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光明神殿里,如今只有五个人一把剑。
光明祭那天,宁缺在无敌的天启境下,大杀四方,顺利的掩护唐小棠,陈皮皮,还有南晋剑客撤离后,他自己则冲入了光明殿。
自那之后,整个光明殿就没有其他人能够进入了,西陵神殿的人都知道,这是昊天的意志,是光明圣女的意志。
天女变成了一个易燥易怒的女人,每天闷在厨房,想要煮出一碗面来,却怎么也煮不出来或者说,她下意识的不想煮出来。
所以她很烦躁,宁缺就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对象,不过宁缺好像对此甘之如饴。
昊天才不会发脾气呢,会发脾气的,只有人。
天女发脾气发的越狠,宁缺就越开心,因为那代表着,自己的桑桑很快就要回来了。
宁缺跟天女成了冤家,莫山山只能满心苦涩的看着。
好在还有陆晨迦陪着,不过陆晨迦还要照顾昏迷的清欢,莫山山也经常陪着。
如今清欢总算醒了。
天女煮的面,被清欢批的一文不值,她只能沉默以对,默默地转身离开。
宁缺偷偷冲清欢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上。
陆晨迦担心的道:“你这般苛刻,会不会让她”
清欢淡定的道:“她没得选!”
天女想要返回神国,就必须斩断一切尘缘,想斩断尘缘,那她就必须重新变成桑桑。
更何况如果天女真的发自内心的想斩尘缘,宁缺早就死了。
说来说去,昊天有了心之后,内心真正的意图就是变成人。
只不过天女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心罢了。
无论是夫子,清欢,亦或是宁缺做的再多,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让天女看清楚自己的心。
陆晨迦也没有在追问,而是将一把剑捧到清欢面前。
柳白留下的剑,也是柳白本人。
陆晨迦道:“我也只能这么捧着,剑柄根本握不住”
清欢随手握住剑柄接过来,横在面前,感知了片刻后,道:“柳白死了,但他的意志还在我倒是可以试着将他复活,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愿意不愿意。”
莫山山微张小口,不敢置信的震惊道:“复活?”
陆晨迦却微笑着,似乎觉得根本没什么值得吃惊的。
清欢思索着,道:“组成一个人的,除了身体外,最重要的是灵魂,而灵魂是由一点先天灵光跟后天意识构成的。
我曾跟这柄剑共情公感,柳白的所有记忆跟情感都在我心中,而这些,都是柳白这个人的后天识神。
如果仅仅是复活柳白的记忆跟情感,那最终出现的,也只是柳白这个人的复制品。
但这柄剑里却残留着柳白的意志,他的先天灵光,两者叠加,复活的才是真正的柳白这个人!”
莫山山表情一言难尽,咽了咽口水,道:“这种事,真的能办到吗?”
清欢想了想,道:“我觉得能行。”
“我”觉得行,那就真的行!
接下来的半个月,清欢除了睡觉外,每天醒着都会捧着那柄剑念经,经文晦涩难懂,无论是莫山山还是陆晨迦都听不懂。
反倒是天女能听懂,每天都会来听清欢的诵经。
每次听完后,她的眼神中,都会多上一丝灵动。
天女,越来越像个人了。
直到这一天,天女终于端上了一碗真正的面条。
热腾腾的汤面,不仅有葱花,还有四颗花椒,面上摊着一张金黄嫩白煎蛋。
清欢吃的很快活,大口大口的吃着,显得香甜至极。
宁缺在一旁看的,满脸的幽怨,道:“为什么没有我的?以前明明只有我才能吃到加煎蛋跟花椒的。”
天女面容冷漠,只是眼中藏着别扭。
清欢将面条吃尽,又将面汤喝的一滴不剩,抹了抹嘴,心满意足的道:“桑桑啊,佛爷我想着碗面,想了好久了!”
天女冷声道:“以后就没有煎蛋了!”
清欢愣了一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扭头问陆晨迦道:“带银子了没?”
陆晨迦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道:“我好歹也是个皇帝,身上怎么会带银子呢?”
莫山山微笑着摸出一块银锭递过来。
清欢一把接过,丢给天女,道:“桑桑,给佛爷笑一个?”
这话让陆晨迦跟莫山山都愣住了,一脸怀疑。
天女冷漠着,片刻后道:“不是这个价!”
“嘶——”
清欢龇牙吸气,道:“也是,身份不一样了,身价自然也高了算了,佛爷吃不起,明天就走了。”
天女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宁缺才急匆匆的道:“师兄,她她”
清欢咂咂嘴,道:“她现在是桑桑了。”
宁缺顿时激动地不知所措,手舞足蹈,忽然又僵住了,道:“可是她对我的态度,怎么还是那么冷漠?”
“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跟我这个出家人有什么关系?”
清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转头道:“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走,山山你呢?跟我们一起吗?”
莫山山微微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陆晨迦好奇道:“可你不是说要她煮一个月面的吗?你这才吃了一碗。”
“重点又不在吃面其他的先欠着。”
第二天,清欢就带着陆晨迦跟莫山山出了神殿。
在众多西陵神官的注视下,悠悠然的离开了桃山,无人敢阻拦,哪怕西陵掌教都不敢。
在桃山脚下,叶红鱼拦住三人,对清欢道:“睡一晚?”
清欢想了想,点头答应:“那就睡一晚。”
陆晨迦翻了个白眼。
莫山山惊愕的张大嘴。
晚上客栈内,听着隔壁的动静,莫山山面红耳赤的对陆晨迦道:“他们他们怎么这样?”
陆晨迦无奈的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种事,他们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两个过份坦然了。”
莫山山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红着脸把头缩进被子里,捂着耳朵。
这种境界,她终究是理解不了。
第二天,清欢心旷神怡的告别了叶红鱼,带着二女离开。
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之前的战争,让所有国家都默默地缩回了爪牙,躲在窝里舔着伤口。
但这种安静下,又潜藏着各种斗争。
青峡之战后,知守观行走叶苏被君陌一剑废了气海雪山,沦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之后叶苏没有返回知守观,而是行走在市井瓦巷中,宣传自己对昊天道的全新理解。
曾经,他参破生死出关,被清欢一声佛宣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本命剑,那时候他就在怀疑从小学习的道理。
后来在瓦山,清欢直接控制着他的本命剑,将他一路逼下瓦山,之后他就一直在尝试正视自己的内心。
等到修为尽失,他心中的迷雾也随着修为一起消散,颇有一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顿悟。
于是他开始宣传自己新的领悟,新的理念,新的昊天道法。
这无疑在撼动旧昊天道的根基,新旧之间自然有所冲突。
好在南晋选择庇护叶苏,这才让新的昊天道有了扎根的土壤。
道门在新旧交替,佛门同样如此,清欢的新佛法,跟悬空寺的旧佛法,也在月轮国冲突着。
除了道佛理念外,俗世权势也在冲突
世界似乎在迎接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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