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细柳街,烟气轻轻弥漫,行人步速缓慢。笔神阁 bishenge.com
树上几只喜鹊啁啾的叫着,忽然听见一阵嘭嘭的敲门声,然后扑棱一声,鸟雀惊得散开。
“老板!开门啊!”
熊柔柔拍着茶馆的大门嚷嚷道。
叫了几嗓子,熊柔柔听到里面没有声音,便扒开门缝往里瞧,心道顾远以前很早就起床,今天茶馆居然没开门,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茶馆里,顾远揉了揉惺忪酸痛的眼睛,从后院走进大厅,向大门走去。
突然,顾远看到大门门缝透着一道光亮,而光亮中隐隐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顾远:“….”
茶馆还未开灯,乍明还暗,木质桌椅散发着古朴而荒凉的气息,再配上这双眼睛,顾远陡然想起一部很经典的电影——乡村老尸,真是童年阴影的存在。
“把头缩回去!”
顾远轻喝一声,没好气的打开大门。
熊柔柔没注意到他脸色的异样,只当是起床气,她走进茶馆四下瞧了瞧。等顾远把木栓摆好,再回头却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顾远走进后院,与往外走的熊柔柔撞在一起。
“你进去干嘛?”
熊柔柔吹了一句没调的口哨,目光左右游离,说道:“咋滴?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心虚什么?”
熊柔柔严重怀疑顾远昨晚没干好事,于是进了茶馆便去后院巡视一番,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顾远见熊柔柔不敢直视自己,猜出这又是一出恶人先告状的好戏,气得笑了笑,懒得跟她打嘴仗,径直回房洗漱。
两人吃完早点后,顾远还是老样子,坐在窗边看书、喝茶。
而另一边,熊柔柔擦完桌子后,坐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顾远。
他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难道根本就不在乎我吗?
他是不是只把我当成一个无足痛痒的小员工?
…..
女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可能男人也是这样,反正熊柔柔现在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今天可是她在茶馆打工的最后一天啊!
顾远就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熊柔柔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给顾远的暗示,上周一问了他对大学生的看法,上周二问了他对高考的看法,上周三问了他对全面深化改革大学生素质教育的看法,上周四……还问了他日期呢!
都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顾远就没听懂吗?
男人都是猪脑子!
今晚必须吃一斤猪肉解解恨!
熊柔柔摇了摇头,不行,猪肉太贵了,吃不起。
另一边,
顾远放下手里的《唐诗三百首》,名家巨擘依旧是那些人,可是作品完全不同。令顾远惊喜的是,虽然作品内容不同了,但是质量只高不低,全都是经典中的经典,这简直是双倍的快乐。
有些人在史书中只是一个省略号,而有些人却占据了十几页的篇幅,想来即便仓颉少造一半的汉字,这些人依旧能妙笔生花。
顾远感慨过后,视线一扫,看到角落里的熊柔柔。
她已经枯坐半个小时了,神情时而哀戚,时而悲楚,看着好像要落泪一样。
顾远心想,熊柔柔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吧。她的五官很立体,眼睛大大的,脸庞稍有棱角,却不失圆润。她哭的时候眼泪是一大颗一大颗掉下来,不像昨天街口跟男朋友吵架的女孩,五官平铺,哭起来糊了一脸。
顾远不厚道地偷乐几声,想起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那个下午。
那时茶馆刚刚开业,门外挂着招收员工的牌子,然后熊爸带着熊柔柔过来求职。
那时顾远的身体还没恢复。只看外表,感觉熊柔柔应该是一个很高冷的女孩,做事冷冷清清,说话像是快刀切萝卜,干脆利落,所以就直接招了她。
但是….熊柔柔很对得起她的名字,完完全全是一个娇憨顽皮的小屁孩,做事丢三落四,说话囫囵吞枣,怪不得她家条件不错,熊爸仍是送她过来打工磨炼。
顾远笑了笑,抿一口茶。
昨晚他熬了一个通宵,此刻眼皮还泛着酸,便趴在桌子眯一会儿。
……
到了十点钟,细柳街到了人流最密集的时刻。
顾远被一阵踢踢踏踏的骡蹄声吵醒,揉了揉眼睛,一抬头,顿时呆住了。
熊柔柔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这让他想到了清晨的那一幕。
顾远稳了稳心神,沉声道:“你在做什么?”
在他睡醒后,熊柔柔就开始拖着地面,回答道:“我在拖地啊,你去一边坐着,不要碍手碍脚的。”
顾远笑着起身,好奇道:“你早上已经擦过一遍了。”
熊柔柔心里一乐,脸上不动声色:“是啊,我这是最后一天工作了,明天就要开学了,以后说不定再也不能来茶馆了,所以要多拖几遍地。”
顾远:“…..”
他自然听懂了熊柔柔的意思,事实上,他已经准备好了礼物,不然为何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可是礼物这种东西,提前送出去就没意思了。
顾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坐到远处。
熊柔柔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从腋下的缝隙中窥探着顾远的动作,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得大为失望。
这时,只听茶馆外响起一阵哄闹声,其中夹杂着狗吠和妇人叫骂的声音。
顾远微微侧头,正要出去看看,就看见熊柔柔把拖布一扔,脸色大喜,径直冲向茶馆外。
熊柔柔最喜欢看热闹,听见外面出了事,自然要急着看看。
可是刚跑两步,只听呲溜一声,熊柔柔四脚朝天,滑了一个跟头。
顾远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茶馆外的哄闹声愈演愈烈,听声音俨然要动起手了。
熊柔柔揉着屁股,青着脸,嘶声道:“别乐了,扶我出去看看呐!”
如果一个人愿意为某种事业付出全部,无论她的选择是对是错,这种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顾远不禁油然生出一种敬意,扶起熊柔柔,两人倚上门板,瞧着热闹。
原来是一只狗没栓绳,咬了一嘴过路拉货的骡子,骡子又踢了一脚骑摩托的小哥。
一个大妈抱着狗,一个老汉拽着骡子,一个小哥扶着摩托车,三方吵得是不可开交。
大妈唾沫横飞,声称是骡子乱叫惊到了狗。
顾远对这一点很赞同,因为他就是被骡子叫声吵醒的。熊柔柔反对,她觉得泰迪不会轻易咬骡,狗骡之间必定有江湖恩怨,毕竟动物都是很记仇的。
老汉一脸懵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若不是路人提醒,他都不知道是狗咬了骡子呢。
摩托车油箱裂了,小哥扶着摩托车先去没人的角落。
无论是游客还是细柳街的小贩都瞧着新鲜,纷纷开口建言。
有人觉得狗全责,有人觉得骡子全责,有人认为狗、骡和小哥都有责任。
三方吵得那是不可开交,险些大打出手。
最后有人电话来了交警,把狗和骡子都带走了。
熊柔柔看完了热闹,脸上流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因为交警没有当场判决,她很不尽兴。
两人走进茶馆。
顾远怕熊柔柔再熬磨人,说道:“别拖地了,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熊柔柔双眼睁大,霎时间被狂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老板没忘啊!
“快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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