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迅没想到,父亲竟然想对紫泥动手!
但族长自有他的一套理论:
“紫泥富庶,沃土千里,我们一旦拿下紫泥,再也不用愁粮。届时东边产粮、西边产马,不出三五年,我族就能强横一时!”
阿迅就在边上,忽然问道:“然后呢?”
“然后?”
“即便有粮有钱了,父亲您也不会满足的,对吧?”
“还是我儿知我!”族长大笑,“只要我们比罗甸国强大,周边这些鸡丁大的小国就再也不敢冷眼相加;到得那时,周边还有许多矿藏宝地,我们为何不争?”
“父亲您果然已经想好了。”阿迅深吸一口气,“那我们还要打多少年的仗?”
“我盘算好了。”族长信誓旦旦,“也就三五年。”
阿迅低声道:“紫泥有七十万人,驻军也有六千多,不好打的。”
他们族才多少人?拿几百勇士对战六千驻军吗?
颖人都呆住了,说不出话。
“再说紫泥与周边关系不错,又给数国供粮,这些国家恐怕不会坐视不理。”到时,颖人面对的敌军何止六千?
最勇猛的战士,听见这个对比,恐怕都要打退堂鼓。
族长却哼了一声。
二叔也怒道:“你真是疯了!上回多国伐爻,你要我们临阵反戈,也说颖人不出三五年必能强大。如今呢,如今这里是什么模样?富了么,强了么?明天人吃马嚼的口粮在哪里?”
族长眼角跳了两下,阴森森道:“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如何是好?”
二叔一下子卡壳:“这,这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还要我替你擦P股吗?从你接爻国任务杀人开始,这件事就越来越邪乎了……不、不对,是你身上那件甲越来越邪乎了。你把它拿出来再跟我们说话!”
族长木然道:“好好议事就好好议事,提我的甲做什么?跟你说话的人是我,不是这件甲!”
二叔冷笑:“我看你早被罗生甲控制,就像闪金平原末代帝王一样。它想我们死,它想我们断子绝孙,你就是它的帮凶!”
他转头面向族人,大吼道:“族长已被恶甲控制,不再是他自己,不能为全族谋虑。我们去攻紫泥必死无疑,如今只有我……”
话音未落,对面的族人露出惊色,脑后又传来风声呼呼。二叔情知不对,执锤转身招架。
果然,族长一言不发冲来,巨斧直劈他脑门儿。
即便是亲兄弟,他也毫不留手。
“族长之位也是你能觊觎?”
“凭你也配?”
族长两次拷问,两次劈斩。
他们兄弟的力气原本相差不大,因族长老病,力量弱于二叔。然而族长这几下劈斩,竟将二叔劈得后退三丈,两臂战战。
武力高下,一目了然。
二叔勉强接下三斧,手都抬不起来。族人惊呼声中,族长一个箭步,斧风呼呼,直取脖颈!
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杀!
此时也只有阿迅敢冲上去,一把抱住父亲的腰:“住手!”
父亲此时并未着甲,但阿迅一碰到父亲,又有那种奇怪的触感。
就好像罗生甲又对他要求:
……你来……
族长将他一把推开,二叔也早被人扶起,踉跄退开。
所有人望向族长的目光,都充满惊恐。
族长果真疯了!
众目睽睽之下,族长慢慢恢复了平静,举斧对着二弟道:“再挑衅我,你就人头不保!”
而后他对族人道:“向紫泥派出探子打听情报,其他人备马备粮!大胜之后,我要紫泥人全给我种粮食!”
颖人不敢不应。
一直缩在后方不吱声的族老,却向阿迅使了个眼色。
入夜,阿迅密访族老。
“父亲已被罗生甲控制,做事越发邪性。您说过,要寻解困之法。”
“你父亲手里的那本天师笔记,我拿到了,的确非常详尽。唉,要不是这玩意儿,他也不会兴起寻找罗生甲的念头。不过笔记里面另外记载了一则旧闻:过往的确有人靠着一件宝物,摆脱了罗生甲的控制。我派出去的人刚刚返回,他们终于在平原中部打探到这件宝物的情报。”族长说完,就在阿迅耳边低语几句。
“听明白了么?”
阿迅用力点头。
“去吧,在你父亲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前——”族老按着阿迅的肩膀,“——一定要阻止他!”
“是!”
