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北说得很激动,但朱慕云此刻,更担心的是,周明的安危。他也知道,作为一名共产党人,从来没有把危险当回事。为了革命事业,随时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又怎么会惧怕,这些所谓的危险呢。
“你说的我都懂,可现在是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周明的一切行为,都有可能被武尚天掌握。如果他的这批货,夹带着违禁物资,是很容易出事的。”朱慕云提醒着说,跟着周明的,很可能是三处。这一点,尤其令他担心。
“我已经提醒家里,我想,地下党会妥善处理的。但是,让周明在独自撤出,与输送物质之间选择的话,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胡梦北坚定的说。
朱慕云其实也知道,想要让同志们为安全而停止工作,基本是不可能的。他们之所以抛头颅,洒热血,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全,而是为了解放劳苦大众。
“老胡,最近阳金曲显得很兴奋,看来催款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朱慕云又说道。阿二被关在特高课,已经基本定性为军统人员。如果阿大再成为地下党,武尚天想必会抓狂吧。
“我们的人,正在胜利街那边做工作。想必,不久之久,会见到效果。”胡梦北说。
“对了,盐政局的李炎汉,最近恐怕会有麻烦。”朱慕云说,李炎汉实在太嚣张了。虽然有日本撑腰,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吧?如果连马兴标都能查出盐政局有问题,想必他的事情,也瞒不过日本人。
从接到马兴标的电话开始,朱慕云在准备,如何掐断与李炎汉的联系。他相信,不用多长时间,李炎汉这个盐政局长,恐怕得失势。未雨绸缪,朱慕云得把工作做到前头。
“他跟柴山及浅的关系很好,又是铁杆汉奸家庭,怎么会有麻烦?”胡梦北诧异的问,李炎汉贪财,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能得到食盐。有这条渠道,朱慕云除非是扣下其他的私盐,否则根据地现在用的,都是盐政局的食盐。虽然贵,但安全省心。
“马兴标查到了,盐政局的销售执照重复使用,而且,这次还是军用食盐的执照。”朱慕云叹息着说。
“马兴标现在不是你的人么?你打个招呼,李炎汉不没事了?”胡梦北说,马兴标以前,可是朱慕云的对头。而且,作为一名地下党员,竟然要保护一名铁杆汉奸,说出去很滑稽,可事实是如此。这些贪婪的汉奸,能让根据地得到最紧缺的物资,这够了。
“老胡,你怎么还没明白呢。我给马兴标打招呼容易,可是能给所有人打招呼吗?能给日本人打招呼吗?先不说日本人能否查到,算日本人没查到。马兴标的二科,人不多,但嘴挺杂的。想必,消息早透露出去了。”朱慕云看了胡梦北一眼,很是不满的说。
“我对这件事的敏感性不如你。”胡梦北不好意思的说,朱慕云现在已经是官场老油条,他依然是用根据地那一套,当然会不适应。
“既然李炎汉要倒,我的意思,是不是趁着他还没倒的时候,多备点货?”朱慕云说,食盐是专买专卖,而且又是不可缺少的生活用品,哪怕多出点钱,也要尽量多存点。心里有盐,心里不慌。有的时候,食盐粮食,更加重要。
“我向家里反映。”胡梦北说。
“还有件事,法租界这段时间,将会频繁断水断电,你得作好准备。”朱慕云提醒着说,小野次郎的计划,马要启动。
“早作好准备了。”胡梦北说,停电断水,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大不了,是热一点嘛。但在地下室,还是蛮凉爽的。
跟次一样,朱慕云随后,又去了邓湘涛那里。今天的事情,他得问个清楚才行。见到朱慕云,邓湘涛脸露出一丝苦笑。这小子这么晚了,还到自己这里来,想必没啥好事。
“区座,赵国强接到了吧?”朱慕云笑吟吟的问。
“安排好了。”邓湘涛心想,朱慕云果然是来问此事的。
“不是第九战区的一个情报员,没必要动用我的关系吧?我跟你讲,这件事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你得补偿我。”朱慕云坐在邓湘涛对面,抱怨的说。
“你会有什么麻烦?”邓湘涛不满的说。
“我为了捞他出来,可是欠了尉迟青巨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到时候可是要还的。”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接受任务也要讨价还价了?”邓湘涛说。
