内无人的样子,到最后还是小五在外面大喊,是东哥派我们来的,贝勒爷这才打开门,点头哈腰地请两人进去坐。
小五和小白在东港市郊区的得胜楼,为贝勒爷修车的时候只露过一面,像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会被贝勒爷记在心上,何况两人的面部又经过老炮的妙手改变,故意装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得势小人样子,趾高气昂地告诉贝勒爷行踪已经被警察掌握,如今正在前来抓捕的路上。
已成惊弓之鸟的贝勒爷不疑有它,而且三人藏身的地方除了东哥以外没人知道,大惊失色的贝勒爷忙不迭地谢过小五和小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两人手里,作为跑腿告知消息的辛苦费,两人生怕呆久了露出马脚,拿着钱转身走掉。贝勒爷三兄弟从家里带出来的值钱东西已经被偷得罄尽,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穿上外套立即下楼准备换个落脚的地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实计划的这个环节还是有很明显的漏洞。譬如说东哥既然一开始就不惧牵连,为贝勒爷提供藏身之地,作为一个资深地头蛇,选择的地方就不会如此轻易被警方找到。而且就算真的被识破了行踪,东哥也不会单纯派出两个小弟来通知一下了事。既然一开始已经管了,就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天大的人情半途而废,肯定会安排好下一个藏身处把三兄弟转移过去。
贝勒爷逃在江湖上的人,第一时间便接到父亲传来自己上了省级通缉令的消息,虽说主犯已经被父亲花费巨额代价换成了惹祸的老三,剩下的都成了从犯,不过却早已经风声鹤唳,听说有警察来抓人那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也顾不上找东哥帮忙了,一心想要先换个地方落脚,然后再从长计议。
这一下正好遂了凌阳的意愿。
因为这片区域里东哥手下的耳目众多,贸然动手的话很容易暴露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三个家伙逼出东哥的大本营道里区,在东哥势力相对较弱的其他片区下手,风险就会小很多了。
贝勒爷不负众望,带着老四和老七充分展开了反侦察行动,不辨方向地连跑带颠,时而乘坐夜班公交,坐了几站地就下车步行一会,然后不停地换乘出租车,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成功地跑出了道里区,进入相邻的平房区。
省城一共分为江北和江南两块区域,江北是新开发区,城市建设并不成熟,老城区江南则分成四个泾渭分明的大区,分别是三大动力区,道里区,道外区和平房区,每个城区各有各的税务、工商、财政、公积金和公安法院等部门。所谓的平房区只是一个名称,并不代表着这个城区全是居住在平房的贫民,说起来这里是相对发达的重工业区,甚至坐落着全国最大的防爆电机厂,和亚洲有名的大型汽车生产基地,整个城区的新建筑在林立的工厂间见缝插针,街道如同迷宫般纵横交织,规划相对比较混乱。
北方地区除了少数几个发达的工业城市,大多数人都在广袤而肥沃的黑土地里讨食吃,一年中除了春耕秋收,短暂的夏天和整个漫长的冬季都是闲暇时间,大量的农民工涌入城市打短工,为城市提供了充足的廉价劳动力。所以工业发达的平房区一到冬天就热闹无比,从周边农村前来赚取外快的农民,到处租住廉价的合租房,傍晚歇工后坐在价格实惠的小餐馆里喝上二两烧酒,用粗粝的笑话洗去一天的疲惫,各个小餐馆里一直到很晚还有人喝酒胡混,流连着不肯散去。
防爆电机厂坐落在平房区正中央最好的地段,据说厂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全盛时期,职工和住在周边家属房的人口合计超过三万人,在附近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自发形成的商业区。到了现在虽然不如以前那样风光,不过依然是省城的支柱产业。电机厂每到冬天都雇佣大量的临时工人做繁重的装卸和搅拌工作,附近的廉价小旅馆和经营便宜而足量的小饭馆生意异常火爆,全指着这一个季节的收入支撑一年的房租。
