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养龙进行时
心头不由一阵剧烈绞痛,阿斯蒙蒂斯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委屈:“你到底突然发什么疯啊!?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怎么可以对我……出手呢……”
语气里的难过,隔着空气拨动了野狼的冷硬的心弦。
那道笔挺如标枪的身子,忽然就颤抖了一下。
&野狼只说出一个字,张开嘴巴,但望着远处的阿斯蒙蒂斯,忽然就失语了。
刚才,他仿佛着了魔,中了邪,满脑子都喧嚣着杀杀杀,那股浓浓的杀意让他根本无法思考,只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毁灭。可是突然被打断后,却又再也记不起刚才的感觉了。杀意离开身体的同时,似乎将他的灵魂也一并抽走,只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让暴风刮打。
刹那之间,野狼仿佛又成当年在十字路口徘徊的无助孩童。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他却孤独得发抖。于热闹中央,他却孑然一身。纵有万千道路,却惶惶不知何去何从。
浓浓的疲倦感占据了整个身躯,野狼刹那间卸去全副武装,身子慢慢的,慢慢的弯了下来。
我怎么会对阿斯蒙蒂斯出手呢?他明明只是好意……我究竟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多年来伪装的坚强瞬间粉碎,野狼疲倦而又痛苦地把脸埋进手里。
野狼都这个样了,阿斯蒙蒂斯哪还顾得上理会自己的委屈和郁闷,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再也无法忍受与野狼远远对峙,飞一般的冲过去,然后一把将野狼紧紧搂在怀里。
野狼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但阿斯蒙蒂斯却用力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脯。
阿斯蒙蒂斯的身体永远都是炽热的,这个男人仿佛是一座不灭的火山,生机澎湃,活力十足。野狼听到健康而又有力的心跳,噗通噗通,那仿佛是火山口岩浆翻滚的声音。
炽热的温度瞬间温暖了冰冷的野狼。寒冷的冬天,身体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样的热度。但野狼还是准备推开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如此脆弱地靠在另一个人怀里的。
然而一下秒,阿斯蒙蒂斯做的一件事,却让他整个儿都愣住。
后背被大手有节奏地拍着,野狼听到阿斯蒙蒂斯温柔得简直不像话的声音:“乖啦乖啦,不怕不怕,没事没事,全都没事了。”
这个大蠢货,竟然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儿来哄!野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啦乖啦,没事的,没事的,全部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斯蒙蒂斯简直就像是在背书一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都只有这几句安慰话。野狼心里忍不住诽谤,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阿斯蒙蒂斯低头,万般怜惜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头顶,轻叹:“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他紧紧地搂着野狼,“不是你的错,不要为难自己了。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
野狼的手抵在阿斯蒙蒂斯的胸口,想要推开,但手却不听话地开始颤抖起来。
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鼻子盈溢着男人的体息,脑海里盘旋着尖叫:快推开他!快推开他!但熟悉的气味却让他刹那间万分疲倦。
我累了,活血我是真的……累了。野狼无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有些泄气地想,如果能一辈子当个鸵鸟多好,那他就能永远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阿斯蒙蒂斯的胸脯仿佛是个安全的港湾,野狼把自己的船只暂时停泊在这里。
远离了外界的狂风暴雨,脑海也稍微清醒了一些。那些始终拒绝思考的问题,总算是清晰地抵达他的思维。
野狼在心里默默的叹气。
艾芙……哎,艾芙……
难道她真的选择了自杀?
