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启蒙时 四十八 平面

    打发了季去给几根硬木去皮打磨，张寅开始思索起有了粘土后，第一件正儿八经的陶器应该做什么。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做几个大碗，或者干脆是缸、瓮那样的大容器出来，部落也确实需要一些这种容器，不管是装水还是做其他的事情，都用的上。

    但这里就有个问题，要不要做平底陶器，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因为平底陶器在此时此刻不是必要的，山洞里遍地灰尘泥土，地面也凹凸不平。

    只考虑容器的放置问题的话，陶器做成平底和尖底区别不大。

    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好纠结呢？按照自己的习惯做成平底不是很好吗？可一旦要如此决定的话，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做出一个平面？如今不是后世，可以随便的找到一块平整的板子当做底座，在上面进行陶器制作…

    团一块泥饼，尽量用手抚平，行吗？

    从附近寻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几个人合力把它搬到溪水边，张寅看着这块石头却很难满意，它那平整的表面仔细一看却全都是凹坑，而且也绝不在一个平面。

    随后张寅开始在这块石头上揉捏泥团，摊开成饼状，慢慢用手蘸着溪水给它塑形。

    他尽量的保持手掌的稳定，想要得到一块满意的作品，但反复的重复这个过程之后，张寅意识到这是行不通的，只用手掌给这块泥巴整出大致的平面很难，首先你的手就不是个平面，再者也很难有一个准确的参照，告诉你哪个部分高了或是低了，也就没办法进行有效的调整。

    这就导致，最终得到的只能是一块粗看似乎很平整，但实际上依然是凹凸不平的泥巴。

    这种失败让张寅很想直接放弃，干脆凑合着随便做，平整表面这种事以后慢慢再搞也不迟…

    现在这种时候，陶器做的漂不漂亮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这个过程，酋长和几个族人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眼见张寅似乎有所烦恼的表现，她忍不住开口：

    “寅，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着张寅把石头上那块泥巴翻来覆去的捣鼓，好奇之余也带着一种想要参与进来的心态。

    听到问话的张寅顺势叹气：

    “我想要弄一个平面，可是很不顺利啊，明明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才对…”

    要知道，穴居人时代的原始人们制作的陶器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美观程度，不管是尖底还是平底，那些从考古发掘现场现世的完整陶器，都已经有了近乎完美的几何圆形，这就证明再如何简陋的条件，做出一个平整的器具其实是有办法的。

    有了平整的一块“板子”才有可能通过旋转，得到那种近乎完美的圆形。

    “平面是什么？”

    张寅闻言解释起来：

    “嗯，首先要有…”

    关于平面的解释，他最先想到的当然是数学上的概念，首先是一根直线…

    “啊！我想到了！”

    这一瞬，张寅脑海中灵光乍现，数学的抽象概念也是通过现实中的万物规律总结出来的东西，一切都是相通的！

    “去找一根绳子给我！要细的，长的！”

    不久，张寅用绳子栓了块石头，把它挂在一颗树下，重力让绳索绷得笔直形成一条直线，而他就带着几个人，把大石块立起来，让比较平整的一面也竖立着。

    经过不断的调整，达到合适的角度之后，张寅开始照着垂直的绳索，给石块表面涂抹粘土。

    绳子悬挂重物来得到一个笔直的参照物，张寅曾经见过农村盖砖瓦房时，用这样的手段确认墙壁是否垂直，现在用来确定比照这块平面是否足够平整，也可以说是差不多的应用。

    有了参照物，调整起来轻松很多。

    他也放弃了先得到一块平整泥块的想法，先从这块石头上得到一个比较完美的平面，再在这个平面上得到一个近似完美的两面都足够平整的泥块，如此便可以顺利去到下一步！

    这个过程，一直忙到了天黑，张寅洗了洗沾满泥巴的手：

    “好了，只要等它干就好了！”

    张寅有些兴奋，感觉自己又攻破了一个难题，虽说暂时还看不到效果，但那份成就感依然让人满足。

    回到洞里，火堆旁季正认真的刮去硬木表皮，身边几个人各自拿着一根硬木在火焰中炙烤。

    弓箭的存在已经被大家所知，每个人也都对这种据说很厉害的新武器满是期待，特别是男人们。

    或许社会分工上的这种本能也已经刻入了男性的基因中，就好像张寅小时候也很喜欢捡一根笔直的木棍，幻想自己是叱咤风云的剑侠。

    于是很多人有空闲时也在学习制作弓箭。

    在这种时期，部落族人的分工终究只能是狩猎和采集，除此之外，任何的手工艺技术都是每个人需要掌握的，这是一种常态。

    目前，还没有那种专职职业产生的土壤，一个是因为技艺还没有复杂到需要长久学习研究的地步，还有就是现如今也没有只靠一门手艺存活下去的条件。

    不过，张寅心想，再过十年或是二十年，或许就有这种条件了，狩猎采集不会再是每一个人的责任，只靠着制作弓箭这一门手艺，就可以从其他人手里获得食物和其他必需品的日子，终归会到来。

    到时候，编个草鞋也可以是谋生之道，就好像刘皇叔一般，织席贩履…

    他的目光转向堆积在一处角落里的麻草纤维，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许多天之前，张寅就已经开始让族人们不直接带回新鲜的麻草皮，而是把这些东西仍在河岸边，浇上河水之后让烈日暴晒。

    历经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些已经变成灰白色的麻草纤维就是第一批收获，它最先被利用的地方，就是搓出了几根弓弦。

    经历水分和太阳的多次摧残后，原本紧致青绿的草皮已经变成松散的纤维状，这时候破开它们简直易如反掌，去掉死亡腐烂的细胞尸体，这些麻草纤维绝对是搓制绳索的最佳材料。

    绳索的用处实在是太多，当腰带、捆东西、做弓弦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张寅现在想到的就是另一件事。

    他真的需要一双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