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这年的十月。
周世勇一直以来,都藏着一个心事,那就是履行一个特殊的使命。现在,履行使命的时间到了。
十月二日,放假第二天,他邀请曹书恒晚上到一家酒吧里喝酒。曹书恒本来就是嗜酒的人,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酒吧,周世勇在西面的角落里选了一个座位,提议两人并排坐着,面朝着东面。
曹书恒疑惑,问为什么这样坐。
周世勇道:“今天我要你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曹书恒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今天怎么这样神神叨叨?搞得好像武侠小说里的桥段。”曹书恒斜着眼睛,脸上似笑非笑。
周世勇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前面相隔两桌的位置,坐着三个人。面向西面坐的,是一个半秃头龅牙中年猥琐男。面向东面的,是陪衬帮腔的两个人,一个穿粉色衬衫,一个穿黑色格子衬衫。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从里间出来,走到他们身边。那少女虽然化着浓妆,但脸上带着学生气,怯生生地显得很拘谨。在三个男人的鼓励下,那少女坐了下来,陪着他们喝酒聊天。
“哼,这家酒吧真够黑的,竟然提供这样的服务。”曹书恒撇着嘴说道,带着一些哂笑。
周世勇用目光指向那少女:“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不知道。是谁?”
“她是复旦大学政法学院的大一学生,名叫康燕萍。”周世勇一字一顿说道。
“哦,你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交,但一点都不熟。”
“你知道她会来这里?”
“哦,昨天也在这里看到她。”
“那么你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成就一段良缘。”
“什么?”曹书恒大声地问,就好像什么也没听清。
周世勇又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看着眼前的“好戏”。
前面的四个人,刚开始还相安无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不堪入目。半秃头中年男趁着康燕萍酒醉,开始上下其手,在她身上来回摸。
曹书恒愤然道:“陪酒难道也允许揩油吗?”
周世勇无奈地笑了笑,把头摇了一摇。
“来,我们还是继续喝吧,看看接下来发生什么变化。”周世勇给朋友满了一杯酒。
时间过了两个钟头,三个男人起身,扶着烂醉的康燕萍,向吧台走去。半秃头中年男在老板耳边嘀咕了几句,塞了一叠钞票,然后带着酒醉的少女往外走去。
周世勇推了朋友一把:“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他们在吧台付了帐,紧随着前者出了门。
在酒吧门外,他们看到,三个中年人,扶着康燕萍朝对面的宾馆走去。
周世勇刚要过去,却没想到被曹书恒抢了先。曹书恒气冲顶梁,大踏步地向那边疾趋,来到三个中年人的身后,大声地喝道:“三位先生请留步!”
三个中年人回过头来,倍感惊讶,问道:“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你们尽想着美事,是吧?”曹书恒的语气带着刺。
三人一看来者不善,纷纷将脸黑了下来。
半秃头中年男把康燕萍交给粉色衬衫,走上前去,睁着一双怪眼,嘴角挂着哂笑,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我们想做什么事,你管得着吗?”
“哼,管得着管不着,还得看道义在谁的一边。”曹书恒语气坚定,一点都不落下风。
“道义?哪门子道义?先说说看,你是她亲人还是她奸夫啊?”
“嘴放干净点!我不是她什么人,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陌生人。”
“那你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总比你们这帮人强!趁人酒醉就想奸污她,这是禽兽才干出来的事情!”曹书恒寸步不让,直视着那人的眼睛,丝毫没有惧色。
“什么?**的不想活了?”半秃头中年男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进一步逼近曹书恒,瞪着眼睛直视着他,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冷森森的剑。
眼看着就是一场疾风暴雨。
周世勇见势不妙,急忙赶上去,将曹书恒拉开,挡在他的前面,用温和的语气对中年人说道:“对不起先生,请消消气。我的朋友急性子,不会说话,请见谅。”
半秃头中年男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然后慢慢平复下来,嘴角露出尴尬的哂笑,道:“你这朋友,真是不知死活啊。”
黑色格子衬衫上前一步,冲曹书恒大声嚷道:“臭小子,快给我们老板道歉!知道他什么人吗,你的小命经得起一划拉吗?”
