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回到洞内,酋长正抓着满地乱爬的孩子,眼看张寅来到面前,特意把手里的小家伙抱在身前晃荡,明晃晃的小揪揪在空中摇动。
她哈哈笑着,询问道:
“怎么了?”
虽说最近按照张寅的提议,大家中午多了一顿午食,但酋长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告诉自己,现在距离太阳正当空还有一段时间才对,这家伙忽然回来想必是有事要问。
“昨个那头鹿的角还在吧,我有用处。”
张寅目标明确。
“哦,你去找找,应该就在堆柴火那里放着。”
动物的皮毛和角一类的东西大家都会留着,毛皮自不用说,鹿角、羊角一类的东西其实也可以拿来打磨成工具,比如刀子或是尖锐的刺什么的。
对如今的人来说,除了实在难以入口的下水,猎物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不会被浪费,包括一根细小的骨头在内。
张寅其实都考虑过下水的食用问题,但想到大家如今不怎么缺乏吃食,似乎没有必要那么重口味,非要把那些腥味臭味更重的东西也拿来填肚子,要知道这些玩意即便到了后世,有重盐重油的调味,有大量的佐料去腥增香,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吃的东西。
带着季来到堆放杂物的地方,张寅一眼就看到了那对鹿角。
这东西的结构让张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珊瑚,随后大概可以勉强和树枝联系起来,捡到手里感觉也不重,因为它一般是中空的,内里生长的是鹿的血肉。
他不禁联想到鹿茸还是味药材,也不知和这鹿角的区别有多大,或许只是角质化前后的不同?
“这个,怎么解决手的问题?”
季实在无法从这鹿角上联系到自己被弓弦勒的通红的手指,抓起另一只鹿角在手里摆弄:
“寅,你要搞什么?”
她发现自己的思维跟眼前的人完全不能同步,或许这才是正常的,如果能够跟得上对方的想法的话,那鱼篓和陶器这些玩意,又怎么可能要等到他来做出来呢?
只是这种现实,多少让人丧气灰心...
张寅没有读心术,所以不知道身边的女孩正莫名其妙的心情低落下去,他甚至都没听到她说了什么,或者说听到了但是大脑根本没有进行处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回忆上。
任何东西都是一步一步发展得来的,先不追究人们何时发明弓箭的问题,只思考得到弓箭之后自然而然会产生的问题。
弓箭可谓是用极高的效率把人类双手手臂的力量集中在了一根小小的箭矢上,它利用了弓本身的弹性积蓄力量,再通过瞬间的释放以达到极致的爆发。
这种力量的产生,离不开拉弓这个动作。
于是问题来了,人类肉长的指头要拉开紧绷的弓弦,和弓本身的弹性力量对抗,纤细的弓弦带给手指的负担便远超肉质细胞可以承担的极限,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造成的损伤就不是可以短时间内恢复的了,于是结果就像季的手指一样,损伤积累之下,红肿疼痛随之而来。
如果人类不会思考,或许日积月累下手指会随着时间慢慢进化,直到长出极厚的角质层形成类似指甲甚至骨头的结构,以对抗这种损伤。
但那将会是漫长的过程,终其一生,季最多只会是手指上多一些老茧罢了。
如果不加节制,她甚至有会硬生生废掉自己拉弓的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如何解决呢?
很简单,给拉弓的手指套上一层可靠的防护,保护被弓弦勒住的部位,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叫做扳指的东西。
有种说法,或许为拉弓射箭而生的扳指,是人类最常用的饰品戒指的起源,在华夏的古代,玉石扳指也是一种常见的手指饰物。
回到张寅这里,要如何打造一个扳指呢?
石头?木头?给它们塑型钻孔都是一件麻烦事,没有合适的工具花费的时间至少以月计。
但只要看一看眼前这两根鹿角,就会让人眼前一亮。
首先它足够坚硬,更重要的则是它本身就是中空的,找到合适的部位只要锯开来,就能够得到一个恰好穿过手指的“扳指”了!
那么怎么锯开?
这里,就是张寅思索的问题了。
这件事其实不难,因为古人的一些记述中就有答案,比如说有一个成语叫做绳锯木断,绳锯就是答案!
“跟我来!季!”
他招呼一声,快速向着外面跑去,一路来到溪水边,路上正看守着烧砖添柴的族人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不是说绳锯木断吗?不是应该去找绳子吗?张寅跑到溪水边是干什么?
季不会问这些,但张寅还是开始给她解释起来:
“我想用绳子来锯断这些鹿角,但是除了绳子之外,还缺一种东西。”
季迷迷糊糊的,什么叫锯?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
“我要找一种叫沙子的东西,没有这个只用绳子的话,猴年马月才能把木头锯断,更别提鹿角了。”
“沙子?那是什么?”
这时候的人们当然不可能没见过沙子这种东西,只不过那玩意对大家来说就跟路边的泥土一样没什么用处,于是便不会有一个名字,更不会出现在语言中。
等到张寅解释了一番沙子是什么样子,季这才恍然:
“那种东西啊...”
沙子很常见,不过在这种平原地带,植被茂密,不存在沙漠地形,于是能够找到沙子的地方,大概率都是在水流河道之中。这也是沙子的大致分类,河里的叫做河沙,海里的叫做海沙,沙漠里的叫...
沙沙?
肯定不是这么叫的,不过这不重要,只需要知道,只是在这种溪流里也能够找得到沙子就行了。
而且河沙还是重要的建筑材料,要知道后世很多国家都要大规模的进口河沙,包括沙漠国家,那些家伙虽然住在遍地沙子的地方,却偏偏缺少能够当做合格建筑材料的河沙,这或许也是大自然安排的一种戏剧性。
两个人开始下河摸沙,浅浅的水流下一些石块缝隙里、淤泥里都可以挖掘出一些细碎的沙粒,把它们收集起来铺在岸边的石头上,接下来就是等待晾干水分。
忙活了大半天,石块上才铺了一层细细的湿漉漉沙粒,张寅则是腰疼的不行,躺在地上大喘气。
忽然,他觉得下巴一疼,耳边响起“嘻嘻”的笑声。
“你的胡子长长咯!”
原来是季觉得好玩,用手揪了一下他下巴上的胡茬。
由于没有剃须的办法,张寅也只好任由原本光洁的下巴嘴唇上慢慢冒出短针一样的胡茬,有时候自己摸到也会觉得很不习惯,再等两个月,恐怕头发也要开始遮盖住耳朵和眼睛了。
以后的自己,也要像其他男人一样拖着大把胡须过日子了?
想到这个,张寅内心感觉颇有些奇妙,以后自己也可以用手捋一捋胡须,像古装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摇头晃脑的讲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口称老夫云云...
那只是在做梦而已,论语他识得几句?背都背不出来两个完整的段落,更不要说那些拗口难懂的圣人之言了,他可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
正瞎想着,就感觉季很大胆的用手开始摸着他的下巴揉来揉去,还开心的笑着:
“摸起来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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