“外头仇视我们,你还是族长之子,不要用本名行走。我记得,你母亲替你取过一个爻国的名字。”
爻国强大,周边人除了本名之外,有的还会再取一个爻国的名字,以便将来有机会前往爻国。
“是的,我还有一个爻国名字。”阿迅道,
“我叫傅天霖。”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上几名手下,骑马离开了赤谷,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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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无月,人间一片黑暗。
蝙蝠妖傀落地之处,当然还是荒山野岭,风声呜咽、草木凄凄。
前方的山林几乎没有路,只有一棵老槐树下立着半截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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暻山。
跨过界碑,就到暻山了。
这里当然没有结果,跨过界碑就跟跨过普通石头一样,林子里半点异常都没出现。
董锐往前方一指,催促同伴:“快走。翻过暻山以后,我们才有新的出路。”
所以他们才往这个方向来。要是能借助蜗蟾之力,爻人想追上他们?嘿嘿,乖乖落在后头吃灰吧!
两人与狐族边走边聊,就问起爻国追捕三尾的原由。
因为人国普遍孱弱,闪金平原成为大妖和鬼怪们的乐土。贺灵川原以为,这窝狐妖也是走白熊王的路线,占山为王、一家独大,最后对周边的人类都造成威胁。
三尾不悦:“人类的血肉也没比鹿兔好吃到哪里去,肥脂又少!我们久居山中,原想与人类相安无事,怎奈人类总要进山滋扰,不胜其烦!我有几个后辈,在山下数国都挂着通缉令呢。”
董锐故意道:“过往那么多年,爻国都没反应,为何现在突然对你们动手?”
要不是爻国翻脸,狐妖也不用搬家。
“我们也不明就里。”三尾道,“爻国突然说我们吞吃它几千国民,但事发的两个晚上,我孩儿们分明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压根儿没有外出打食!”
“每一只都在?”
“就算有一两只离山,你觉得它们能咬死一千多人?”狐妖晃了晃尾巴,“再说这些年来,我都约束孩儿不入爻国地界,它们不会逾矩!”
“难道是其他过路妖怪干的?”
“爻国说道,杀人手法很像我们所为,也是精气和脏腑都被吸尽,事发地点又在白毛岭山脚下!”三尾阴森森道,“这是嫁祸!”
这头大妖,脑子很清楚嘛。
“我也想下山查明真相,但前些日子又出了另一件麻烦。”它缓缓道,“爻国的雅公主突然在离白头岭不到三十里的行宫被杀,死状与那一千多人如出一辙。”
“所以,爻国就来找我麻烦了。”这种事儿,都是百口莫辩,“我就不得不离开这里。”
无论杀死爻人的妖怪是谁,爻国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它头上。
白头岭,横竖它们也待不下去了。
贺灵川趁机打听:“带兵包围这里的重武将军,你从前跟他交过手么?”
“没有,我听说这人一直带兵在外。”三尾道,“从这几天爻军的反应来看,这厮心思细密,狠毒但不激进。”
贺灵川点了点头。
重武将军采用稳扎稳打的方式,就是要包抄狐妖,将它们一点一点迫入绝境。
这么做比较耗时,但损失最小。
白头岭就在爻国边上,这是主场作战,爻军占尽优势,这是很划算的战术。
并且重武将军每抓到狐狸就剥皮示威,扰乱三尾心绪,迫它犯错。这厮也是个为达目的不计较手段的主儿。
哎,这种打法,贺灵川总觉得有些熟悉。
贝迦的玉则成、雅国的乌禄将军,好像都喜欢这种战术。
今次的任务是救援,贺灵川不想跟这位重武将军正面开战。
此时伶光插话:“重武将军那一枪,扎坏了腿动脉,但问题不大,伤口已经收缩。”
狐妖的自愈能力惊人,大概也有些疗伤的神通。
“但三个月前这一处旧伤,就很麻烦了。”
伤在肩窝,只有铜钱那么大,但这块皮毛已经秃了,露出黑褐色的圆斑。
仔细看,伤口里面好像有东西蠕蠕而动,但伶光真地伸银针进去,却什么也没挑出来。
“这是种神通,叫作‘附骨之蛆’,并不是真的活蛆。”伶光问三尾,“狐火烧不掉吗?”
“不成。”
狐火是最温和的真火之一,狐妖们用它来处理伤口,可以避免连伤口带肌体一起烧坏。
“那可能还是变种。”伶光摸着下巴,“我想想,我想想!”
董锐则道:“你就用拔蛆的方式处理它。”
一人一猴,蹲一块儿叽叽咕咕,旁若无人地讨论治疗方案去了。
贺灵川知道,董锐手段虽然邪气,但医术也异常高明。三个人的队伍里就有两名大医,这配置实在有点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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