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军师不知道的是,这乃是东拂衣在神念溃散前耍的一个小手段,只为了让李言有更大的逃脱机会。
他才故意搞了这么一个藏宝地图,地图里的地形地貌是那一缕在外游离的神识灌输给他的。
那时季军师为了找寻解除火毒之法,几乎走遍了他以前寻仙时的路程,所以玉书中的神识自是知道他去过哪些地方,而东拂衣在这些记忆中找上这么一个地方还不是简单之极。
不过刻画这地图却是有些小讲究了,路程又不能近,免得他很快便能找到地方,当发现是假的时,自然以最短时间就能回来。
同时路程又不能太远,大青山深处可是存在极厉害的妖兽与鬼魅,那些可不是季军师这种小修士能够对付的。
以季军师的心机,太深入的地方,他多半是不会去的。所以得找一个他能接受的范围,然后再把其他一些地方的地形地貌拼凑过来,制成了一个这么似是而非的地图。
在此期间李言便有较长的时间可以逃离此地了!
只是他当时与李言交流已到了神念溃散边缘,而偏偏李言本身根本不知什么是修仙,而且恰逢巨变,东拂衣必须花更多的时间来解释。
而且还必须让李言相信他,急切间交流完必要之事,最后只能勉强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刻了此图,还未来得及告诉李言,那缕神念已是烟消云散,李言却是不知此事。
这一中午时间里,季军师都在思量地图是真是假,是否可行,如果真是他猜测出的那处地方,凶险还是不少,对他来说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难说。
即使他能安全达到图中所标之地,那如何才能进入藏宝之地?进入后又有什么危险?都是不可预知的。
但若不去,自己经过这么多年才在苦苦期待中开启的玉书,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而且还极大可能丧失了活命的机会,这让他又如何能够甘心了。
思量了许久,季军师也没能思量个万全之策,直至李言这时到来。
李言进屋盘膝坐下后,季军师稳了稳心神,微笑道。
“现在感觉如何了?”
李言连忙恭敬地答道。
“启秉老师,弟子觉得身体好似比之以前轻盈了很多,且六识也较之以前敏锐不少。”
季军师听完心中一喜,满脸一副老怀大慰的表情。
“这就好,这就好!说明你通过这段时间努力,已成功晋级‘木阴功’第一层。你的刻苦为师看在眼里,不过要戒骄戒躁,继续一如既往般修炼。
在为师以后为期不多的时日中,希望能够亲眼看到你更进一步。这样也不枉为师一番心血,也让我不愧对门派的各位祖师。”
说到最后,季军师脸上已从开始的喜色变得落寞起来。
李言听着听着,表情也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老师,您的身体定会无恙的。弟子必当加倍刻苦修炼,只是,只是...”
李言斩钉截铁般地话语,到了后来却迟疑起来。
季军师开始还是一脸平静,听到后来不由得眉头一皱。
“如何?”
李言看向季军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只是,只是弟子觉得晋阶第一层后,不运功还好,一旦运功,丹田内燥热之气却似鼓噪更盛,好像是弟子修炼出了些问题。”
季军师听完李言所述,脸上古井无波。
“我当是何事,却是为了这种状况,你刚入得一层之境,为师尚未来得及与你言明一些事情。
此事不妨,一是你刚入得一层境界,还未稳固之状。
二是你已晋阶第一层,不可再习那‘气息引导术’心法,需要修炼对应的一层口诀功法。
其三你修炼经脉内还有之前药液残留,待得你借助这些药液修炼到‘木阴功’第二层后,一切都会正常起来。”
季军师盯着李言的双眸,见他听着听着后,脸上害怕犹豫之色慢慢褪去,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为师这就传你第一层修炼口诀,你当是要记牢了,不能有任何差池。”
当下右手一翻,一页纸张已出现在桌面之上,约有上百字左右。
李言微一弯腰,表示谢意,便拿起桌面上的口诀,细细研读起来,片刻后他已看完了一遍,抬头看向季军师。
季军师见状,便开口逐字逐句地讲述起来.
望着李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季军师右手在桌面纸张上轻轻一扫,那页纸张便无风飘了起来,随后在空中自燃成了灰烬。
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门口,半盏茶后,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当下长身而起,向门口缓步走去!
李言可不知道,原本他是有很大机会逃离此地的,可奈天不随人愿,东拂衣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所留手段,让他就这般白白地错过了一次大好逃命机会。
时光总是太瘦,如细沙流水般在指缝间流逝而过!