“区座,陈忠鹄的身份,是不是很特殊?”朱慕云笑嘻嘻的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邓湘涛冷声说。
“好吧。”朱慕云无奈的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邓湘涛不说,他也不能强问。但是,从邓湘涛的语气,他推测出,这个陈忠鹄的身份,可能不一般。或许,他背负特殊使命,或许,拿到了重要情报。也有可能,是他知道第九战区的军事机密。
“胡瑞的作用,已经没有了。我已经决定,借机将他制裁。”邓湘涛突然说,对这种不听号令的手下,必须坚决除之。否则的话,会成为可耻的叛徒。
“需要我配合么?”朱慕云问,他的意见,是留着胡瑞,发挥更大的作用。可是邓湘涛心意已定,再劝也没有任何效果。
当然,在目前来说,除掉胡瑞,也是有一定作用的。如果情报处没有了胡瑞这个内线,想必会很着急。而马兴标很快,要打入军统。说不定,张百朋会将马兴标拉拢过去。只要张百朋有这个意思,能推动军统的计划。
“他是我的人,除掉他要你配合干什么?”邓湘涛斜倪了朱慕云一眼,朱慕云的作用很大,不需要用来做这些具体工作。
“不要我配合,我还省事了。”朱慕云笑吟吟的说。
“你跟徐慧莹的关系,怎么样了?”邓湘涛问,他与徐士瀛通了电报,对方又问起了这个问题。徐士瀛还试探问,是否安排朱慕云,回重庆一趟。因为徐慧莹的父母,想见见他。
这个要求,让邓湘涛很为难。但更让他着急的是,朱慕云与徐慧莹的关系,还是发乎情止乎礼。朱慕云看着机智过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呢。如果朱慕云再搞不定的话,他准备给徐慧莹下命令。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他希望,徐慧莹能真心实意的喜欢朱慕云。
“还行吧,晚,我们又去看了场电影,还陪她做了头发。”朱慕云说。
“光是这样还不够,应该再亲近一点嘛。”邓湘涛急道。
“区座,您听说过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么?”朱慕云笑嘻嘻的说。
“赶紧滚。”邓湘涛一扬手,作势要打朱慕云。
朱慕云晚,还是去了码头睡觉。第二天一早,他依然先去了镇南五金厂。一见到李邦藩,朱慕云觉得气氛不对,李邦藩一脸的阴沉,好像谁欠了他一百根金条,不打算还了似的。
“局座,出什么事了?”朱慕云轻声问。
“刚刚接到消息,皇军在坪坝以东的坪安公路,遭到了新四军的伏击。”李邦藩沉痛的说,战无不胜的皇军,虽然被新四军伏击,但也不应该落败啊。而且,奥津起三郎这个怕死鬼,竟然将皇军,又带回了安陆,这真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什么?新四军竟敢伏击皇军,那不是自寻死路么?”朱慕云惊诧的说,但心里,他却暗暗高兴。从李邦藩的表情,他很清楚,日本人这次,怕是吃了个大亏。
“那是自然,新四军出动了两个团,好几千人,又占据有利地形。可是,他们伤亡,是我们的数倍以。”李邦藩冷哼着说,皇军在他心目,那可是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新四军只是一群流寇,他们装备低下,怎么可能给皇军造成伤亡呢。
“皇军天下无敌,所到之处,新四军必定闻风丧胆。局座,坪坝拿下了么?”朱慕云问。他现在,很想去见一下胡梦北,想亲耳听听,他介绍这次的伏击战。
同时,朱慕云也有些担忧。新四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如日军,这是必须正视的问题。算是打了伏击,我军的伤亡也较大。也不知道,根据地的药品够不够用,他们的绷带纱布,足不足够。
“新四军早有准备,突袭不成,皇军当机立断,撤回了安陆。”李邦藩说。
“只要皇军损失不大好,坪坝在那里,什么时候拿回来都可以,不用急于一时。”朱慕云安慰着说。
“这倒是。”李邦藩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局座,丁子璜呢?是不是他给皇军带的路?”朱慕云问。
“这小子听到枪声,当时脚底抹油,回来之后,你派人将他押送到宪兵队。”李邦藩生气的说,朱慕云不提丁子璜倒也罢了,一听到此人的名字,他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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