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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思源县官场大多数人来说,本周过的真够慢。 .
市纪委就在县里驻扎着,上午找张三,下午问李四,今天找王五,后天传赵六的。县政府的人一个个被找,县委的人也被叫来叫去,乡镇有人也不时被调来。
人们私下里戏称“过堂”,但内心却不如表面这般轻松。哪个进去不是心里敲鼓,又哪个出来不是汗湿衣襟?这倒不是说被找的人就肯定有问题,而是只要被纪委传去,都难免心中忐忑,这是一种正常心理反应。就好比学生进教导处,而且这里又远非教导处可比,很可能进去就出不来了。谁能不害怕?
在这种恐惧心理支配下,人们自是希望时间过的越快越好,希望市纪委赶快走人。
当然,有些人并不担心纪委走的早晚,却也希望时间过的快些,李晓禾就是如此。他之所以盼时间过的快,主要是希望快点到月底,周良那里可以正常查询那个女人的通话记录。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总是与人们的意愿相反,越是想让快点,却越是过的慢。好不容易挨到了周五,也到了本月的最后一天。
这是真正的月底了,但是等待周良来电仍觉漫长。李晓禾知道,只要那事有了进展,周良指定第一时间来电话,否则肯定话费就还没交。
“叮呤呤”,手机终于响了,来电号码正是周良的。
李晓禾拿起手机,快步进了里屋,然后才按下接听键:“周书记,怎么回事?”
“交了,刚交了。”手机里传来周良声音,“交完就抽空给你打电话。”
李晓禾说了声“好”:“那好,通话记录调出来了吧,给我发过来。”
手机里叹了口气:“哎,没调成,估计以后也调不成了。”
“什么情况?工作人员不给调?”李晓禾忙问,“好多单位都这么做过。”
周良的声音很是无奈:“不是工作人员的事。今天早上一上班,财务就找我,说是想去交手机和固话费,问我交费方式有无变化。我跟财务说,乡长让她赶紧把四月份报表弄出来,我去替她交费,此事是我和张乡长提前说好的。财务一听,对我感谢不已,立马把钱给了我,我叫上司机小袁就走。
也不怎么那么巧,我刚坐车到院门口,那个女人从外面进来了,招手拦车,问小袁要去哪,小袁顺口说‘和周书记去交话费’。那女人一听,说正好要去那办点事,就上了汽车。事已至此,既不能不拉她,也不能说不去那。等着一到交手机费那,她也跟到服务台了,原来收费那两个女人都和她熟识,一个是同学,一个是亲戚。
我一看这个架势,根本就没法查,交完费就走了。等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那扯闲篇,没回来呢。主任,你靠我这么点事,等了好几天,我也没办成,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李晓禾笑着道:“你可别这么说,今天有这么一折,是好事。要是你那前脚打出单子了,她们后脚就告诉她,而我们还蒙在鼓里,那才是最麻烦的。这事其实还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弄巧成拙。如果要是迷信的说,冥冥之中我们如有神助,这绝对是好兆头。”
“也是,也是,先碰上她是好事。”对方的语气也轻松了好多,“主任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啦。你就还留心点她。”嘱咐完之后,李晓禾结束通话。
握着手机,李晓禾喃喃自语:“没调上,没调上。”停了停,又道,“不行,不行。”
明天可就要放假了,这一放假的话,还怎么监督那娘们?
怎么办呢?
也罢,找老许。
想至此,李晓禾拨打了许建军电话。电话一通,直接问:“说话方便不?”
“方便。有什么指示?”对方语气很轻松。
李晓禾拉开套间门看看,外屋没人进来,才又关上屋门,压低了声音:“老许,我跟你说个事,前段时间,有个人和涂中锋多次联系,我怀疑此人身上也许有线索。”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对方既高兴,也不无埋怨。
“我这不是不确定吗?现在也不确定。我也只是猜测,你可要保密。这个人……”说到这里,李晓禾的声音更低,低的只有他和对方能听到。
对方听完,“哦”了一声:“这倒是一个重要线索,那我先秘密……”
“叮呤呤”、“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老许,我这又来电话了,先挂了。”李晓禾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出了外屋。
到了桌前,看着固话上来电显示,李晓禾不禁一楞:“连书记电话?”尽管狐疑,他还是马上拿起了电话听筒。
……
从自己屋子出来,迈着并不轻松的步伐,来在这间传说的“大堂”前,李晓禾收住脚步,深深吸了两口气,抬手敲响屋门。
屋门应声而开,一个黑衣黑裤男子迅速跨出屋子,冷声道:“什么事?”