李言每日在谷中苦修不缀,经常两三日方得出来一次,他这个时候还不能辟谷,但体质已是迥异于普通人。
两日内不吃不喝也是可以的,有时修炼得太过投入,直到从修炼中饿醒,方才走出房间。
他几次从修炼中出来后,给人的感觉性格变得有些易于暴怒,稍不如意便是劈头盖脸一顿喝斥,让那几名送饭的妇人每每都十分的惶恐。
最后,只得由陈安、李引前来送些吃食,但渐渐地发觉李言对他俩也开始没有好脸色了,让他二人郁闷不已。
他二人可是季军师的心腹,季军师在每次出去之前都叮嘱好生照顾好李言,但有所求,必尽力满足,不过却不可让李言轻易外出军师府。
如今李言修炼日紧,不可懈怠,如果李言外出,必须告与他知方可。
随着李言脾气的越来越差,陈安、李引也开始私下埋怨起来,但季军师自十几天前出去之后,就是一去未归,也不知有何事情去了。
以往季大人外出最多半天一夜光景,便会返回谷中,这次却不知是何故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让陈安、李引开始稍许安心了些,也不知后山谷内这位爷又生了什么妖蛾子,让他们寻得笔墨纸砚来,经常拿起屋内书架上的书籍诗词之类,抄写上面的诗词。
一写就是半天、一天的,搞得满地都是墨汁纸张,不过好在李言毕竟沉浸于书写中,便少了对他们的训骂。
只是当他们小心翼翼前去收拾时,只得赔上一副笑脸询问李言如何处理这些纸张,是裱起来挂在墙上,还是整理后拿个大箱子装入收藏放好。
李言每次都会不耐烦地让他们拿了这些乱写的纸张滚出去,他们只好拿出去,但又不敢扔了。
生怕这位爷哪天犯了神经,又想起这些鬼符般的纸稿,到时他们拿不出,不免又是一顿臭骂,只好找来几个大箱子装起来。
谁料过了几日后,不少人惊奇地发现,李言的脾气竟似慢慢的平复了很多,对他们言语间竟又恢复了以往的些许客气,让谷内一帮人众一时间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了。
李言其实心中也很是郁闷,他最近一段时间修炼很刻苦,偶尔出来还得表演一番。
但最令他奇怪的是,这两三次出去却未发现自己那位老师在谷内,更谈不上这些表演给他看了,让他不能真切地看到对方的反应。
以前季军师就会偶尔出去,自己修炼出来看不到也是正常的,所以起初李言并未放在心上。
但接连十几天中,他已出来了好几次了,却是没一次见到,这让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又观察了一日后,他终是来到第一间石屋门前,但并没有以前季军师那熟悉的询问声音,李言感觉胸口传来剧烈的心跳。
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停了少许,屋内仍无任何反应,他赶紧快步来到谷口,大声呼喊起来。
“陈安,陈安,快点过来。”
陈安一脸紧张地从谷外的石屋中跑了出来,后面那些军卒一脸同情地看着陈安的背影,心道。
“这位爷今天又是怎么了,竟是走出谷来直接大呼小叫了。”
他们这些军卒不负责内谷之事,内谷之事基本由几名妇人和陈安、李引负责,近期他们可见陈安他们着实吃了不少气。
看着一路急跑过来的陈安,不待对方站定,李言就大咧咧的问道。
“陈安,我这几次修炼出来,怎得都没见到老师?他老人家是不是最近是不是不在谷内?”
“启秉公子,季大人这都出去十多天了,不知是在城内有事,还是有了其他什么事情,具体小的可就不是很清楚了。”
陈安一听是这事,心中顿时放下了紧张,脸上赔笑着说道。
“什么?老师出去十几天了?”
李言一听,不由的提高了音量,心中不由恼怒起来,这下他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急了。
陈安见李言忽然变色,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心中胆怯。
“季大人出去不是很正常么?何况您老也没问过我们啊?”
但嘴上可不敢有半点怠慢,用眼角瞟向李言,口中小心翼翼地说道。
“公子,您是有什么事找季大人吗?如果小的能办妥的,告知小的们就可以了。”
李言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这是着了相,连忙面色一板,口中又斥责道。
“我找老师解决修炼上的一些问题,难道你还能帮上忙吗?”
说完,就用眼角斜了斜陈安。
陈安面色一苦。
“公子,这小的可是办不到的!”
“那你还问?我来问你,可知老师何时回府?”
李言问道。
“这个小的可就不知了,也许今日,也许明日,或许......”
“好了,好了,不知就是不知,何来今日、明日的一通废话!”
李言说罢,再也不看陈安一眼,转身向谷内走去。
陈安站在谷口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差事真他娘的晦气,偏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随后便也转身向谷外那片场地走去,迎来的是一阵轻笑声。
陈安一看,除了站在空地上的李引和厨房门口几名妇人一脸无奈之外,其余一些军卒皆是脸带嘲意的看着他,他不由地恼道。
“你们这帮闲汉,不好生巡视,却无生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知道,这帮军卒早就看他二人不顺眼了,凭什么内谷只能由他二人和那些妇人去得,他人根本进不去。
谁不想多接近大人,那些妇人也就作罢了,毕竟是清扫或做伙食的下人。
但陈安、李引却可以经常去得谷中与大人、公子做事,这无形间便已拉开了与其他军卒的距离,最近见得他二人经常吃蹩,那些军卒自是乐见如此了。
那几名军卒也不说话,只是“呵呵”声中,口中轻吹一声呼哨,便各自去了,只留下空地上的陈安、李引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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