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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营妓到巾帼豪杰之梁红玉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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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抓福

在梁母的记忆中，梁红玉满周岁时抓福的画面一直牢牢的镶嵌着，无法抹去。

十七年前的阳春三月，黄色的油菜花娇艳而葱茏，将大片的田野弥漫。

这一刻的梁府，则是另一番隆盛景象。大红灯笼高挂府门，亲朋好友纷纷登门祝贺。

梁红玉一周岁庆生，父亲梁雨成和母亲梁夫人均满面春风，迎来送往，好不热闹。梁雨成是个有自己见解的人，按照传统，人们都重男轻女，他却不然，夫人生产之前，他便跟夫人说，无论男女，只要有作为就好。正因为如此，他才摒弃常人儿庆生女不庆生的偏见，主张为女儿红玉操办庆生。

在酒宴之前，按照惯例，是要抓福的。

玫瑰红的锦缎铺在一张大条桌上，上面摆着文房四宝、胭脂、线团、首饰以及金元宝，边缘处放了一把小佩刀。可别小瞧了这把小佩刀。它是唐朝时梁家前辈在朝廷任职时曾经用过的。还是梁雨成坚持要把它摆在这里。梁夫人多了个心眼儿，将它移至远离主角即将抓福的地方。因为这些物件里，她最不希望女儿抓到的就是这把小佩刀。

梁红玉能抓什么呢？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主角上场。

主角穿着喜庆的红兜兜妆，在仆妇的怀抱里。面对众人，她毫无惧色，可仆妇的脚步却有些忐忑。仆妇将梁红玉放在锦缎上。梁红玉左瞧右看，白白胖胖的小手伸了出来，欲抓这个，又欲抓那个，可似乎哪个都未能如愿。她向前爬了一步，一步，距离小佩刀近了。梁夫人脸色紧张起来。梁雨成的笑容却聚集在嘴角。终于，梁红玉的手抓住了这把刀鞘上镂刻着精细花纹的小佩刀，并且高高地举起来摇晃着，仿佛在向世人宣示着什么。

梁雨成哈哈大笑，笑声在庭院里经久不散。众亲友亦随之放声大笑。唯有梁夫人难以掩饰愁苦，暗暗叹了一口气。

梁红玉并未受母亲情绪的影响，竟然一手持刀柄，一手持刀鞘，稍一用力，将那小佩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任它放射出闪闪的青光。

怒气何来

时光荏苒。转眼十几个春秋飞逝而去。小佩刀变成了青光闪闪的宝剑。婷婷玉立的梁红玉手持青光剑，在庭院中演练剑术。只见她仗剑而舞，挥洒自如。

青梅自己无事可干，便说，小姐，咱俩出去骑马吧。

梁红玉停下来，说学了几次都没学会，不知是人笨还是马笨。

青梅装作生气的样子，好啊，你骂人？等一会夫人回来，我非得告你一状不可，让你演习琵琶，你非得练剑。

梁红玉笑，行啊，我怕你了还不行？不过，骑马就不被我娘骂了吗？

咱就说是出去放放马，让它吃点刚刚长出来的青草。

想不到你还是个撒谎精。

青梅突然发现墙角处有一个脑袋露了出来。青梅心想，这个袁府的袁公子，怎么尽干些偷偷摸摸的营生啊？便冲梁红玉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从侧翼走过去。她顺手将方桌上的一块西瓜皮拿起来，顺着墙根溜到袁东河那里，猛地将西瓜皮扔上去，不偏不倚，恰好扣在袁东河的脑袋上。

袁东河失措，猛地甩头，甩了几甩才将西瓜皮甩掉，可他的手也累得抓不住了，身子便顺着墙面滑下，脚却正好踩在西瓜皮上，啪嚓一声，来了个大马趴。

院内听到了动静的二个姑娘，笑得前仰后合。

梁红玉止住笑说，快走吧，一会我娘回来，咱俩可就出不去了。

青梅答应着，赶快去马棚牵枣红马。

梁母走进大门，见梁红玉不在，问管家梁三石，管家只好说出实情，是与丫环青梅出去放马了。一听这些，她内心之火就窜上来了。这丫头一定是出去骑马了。眼看要大祸临头了，这丫头还有心思出去骑马？尽管她心中努力想消除空鸣大师耸人听闻的预言，可是又如何消除得掉？它像茅草一样在她的心底扎下了深根，想拔也拔不掉。

明天把马牵出去，卖掉它！梁母吩咐管家。

梁三石实在无法明白梁母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说这么好的马说卖就卖？

卖它！留着它会大祸临头！她这话是冲着空鸣道人的卦说的。

可梁三石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平日里梁夫人的脾气非常之好，对下人从来都是和和善善的。