电机厂东门的梅花巷里坐落着一排简陋的棚户区,因为地段好、人心齐,始终没有开发商能够廉价拿下这一块地方,在寸土寸金的省城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里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没有住户会暴殄天物选择居住,全都无照经营做起了个各种小生意,狭窄的巷弄两侧甚至摆满了流动的摊位,专卖煎饼果子、烤鸡蛋、盒饭、鸡柳等物美价廉的速食,食客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热闹非凡。政府为了拿下这块地卖给开发商盖楼,曾经派出城管消防等部门多次进行联查,想要取缔这些无证经营的小买卖,不过本就彪悍无比的北方汉子们,为了生计更是不惜与执法者发生冲突,联合执法队在屡次损兵折将后只能偃旗息鼓,听之任之了。
如今贝勒爷三兄弟正抱着膀子在美食一条街上逛荡。
三兄弟换乘了不下五六次出租车和三班夜间公交,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平房区最繁华的“夜场”,折腾了半宿又冷又饿,好在梅花巷有经营整个通宵的烧烤店和溜炒店,以便电机厂换夜班的工人吃饭。眼下已是凌晨,冻饿得抗不住的贝勒爷好不容易找到能吃口热饭的地方,顿时大喜过望,带着老四和老七随便找了一家烧烤店钻了进去。
三兄弟每人喝了一杯劣质的勾兑烧酒,狼吞虎咽地咽下几块香喷喷的烤肉,身上终于暖和起来,商量着一会先找个不起眼的小旅馆凑合打个盹,等天亮了再联系东哥,求东哥这个地头蛇帮忙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地方藏身。三兄弟计议已定,结账后匆忙出门,没想到门外六个汉子整齐地站成一排,正笑嘻嘻地跟三兄弟打招呼。
贝勒爷认识六人中的四个,两个年轻的是刚刚通知自己逃走的自称是东哥手下的小弟,那个歪着肩膀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刀子的中年跛子,则是在半路上打劫自己的黑修车店老板,除了两个没见过面的光头大汉长得一模一样以外,剩下的那个满脸坏笑的年轻人贝勒爷最为熟悉,分明是老三吹哨子满汤原县追杀的目标人物,虎爷手下最红的司机——钱多多。
事到如今,贝勒爷就算再傻也能猜到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原来钱多多这个苦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竟然一路跟到了省城,还设下了不少埋伏把自己坑成了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路上修车被黑一定是钱多多的圈套,出租屋内被偷十有八九也是这些人的手笔。如今六个人既然敢大喇喇地现身,一定已经成竹在胸,不用担心自己逃走,搞不好周围还隐藏着不少人没有现身,看起来今天是难以安然脱身了。
贝勒爷到底在江湖上磨练过一段时日,知道事到临头求饶也没有用,反倒镇定下来,很光棍地向前走了两步,盯住凌阳的双眼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我不想解释,我知道就算解释了你也不一定相信……”
“我信,只要你说了,我就信!”凌阳打断了贝勒爷的话:“我知道在县城里追杀我不是你的主意,而是你那个不成器的败家三兄弟,我说的可对?”
“你……”贝勒爷惊疑不定,没想到凌阳居然神通广大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内幕打探的一清二楚,看来的确有两下子。贝勒爷同时松了口气,刚想深入地解释一番抛干净自己的责任,凌阳接下来的话又把贝勒爷气了个倒仰。
“我知道那事儿跟你没多大关系,不过我找你也不是为了报仇雪恨呀!我只是纯粹见你身上钱比较多,这一阵子兄弟们过得又比较拮据,想找你借点钱花花,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看到凌阳伸出一只脚在地上不断地画圈,手指绞在一起故作娇羞的样子,贝勒爷差点被气得当场昏过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想趁火打劫就直说呗,还特么装无辜让自己别想歪了,这人的节操到底还有没有点儿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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