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一巴掌,力道极大,指甲划破皮肤,在江楚楚那张白皙的脸颊行留下了鲜明的印记,细小的血珠冒出,染了江楚楚满手。
“啊!”
尖叫响起,主仆俩乱作了一团,天知道,江楚楚最爱惜的便是她那张脸蛋,一门心思地只顾着处理伤口不要留疤,甚至连追究责任都顾不上。
手忙脚乱的用丝巾包裹住伤口,江楚楚才抬头看向了江璃戈。
江璃戈就那般抱手站在自己面前,衣着精致妆容得体,发髻上的金簪在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对比于跌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自己,倒似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
这样的认知,深深地刺痛了江楚楚,她捂着脸眼眶红红地轻声控诉:“不知楚楚什么地方开罪了姐姐,竟惹得姐姐如此动怒?”
“江楚楚,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又为何千方百计地要置我于死地?”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楚听不懂。”
“江楚楚,我给过你机会了。”
江璃戈似瞧见什么肮脏之物般,收回视线不再看着江楚楚,随即她从身上掏出来一沓纸,奋力一扬。
而后,她在那漫天飞舞的罪状中,傲慢一笑。
“江楚楚,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伙同白逢林,骗出冯豫作饵,诱我前去。然后偷梁换柱,害我性命?”
宣纸落地,江楚楚错愕地愣了片刻,瞧见罪状的左下角皆有白逢林的签字画押。
“姐姐,不是这样的,我不认识什么白逢林,也从未害过冯豫啊!”江楚楚似惊着了般,连连摆手。
“哦?”江璃戈一个音转了八道弯儿,听得人无端心头一紧,“那你可曾与冯豫见过面?”
“楚楚的确见过冯豫。”江楚楚吞吞吐吐地承认下来,随即又哭道:“那日是姐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来传的话,说是姐姐不便出面,让我出宫一趟将消息传给冯豫的。”
“是吗?可冯豫可是口口声声地说,此事乃你与他合谋的。”
“一定是白逢林自知死罪难逃,这才恶意攀扯于我,妄图离间我们姐妹之情啊!”
“那么妹妹认为,离间我们,对白逢林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姐姐不妨想想,能收买姐姐身边之人的,必定身在宫闱。白家好不容易才将这人送入宫里,又怎肯白白折了这步好棋?”
江楚楚手帕掩面,压了压眼角,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江璃戈沉思片刻后,不解道:“宫里有姓白的妃嫔吗?”
“皇后娘娘那边不是有一位吗?”
“一个宫婢罢了,能翻得出来什么浪?”
“话可不能这么说,姐姐怕是忘了,皇后娘娘那边……”见江璃戈一脸的不以为意,江楚楚心里暗骂江璃戈蠢货,面上却任做出担忧之态,“一贯是与我们不对付的。”
江璃戈闻言挑眉,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竟知我们处境艰难,就更该谨慎行事!此番的亏菩萨保佑,我才能死里逃生。
暂且不论我这命值不值钱,我只问你,若此番被设计的是太后娘娘呢?
你的一个不慎,赌上的是整个福宁宫,乃至盛凌、南楚的未来!可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能揭得过去的!”
“姐姐教训得是,都是楚楚的不是,险些害了姐姐。”
江楚楚泪凝于睫,哭得越发伤心,刚刚起身这下又作势要磕头谢罪。
虽说江楚楚不是正宫嫡出,但好歹也是个公主不是,和江璃戈又是一辈的,按理说江璃戈再怎么着也不该受江楚楚这个礼。
可偏生,江璃戈就那般端端正正地站着,毫无阻挡之意。
这下倒叫江楚楚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隔着人群,江楚楚便瞧见了宁律扬,一身墨绿衣衫,卓然而立。
江楚楚见状,咬咬牙跪了下去,“楚楚在这儿给姐姐道歉。”
江楚楚这一跪,周遭一片哗然,宁律扬更是心疼地上前,不忿道:“昭华公主此番既然无恙,何必与楚楚计较呢?岂不平白折损了公主清誉?”
“呵。”江璃戈轻笑一声,眼眸似粹了冰一般掠过宁律扬的脸,“那依八爷的意思,别说我还活着,便是我此番真的命丧九泉,但为维护体面也不能追究半分责任了?毕竟,别人只是无心之失,是吧?”
宁律扬有些尴尬,仍是好言好语地劝着,“我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璃戈轻蔑一瞥,讥讽的意思太明显不过。
“八爷错了,我这人素来睚眦必报。被身边信任之人背叛设计的人,是我;被捆在逼仄土屋里等死的人,是我;被山贼刺得鲜血直流、浑身是伤的人,也是我。这些苦都是我真真切切吃过的,又凭什么要听一个什么苦楚都未曾感受过的人驱使,轻描淡写的揭过?”
宁律扬被江璃戈质问得哑口无言,看着江璃戈明明脖颈间还带着利刃划过未曾愈合的伤口,却半句疼都不曾喊过,一身白色留仙裙站得笔直,坚强得让他心疼。
江楚楚见状眸色一沉,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姐姐说得是,此事都是楚楚一人的罪过,还请姐姐与八爷莫要为楚楚闹得不快。”
江璃戈闻言,侧首呵斥了风泉一声,“风泉怎的如此不懂规矩?二公主赎罪心切,你们就由着她?楚楚与我乃同辈,本公主如何能受她的礼?”
“公主恕罪,是奴婢行事不周。”风泉连忙低头认错,又忙不迭地扶了江楚楚起身。
江璃戈这话,明着是在骂风泉不懂规矩,实则句句说的都是江楚楚。
思及于此,江楚楚本就红着的眼越发红肿,却显得格外的可怜:
“姐姐要打要罚,楚楚悉听尊便。”
绿柳见状,也赶忙跪下来替江楚楚求情,“昭华公主,起初被传消息的是奴婢,二公主也是听了奴婢的转达,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好啊,既如此……”
她唇角带笑,随性地将碎发压于耳后,那般悠然的神色下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便杖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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