飞马救青梅

远远望去，郊外的草地像鹅绒一般。

青梅牵着马，梁红玉紧跟着走过来。

梁红玉把马缰绳拿过来，笑着对青梅说，大小姐，上马吧。

青梅的脸刷的红了，说小姐，可不敢叫我是大小姐，这要是让夫人听见，非骂你不可。

梁红玉说，骂就骂吧，反正她是我亲娘，骂完了也就完事了。你什么意思，是想让她骂我几句，让你解气嘛？

哪里呀，我是为你着想哦。

行了，少废话吧，上马。本小姐为你牵马拽镫。

青梅的胆子本来很大，可是一见马就有些哆嗦。只因她曾经被摔过一次，而且摔得很重，飞驰的马蹄子还踩伤了她的脚。梁母为这将梁红玉骂了一通，说青梅跟着她学不出好来。

她心怀对马的恐惧，但她又是个较劲的女孩子，有一股只要干什么，就非得干成它的劲头。

她忐忑着，一只脚插进马蹬后，腿便瑟瑟发抖。

你平时花俏利落的一张嘴，谁也不服，谁也不忿的，一骑马怎么就哆嗦了？

青梅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心里想，我一定学会骑马，只要你教我就行。我才不管你说的是什么。

梁红玉轻轻扶稳她的腿，又向上托着她的臀部。青梅上了马，却不敢用脚磕马肚子，她脑海中总是那样一幅从马上重重摔下来的画面。

梁红玉只好牵着缰绳，慢慢的遛。看差不多了，便把缰绳递给青梅，说你越是怕，越学不会。大不了再摔个跟头。你今天就放开让它跑起来，不行吗？

青梅试了试，说还行。不过不敢太快。

行，让它颠起来就行。

青梅便用脚磕了磕马肚子，枣红马在草地上颠了起来。

这时，袁东河带几个纨绔子弟骑马过来。

袁东河说，就是那个骑马的小女子，总是坏我的好事。

张公子说就她呀？战战兢兢的，还敢跟袁爷叫板？来，看我吓她一吓。

他拍马上前，即将与青梅的马并列时，猛地挥起鞭子抽了枣红马的屁股。

枣红马猛的一惊，立即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青梅在马上惊恐的大叫不止。

袁东河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惊慌地望向梁红玉。

梁红玉大声吩咐：拉紧缰绳。拉紧缰绳！

青梅只顾紧张了，哪里听得见喊声。此刻她浑身发抖，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便伏在马背上，嘴里哎呀哎呀的叫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在叫什么呢。

梁红玉快步跑到袁东河跟前，一把将他从白马上拉下来，说借你的马用上一用。然后翻身上马，双腿一夹，脚后跟一磕马肚子，那马就飞奔起来。

前面的青梅已经放开了缰绳，双手紧紧的抓着马的鬃毛，身子瘫软在马背上，枣红马已经穿过草地，进入一片树林。青梅害怕极了，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再看身边掠过的树木。而前方不远处便是陡峭转弯的坡路，熟练的骑手尚可以牵动缰绳引导马匹拐过这个陡弯，对于青梅来说，她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形势越来越危急，如果不及时刹住，青梅与枣红马就有可能同时坠下山坡。

梁红玉大声吼着：驾！驾！

白马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红马在前，白马在后，距离越来越近。在陡弯处，梁红玉驾驭的白马猛地突现在枣红马左侧，枣红马被迫拐向右侧，避免了坠落的惨剧发生。然后，梁红玉弯下腰去，伸手抓住枣红马的缰绳，一边轻轻拉动缰绳，一边吁吁的安抚着它。枣红马显然听懂了梁红玉的话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将四蹄的速度慢慢降下来。

直到枣红马停下来，青梅才敢睁开眼睛。

梁红玉扶她下马时，她的腿软得跟面条一样。

袁东河等人骑马的，跑步的，跟在她们后面，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公子连说不得了不得了。不过袁兄，你就是把她娶进家门，恐怕……

恐怕什么？我袁东河喜欢的就是她这个劲头。她要是整天只知道拿绣花针，我还不娶她呢。

刘公子说袁兄，她可非同一般女子，你有把握吗？

我今天就叫媒人去提亲。

张公子说，这要是成了，你的大婚之日，大家可得闹腾闹腾。

众人哈哈大笑。

梁红玉与青梅牵着马回来，梁红玉将马缰绳递给袁东河。

刘公子说，梁小姐，也不说一声谢谢？

梁红玉说，谢谢？不跟你们算账就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