他是个聪明的人,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其实,早在双脚还没有踏上自由贸易城的土地时,就已经有了预感。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船上的时候,始终情绪不高,闷闷不乐的原因。
他心里十分明白,其实不管艾芙自不自杀,结局都不会有太大区别。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人只要活在世上,吃喝拉撒又有哪一项是不需要花钱的呢。野狼自认为是世上最坚强的少年,但毕竟囊中羞涩,负担自己已是不易,更何况家有病母。
他从不认为艾芙是自己的担负,定期的昂贵治疗费,他也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个字都没有。他只是苦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还是猎鹰堡少爷的话,如果他能够成为更厉害的佣兵的话,如果他能够更强……或许就能够避免今天的悲剧。
没钱,一切都是因为没钱。如果有钱的话,母亲就不会放弃治疗,她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不,不仅仅因为这个,如果在离开猎鹰堡后没有碰到那个恶毒的凯瑟琳娜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母亲又怎么可能会被毁容,如果不是她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身体腐化,不得不到光明神教进行治疗。
不不不不,最大的错,还是我。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回来的话,不,如果我当初不接那个任务的话,是不是一切就能够有所不同?如果我再能干一点的话,如果我再有钱一点的话,如果我……不是霍兰德的儿子的话,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阿斯蒙蒂斯说错了。这一切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
如果我能够再强大一点……
如果我不是这么弱小……
艾芙……哎……艾芙……
野狼的脑袋始终埋在怀里,阿斯蒙蒂斯看着他的发旋顶,猜不透他的心里,又心疼又慌张又茫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是紧紧的搂住他,怜惜地一次又一次地低头亲吻他:“没事了,没事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轻轻叹气,再一次亲吻他的头顶:“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胸口突然闷闷的响起野狼的话:“来来去去,你就只会这一句安慰人的话吗?”
&阿斯蒙蒂斯傻乎乎地看着他。
野狼抬头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轻笑一声,伸手推开他:“谢谢。”
笑得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阿斯蒙蒂斯觉得野狼的表情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他伸手捧起野狼的下巴,凑过去仔细看他的表情,“我刚才没怎么仔细听,那个臭老头儿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啊,不管你要做什么,刀山火海,一句话的事。不要总是闷在心里,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啊。”
说什么?野狼心里不由嘲讽的冷笑。告诉你我辛苦忙活到最后,结果还是落得个孑然一身的结局?还是告诉你,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这个世界,我已经彻底的孤独了。
心里一声叹。从此就当那无根的浮萍吧,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是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客死他乡罢了。
人抑郁的时候,根本就想不起那些快乐的事情,反倒是负面的记忆会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耳畔忽然回响起继母凯瑟琳娜那个恶毒女人的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期待你活着!你为什么就是死赖着不肯死呢!?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去死啊!!!去死啊!!!!!
野狼忍不住质问自己:就连最坚强的艾芙都主动放弃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挣扎?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什么。可能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野狼伸手推开阿斯蒙蒂斯,移开视线。
&别胡说了!”阿斯蒙蒂斯担心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了!?那混账老头儿是在骗你吗?你不要生气啊,我们继续找下去就是了,总能够找到你母亲的下落的。我陪你一起,一定能够找到她的。别不高兴了,好吗?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连安慰人都安慰得这么笨拙,真是没见过比你更笨的人了。野狼看了阿斯蒙蒂斯一眼。
眼眸水光潋滟,无尽的情愫,藏在氤氲水雾后。
表面风平浪静,仿佛一切都已经过去。但如果你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全部的野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绝对不是浅底的小溪流,就算你的眼睛告诉你,你看到的是溪水,但那也只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他是海,深不见底的海。真实的情绪,永远都隐藏在深不见底的海底悬崖,被主人严严实实的隐藏起来,谁都看不到。
在那极快的一瞬间,阿斯蒙蒂斯在野狼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浓浓黑暗,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阿斯蒙蒂斯不由眉头紧皱:“你到底怎么了?”
但野狼已经转过头去。
阿斯蒙蒂斯:“喂,你不要不理我啊!”
野狼看匡诺主教捂着喉咙咳得中气十足,估计应该没啥大碍。交易结束,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好像没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喂喂喂!你好歹回头看我一眼啊。”
于是,野狼真的回头看了一眼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但野狼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只是轻声说:“走吧。”
阿斯蒙蒂斯直脾气一个,一等再等,都没等来野狼的真实心声,顿时心头火起:“走什么走!?不准走!你不讲清楚之前,哪里都不准去!”
野狼眼眸闪动一下,然后迅速又平静下来:“没什么好讲的。”
&不看看你自己的脸,这是没什么的样子吗!?”阿斯蒙蒂斯生气的说,“你就这么不愿意告诉我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到底是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野狼四周环顾一圈。冷冰冰的档案室,后面是敌友不分的匡诺主教,前面是埋在书堆里晕厥过去的敌国贵族,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偏偏阿斯蒙蒂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完全把这里当自家后花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呵呵,我真是谢谢你不分时间场合地关心我的情绪。但是,我高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野狼瞥了一眼阿斯蒙蒂斯:“你不走?”