“哼,我做人有一个最大的原则,那就是绝不给畜生道歉!”曹书恒梗着脖子,站得笔管条直,丝毫都不示弱。
周世勇急忙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向对面的人陪笑道:“对不起,先生。我的朋友确实有点冲动,可能在言语上冒犯了您,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但是呢,话说回来,他的冲动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看看,那个女孩······”
半秃头中年男眼珠子转了转,平静地说道:“带她去玩玩,没什么大不了,不关你们的事。”
“老板,我觉得你这句话有些欠妥。凡是都要讲个理字,在人家不省人事的情况下,你强行要做那种事情,恐怕于理说不通吧。”
“我跟你讲,像这样的女人,倒贴着都会跟你上床,用不着多加商量。再说了,我已经付过钱了。”半秃头中年男依然那么平静。
周世勇觉得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强忍住这种感觉,脸上带着笑容:“老板,不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涉世未深的学生妹,怎么会是那样的女子呢?她只负责陪你们喝酒,既然酒已经喝完了,你们的交易就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带她做其它事情?你们经过她的同意吗?既然没有同意,那就不是平等的交易,而是强制,这于理于法恐怕都说不通吧。请老板三思。”
“奸污良家姑娘,你们算什么东西?要是报了警,判你个强奸罪!”曹书恒一点都留情面。
大概也意识到不妥,穿粉红色衬衫的男子开始发话:“老板,算了吧。天下年轻貌美的女人多得是,不差这一个。凡是男女之间的那回事,都要讲个你情我愿,您说对吧?”
“对啊,老板。”黑色格子衬衫附和道,随即凑到半秃头中年男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半秃头眼睛不住转动,脸上表情淡定从容,不阴不阳。待黑色格子衬衫说完,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嘴边又浮起了一丝哂笑:“其实呢,我也是讲道理的人,现在,咱就把道理摆清楚。刚才呢,我付了钱,按理说应该让她为我服务服务。但是,经你们刚才一说,我又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吧,只要你们拿出钱,把我的付的钱补上,我就放她一马。”
“多少?”周世勇问道。
“一千。”
周世勇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来看,只有五张百元钞票。他把五张钞票拿出来,递给半秃头:“老板,不好意思。我们是学生,没有那么多钱。这些您就先收下吧。”
半秃头中年男从牙缝里发出“哼”的一声,伸手将五张钞票拽了过来,轻蔑地笑了笑:“看你们是穷学生,我也不计较那么清楚。老子今天心慈手软,就不为难她了。”说完,他走过去抓住康燕萍的肩膀,把她往地上一推:“小娘们就不要了!真他妈扫兴。”
康燕萍“扑通”倒在地上,由于烂醉如泥,连喊疼都来不及喊,只是在喉咙里无力地发出呜呜的声响。
那男人转过身子,撇着嘴看着曹、周二人,挥动手里的钞票,然后两手一较力,把钞票撕得粉碎,将碎末撒在康燕萍的身上。
他骄傲地扭过头,带着两个狐朋狗友,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走了,曹、周二人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收拾残局。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康燕萍送回学校。
下了车,二人扶着康燕萍,来到复旦大学门口。此时,周世勇对曹书恒说:“兄弟,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我还有其它事情,就先撤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喂,还没完呢,别甩手不管啦!”曹书恒冲周世勇喊道。
但是周世勇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往前走,最后消失在夜幕中。
无奈,曹书恒只好独自一人,扶着康燕萍,一步一步地,朝着校园的深处走去。
深夜,曹书恒回到宿舍,见周世勇还没休息。
“好啊你,送到半路就不管了,没你这么办事的。”曹书恒抱怨道。
周世勇狡黠地笑了笑,道:“那么,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经她的指示,我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就是这个样子。”
“哦。”
第二天,曹书恒找到周世勇,笑着说道:“其实呢,某种程度上我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中途开溜,我也不会得到与燕萍独处的机会。其实她是个好女孩,对。我们还互相留了电话。”
周世勇喜笑颜开:“哦,那恭喜你啰。”
“谢谢。”
忽然,周世勇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郑重地对曹书恒说:“诶,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情?”
周世勇皱着眉头,低低地说道:“你知道的,昨天我五百块钱打了水漂。你跟燕萍说一下,麻烦她······你懂的。我这个月都快没伙食费了。”
“呵呵,这个我会跟她说的。”
当天晚上,曹书恒把五百块钱交到周世勇手里,这是康燕萍从昨天的酬劳里面抽出来的。
后来,康燕萍加入了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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