迎着对方凌厉的目光,李晓禾不禁心中发紧,但还是尽量镇静的说:“县纪委连书记打电话,让我来这,我叫李晓禾,是县委办主任。”
“等着。”黑衣男子迅速推门,闪身进了屋子。
时间不长,黑衣男子去而复返,说了句:“进去吧。”
“好的。”应答一声,李晓禾推门进屋,身后屋门自动关上。
略微稳了稳心神,李晓禾来在套间门前,抬手敲门。
“笃笃”声响过,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进来。”
李晓禾再次推开屋门。
屋子里正面坐着三人,一中年、两青年,全是一身黑制服,他们面前有桌,对面是一个小方凳。
中年男子说了话:“李主任,进吧。”
对方语气倒是和蔼,李晓禾也知道对方是谁,可却没敢随便,而是规规矩矩进屋,说了声:“您好,各位好!”
“坐。”中年男子示意着。
说了声“谢谢”,李晓禾坐到了小方凳上。凳面较小,人一坐下,就不得不双*腿并拢,双手扶膝,直接就是受审的架势。
“李主任,听说在藏齐乐埋尸灭证一案中,你出了很大的力。我们也想借助你的智慧,希望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关涂中锋的情况,比如他有什么可疑之处,比如他与外界有哪些私下联系。”中年男子又道。
态度依旧和蔼,问话方式也较温和,但李晓禾可没敢大意,而是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我到县委时间较短,和涂中峰没有工作交叉,以前也没什么接触,我没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把目光投了过去。
……
下午四点多,李晓禾正在办公室想着上午的事,手机响了。
看到是许建军号码,李晓禾进了里屋,接通电话:“老许,怎么样?”
“单子调出来了,所有通讯号码都进行了核实。大部分机主都是她的家人、同事、同学、朋友,只有一个号码机主与她的关系没搞明白。不过机主身份已经搞清,就是茂中市郊区的一个农民,这个农民没有不良纪录。目前这个农民不在茂中,而是在外地打工,具体情形还需要进一步核实。这个号码现在关机,四月二十五日晚上八点五十分之前还有记录,之后再没有接打电话,”许建军讲说了相关情况。
“你怎么看?”李晓禾追问着。
“这个没有完全核实的号码,是那个女人所有号码中唯一仅和她通讯的号码,就冲这一条,便很可疑。不过也仅是可疑,只有先找到机主本人再说,这怎么也得需要两三天吧。”说到这里,对方疑惑道,“老李,你一直盯着这个女人,我怎么觉着你在假公济私呢?”
“什么假公济私?真难听。明明是公私兼顾。”李晓禾打着哈哈。然后又追问着,“老许,这么长时间?能不能再快点?”
“不能,这还是比较乐观的。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人在哪,又不能明着去查,也许四、五天,一两周也说不定。”对方回复很明确。
李晓禾想了想,又迟疑着说:“那,那能不能先对那女人采取措施,进行……”
对方直接回绝:“你可别出馊主意。在现有情况下,调取通话单已经有违规之嫌,这还是利用警察身份掩盖的。要是再有进一步行动,那就成执法犯法了,我这个职务肯定危险,工作保不保的住也两说。”
李晓禾并不认同:“没那么邪乎吧?我觉得你们调查个把人就跟玩似的,哪有你说的这么……”
对方直接打断:“打住。平时权限可以稍微越越界、踩踩边,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市纪检委那么多人在这待着,我们要是有个什么把柄的话,那不是没事找事,自己作死吗?”
“好好好,算我没说。你也别出去说我提供的消息。”李晓禾说完,挂断了手机。
怎么办?这马上就要放假,老许那里还至少得两三天。要是在这两三天里,那个女人也来个鞋底抹油,那可就麻烦了。
看了看时间,这可马上就五点,马上就该结束一天的工作了,时间紧迫呀。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又响了。
“还是连书记电话?”李晓禾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拿起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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