阿斯蒙蒂斯斩钉截铁地:“不走!”
野狼转头,竟是连一个字都懒得说,直接朝门口走去。
阿斯蒙蒂斯傻了好半会儿,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野狼不高兴了,而且这一次的不高兴,好像……是他造成的?
暧?暧暧暧?为啥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要关心他了解他而已,为什么……麻蛋!他说走是真的走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斯蒙蒂斯看走了眼,望着野狼逐渐远去的背影,竟忽然产生了对方随时都会抛下自己然后消失的错觉,顿时一阵心慌,猛地冲了过去。
&不是不走的吗。”野狼很平静地回头看他。
&他妈的就不能……”阿斯蒙蒂斯想要骂脏话,但野狼的表情实在是平静得太有威慑力,喉咙里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然后又咽了回去。
但他是不会输给野狼的!阿斯蒙蒂斯猛地一把抓住了野狼的手。
两手十字相扣。
野狼很平静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对他说:“放手。”
&放!牵个手都不行吗!?我,我,我怕黑!对,我怕黑!”阿斯蒙蒂斯理直气壮地用力握紧野狼的手,“这里这么黑,所以你必须牵着我!这样我才能不害怕!不然我就,我就,哦,对!我就哭给你看!”
野狼:“……”你他妈一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好意思用哭来威胁我吗?你还要不要脸啊!
阿斯蒙蒂斯表示,脸是啥玩意儿?有老婆重要吗?
&你。”野狼实在是没有精力陪他瞎胡闹,重新转回头去。
阿斯蒙蒂斯于是心满意足地牵着野狼的手。
管他高兴不高兴,反正至少人是在我身边了,我总能想到办法让他开心起来。随便他去哪里,反正我不放开他就是了。哪怕狂风把他吹跑了,我也能牵着手把他拖回来。
二人一起走到门口。
门关着。
野狼把手放在门上刚准备推,然后就被献殷勤的阿斯蒙蒂斯抢先一步。
&来!我来!”阿斯蒙蒂斯旋身一百八十度,后背靠在沉重的木门上,面对面地看着野狼,笑嘻嘻地说,“开门这种粗活,当然是只有我这种粗人才能干的啦。”
野狼顶着一副死鱼眼看他。
&就算羡慕也没有用,反正我是不会让你来做的。”阿斯蒙蒂斯屁股猛地用力一撅,门便让他给拱开了。
和晦暗的档案室相比,屋外要明亮很多。
&呀?居然连月亮都已经出来了。”阿斯蒙蒂斯迈过门槛,惊叹的仰头望月,“而且居然还是满月。哈哈,看来咱俩中大奖了!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满月=好运?野狼冷冷给了两个字的评价:“白痴。”
阿斯蒙蒂斯的好心情丝毫不被野狼所打扰,左手依旧牵着野狼不放,右手则向上指了指天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野狼站在屋内的阴影里,顺着他的手势,仰头向上看去。
这月亮也太圆了吧!?万里夜空,既无星光,也无乌云。仿佛一块乌漆墨黑的画布,其他什么都没有,唯独正中间一个巨大的银色圆盘,亮得惊人,大得惊人,圆得惊人。
野狼完全想不起上一次看到这么圆的月亮,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些年,他似乎总是匆匆忙忙,连偶尔停下脚步,抬头欣赏一下月色,都不曾有过。
温柔的月光倾射而下,空气清新而又带着芳草香,远处隐隐传来虫鸣,宁静而又安详。
阿斯蒙蒂斯笑着对野狼说:“难怪你的心情那么差。屋里又黑又暗,空气还那么糟糕,闷久了不管是谁都会不高兴的。你赶紧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会舒服很多的。”
野狼站在屋里看他。
阿斯蒙蒂斯沐浴在月光下,仰头看天,右手完全张开,摆出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美丽的景色里。
野狼忽然就不想跨过门槛了。
他静静地站在屋内的阴影里,沉默的看着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阿斯蒙蒂斯。
异样的光芒在野狼的眸子里闪动,他静静地看着阿斯蒙蒂斯没有说话。
虽然心里明白,那只是明亮的月光映照在身上的错觉,但他就是觉得阿斯蒙蒂斯在发光。
然后,“发光”了还不到十秒钟的阿斯蒙蒂斯同学,就突然放下手臂,一边用力甩着胳膊,一边哭丧着脸说:“呜呜呜,居然手麻了!”
