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堡以南十里的草原上,一只苍鹰煽动着翅膀划破长空,在它敏锐的双眸里,曾经熟悉的绿色被染成了漆黑的一片,空气中充斥着肃杀、冷酷和铁血的味道,曾经自由自在的空间,仿佛变得无比凝滞,它努力煽动翅膀,妄图逃离这片不详的土地,一支利箭带着疾风插进了它的胸膛,它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啸鸣,如同一颗微小的流星重重地坠落在地面之上。一只漆黑的大手紧紧地攥住死鹰的脖子,顺手拔出了带着血沫的羽箭。
“嘿嘿,收获不错,晚上可以吃一顿好的了。”一名狼族弓箭手欣喜地自语。
“呜呜……”远处号角声响起,弓箭手连忙收好弓箭和猎物,跨上座狼向号角声响起处疾奔而去。翻过一座草坡,一片浩瀚的场景在他的眼前展开,入目处旌旗招展,入耳间狼啸风萧,北方狼族大军尽在此集结。
新任军务萨满兼军团司令官鲁别身着镶有黑色蔓藤的银灰色甲胄,没有戴头盔,肩披大萨满赠予的织有一千只狼的灰色羊毛披风,骑着一只美丽苗条的母座狼,在一队精锐苏鲁姆的护卫下,缓缓来到大军的正前方。
他勒住座狼,极目扫视肃立于眼前的大军,一种自豪和骄傲的情绪自内心勃发:这是属于我的军队,这是属于我的恶狼之师,只要我的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撕碎猛虎,斗垮巨龙,他们的弯刀指向我的敌人,他们用屠杀和鲜血证明存在的价值。
“将士们,兄弟们!”鲁别大声地喊道,“曾经有一个人,一直是我们最信赖的亲人,最诚挚的朋友,最忠诚的仆人,骗取着我们毫无保留的信任,直到有一天,这个人撕下了面具和伪装,杀死了我们的母亲和兄弟,强奸了我们的姐妹和妻子,夺取了我们的财产,还顺手烧毁了我们的家园,然后把所有肮脏的臭水全部泼在我们的身上,厚颜无耻地宣称她才是正义的化身,是神的代言人……你们说对这样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杀死她!杀死她!”士兵们全力吼道。
鲁别继续说道:“对于这样的人,除了以血还血,以命还命,没有别的方法可选。这个人就是伪圣女达芙娜,母神第二十一任的专属文书、女官、生活保姆和代言人,就是这个女人,策划和配合亡灵刺客潜入狼头山刺杀母神,又偷梁换柱地盗走我们进献给母神的大批宝物和金狼,最后怂恿我们中的叛徒,前军务萨满多万放火烧毁圣山狼头山……我几乎无法用我贫乏的语言来形容这个女人所犯下的累累罪恶,可以说,在我们狼族的历史中,之前没有过,之后也不会再出现如此丧心病狂、不择手段和穷凶极恶的人物,我们原本富足、安宁和平静的生活被她摧毁殆尽。”
“杀死她!杀死她!”
“还好大萨满莱卡翁大人及时发现和拆穿了这个女人丑恶的嘴脸,以雷霆手段制止了她进一步的破坏行动,事态才没有进一步恶化,而她则带着她的爪牙灰溜溜地潜逃至阿松桑,招兵买马,妄图划地而治,分裂我们的国家和种族……对于她的罪恶,我们该用铁与血给予她应有的惩罚!”
“杀死她!杀死她!”士兵们怒吼,他们的双眼喷火,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鲁别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命令身后的护卫,“带上来!”
护卫连拖带拽地带着一个男人走上前来,只见这个人头发凌乱,面容枯槁,双眼的部位只有两个触目惊心的黑洞,他张开嘴似乎在嘲笑着什么,嘴里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他披了一件几乎无法遮蔽身体的旧羊皮袄,他的手脚上都拷着锁链,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蹒跚间可以见到皮肤上累累的伤痕。他在上一次狼堡暴乱中侥幸存活,却没有逃脱酷刑和折磨。
鲁别指着这个罪犯说道:“此人正是达芙娜的忠犬,狂信者的头头恩佐,他妄图以武装暴动的形势支援达芙娜对狼堡的反攻,幸好他的阴谋及时被我们察觉,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损失。今天,在这里,就用他的脑袋来为各位将士壮行,愿各位武运隆昌,母神永享!”
护卫一脚踹在恩佐的膝窝处,他不得不跪在地上。虽然他的眼睛被剜去,可是他依然能看到身下的青草在锲而不舍地茁壮成长;虽然他的舌头早已割去,可是他还是能用他的心灵大声地喊出对这片土地的挚爱。母神在天上张开了双臂,迎接着他的到来。他笑了,无声地笑着,毫无顾忌地笑着,仿佛就在这一刻,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一把亚德里弯刀闪着寒光毫不吝惜地从他的脖子上划过,头颅坠落,鲜血喷涌,笑容永远凝固在这一瞬间。
“开拔!”鲁别下令道。
大军分为左中右三部,以中路为主,左右两路为辅,向阿松桑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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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堡,白色大圆屋内。
大萨满莱卡翁闭着眼睛听完了密探对于誓师大会的详细报告,点了点头让密探退下。
鹿族美女海蒂斯一直默默地站在银狼身后为他揉捏肩膀,隔了半响才犹豫地问道:“大人,鲁别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莱卡翁玩味地笑道:“真的,还是假的,谁知道呢?当你认为这是真的时候,那一定是真的,当你认为这是假的时候,那么必定是假的……所谓真理或是正义,永远掌握在强权者或胜利者的手里,弱者没有发言及定义的权力。”
“这么说我相信鲁别大人说的一定是真的,因为我相信大人您。”
莱卡翁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他总是那么爱听,情人也好,附庸也罢,只有心里有了,比一切都重要,“亲爱的,我不希望让你接触到这世界的残酷,可是我又没办法阻止一些残酷的事呈现在你的眼前,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证不让你受到伤害。”
“谢谢,大人!”海蒂斯从背后紧紧地将他银白色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中。
莱卡翁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然后慢慢地说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我想为你找个侍女兼女伴,既可以照顾你也可以帮你排解些许的烦闷。”
“大人,我有您就足够了……”
莱卡翁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鲁别大人有一个女儿叫卡娅,今年十二岁,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我准备让她做你的侍女。”
海蒂斯低垂下美丽的眼眉,“既然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只有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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