野狼:“…………………………………>
阿斯蒙蒂斯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野狼。
野狼居然笑了!!!
&真是……”野狼无奈的捏着眉心,“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你能不能长点智商啊。”
心里那叫一个又好笑又好气。
亏他还以为这家伙忽然转性,但阿斯蒙蒂斯就是阿斯蒙蒂斯,永远都不要期待他能够帅过十秒。这不,刚想要对他有所改观,这家伙立刻就主动原形毕露了。
野狼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哎,叫我说你什么才好。”
虽然野狼的笑容已经隐去,但阿斯蒙蒂斯还是刚才那副模样,嘴巴张开,双眼瞪圆,傻呆呆的看着野狼,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野狼很努力地想要保持严肃,但面对这张傻脸,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更何况这副模样印在野狼的眼里,完全就是傻上加傻,简直蠢出了新天地。
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笑意,顿时又涌了上来。野狼猛地把脸侧倒一边,咬唇努力压抑住嘴里的笑声,但剧烈抖动的肩膀已经将他出卖。
刹那之间,阿斯蒙蒂斯心里激动到了极点。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想要一把将野狼狠狠按在墙上,把他牢牢锁在自己的双臂之间,然后疯狂地亲吻那张笑得正可恶的嘴唇。
冷不丁,档案室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狗娘养的!你他妈准备看戏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手他们就要走了!”
阿斯蒙蒂斯惊讶地朝屋里看去。
那竟然是道夫鲁伯爵的声音!
他不是埋在书堆下已经晕厥过去了吗!?什么时候醒的。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在和谁说话!?
野狼正在笑着,全身神经都已经放松,还来不及警惕,背后的阴影就忽然变浓,于刹那之间化作一团极其诡异的人形黑雾。
&是麻烦。”黑雾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把长剑从黑雾中骤然伸出,并以雷霆之势迅速刺向野狼的胸口。
这一切,都映入阿斯蒙蒂斯的眼帘。然而,野狼却恰巧背对着偷袭者,完全没有察觉到,根本来不及防备。
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眼看野狼就要丧生剑下。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阿斯蒙蒂斯猛地一把收回牵着野狼的左手,野狼一个趔趄向阿斯蒙蒂斯扑去。
然而,长剑攻势凶猛,从速度上来说,野狼还是晚了一步,依旧会被长剑刺中要害。
说时迟那时快,阿斯蒙蒂斯猛地一个箭步上前,转身挡在野狼的背后,然后用力一推……
野狼狼狈向前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脚步,还来不及回头,就听到金属快速插入*的声音。
野狼立刻旋身回头,结果刚好看到被刺了个对穿的阿斯蒙蒂斯。
野狼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
脑袋彻底死机,无法思考,无法反应,只有一双眼睛呆呆的对着阿斯蒙蒂斯,以及……阿斯蒙蒂斯胸口的剑刃。
阿斯蒙蒂斯居然还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那把剑忽然猛的旋转九十度,狠狠的抽了出去。
阿斯蒙蒂斯顿时噗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血滴溅射在野狼的脸上,惨白的脸,猩红的血。
视线范围霎时间一片血红。野狼似乎再也无力站直,双脚忽然发软,踉跄着后退一步,刚好与阿斯蒙蒂斯擦肩而过。阿斯蒙蒂斯重重地倒在地上,脸隐藏在头发后面,整个人彻底没有了动静。
野狼低头。
恨今夜月太圆,将世界照得一清二楚。
只一眼,他便止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仿佛是整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
野狼拒绝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
但是,他的鞋子湿了。
让血浸湿了。
阿斯蒙蒂斯的血。
野狼忽然之间成了一座雕塑,低头看着阿斯蒙蒂斯,长时间的纹丝不动,就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慢慢拉长,拉长。然后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影子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影子的轮廓边缘是漂浮不定的黑雾,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将之吹走,但周围无风亦无云,世界万籁俱寂。
一柄染血长剑从黑雾中伸出来,然后猛地朝野狼的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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