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联想到夏溪苽先时无端收起水波,南宁绝才有些懊恼的意识到,夏溪苽虽然有御水之灵的天赋,奈何灵力微薄,这样的阵仗,她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夏溪苽却仿若未闻,只是执着的望着南宁绝,有些凄苦的笑开,“罢了,你不愿救,我随它一起下去。”
她说着,璀璨的双眸渐渐黯淡,泛出绝望之意。话音刚落,就要挣开南宁绝跳下去。
南宁绝这下彻底毛了,随手甩出一朵祥云,在小白落地前接住,朝着夏溪苽便怒吼道:“不过一只灵鸟罢了,你的命难道还没有它值钱?”
夏溪苽见小白平稳落到地面,心头这才稍稍放宽心。听闻南宁绝这样问,眼底悲凉之色愈加浓重,颇有些自嘲地笑开,“我的命啊,就是太值钱了,才会有人反复觊觎。”
若能拯救天下苍生,到底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夏溪苽一想到云衍,心底难免郁结,气血涌动,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呛得她直直咳嗽。
南宁绝哪里听得懂她话中深意,只当是伤了元神开始说胡话了。又气又恼,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早一点出来。
竟是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掌附上夏溪苽的背,就欲替她疗伤。
彼时,顾芳枫终于带着大批人马赶来。眼看夏溪苽就要被她杀了,南宁绝却又出现坏了她的好事,声音忍不住阴沉起来,“南宁上仙,这是我们西海的家事,还望上仙不要再插手。”
南宁绝正愁没人让他发泄呢,正巧赶上顾芳枫巴巴送上来,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就朝她送了一掌。
顾芳枫哪里会料到南宁绝居然敢对她动手,根本来不及避让。掌风正中脾脏,亦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脸上的伤口依旧开始结痂,面目愈加狰狞。这一掌下去,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好在顾靖言终于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扶住了顾芳枫,才没让她从云上摔下去。自己则是上前一步,作揖道:“不知舍妹做错何事,竟惹得上仙下如此重手?”
南宁绝微微挑眉,反问道:“不知你们西海小女儿做错何事,竟然要至她于死地?”
顾靖言正欲答话,谁想顾芳枫此时却是不开窍,没脸没皮地上前道:“上仙可是冤枉我了。本意是想要将七妹带回西海,只是她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出手伤我。我这才出此下策派了虾兵捉拿与她。”
“原来,是这样啊?”南宁绝语气悠然,叫人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顾芳枫只做南宁绝信了,指着自己的脸开始哭诉道:“上仙您看,七妹嫉妒我生得貌美,居然出手想要将我毁容。此等歹毒心肠之人,求上仙请替我做主啊!”
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亏她顾芳枫说得出口。
夏溪苽又好气又好笑,懒得搭理她,只是冷眼望着。
倒是南宁绝闻言,静静盯着顾芳枫的脸瞧了半晌,直到将顾芳枫看得娇羞低下了头,才像是评价一道菜似的,极为认真道:“真丑。”
顾芳枫怔了怔,以为自己听岔了,追问道:“上仙您说什么?”
南宁绝的耐心大概是消磨殆尽了,这一遍说得极不耐烦,“本君说你丑,从前丑现在更丑。”
顾芳枫这回算是听明白了,血肉模糊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可惜尊贵有别,憋着口气竟是发作不得。
只听南宁绝评价完了,颇为鄙夷的望着顾芳枫,又道:“就你这个相貌,还好意思说人家嫉妒你?你有这个资本吗?”
这样不可一世的话说出来,倒是极具南宁绝的风格。想当初凤凰之女也是被他这个臭脾气给气跑了,顾芳枫与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夏溪苽越想越好笑,憋了半会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偏偏她气息不稳,这一笑令她岔了气,喉间满是血腥味道。
南宁绝原本就是要给夏溪苽出气的,谁想气没出成,又害得她伤了元神,愈加不待见起顾芳枫。
顾芳枫生平头一次被人说得这样伤及颜面,夏溪苽又在一旁嘲笑,心下恨得牙痒痒,就欲张嘴再说些夏溪苽的坏话,让南宁绝厌恶起夏溪苽来。
可惜南宁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音刚刚出口,他就已经满是嫌弃的摆了摆手,道:“都给本君让开,本君要带这小仙回天庭。”
上一次让夏溪苽跑了,就是因为南宁绝的阻拦,如今他竟要将夏溪苽带回天庭,顾芳枫哪里肯答应,就要阻拦,顾靖言已抢先一步,道:“我们本是奉命行事,还望上仙不要为难我们。”
南宁绝微微眯起眼眸,“你的意思,是想西海与我为敌了?”
顾靖言急忙又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并非是西海想要与上仙为敌,只是七妹原是西海的女儿,如今犯下大错,自然该交由西海处置。”
“本君若是不准呢?”南宁绝阴恻恻的笑开,倏地却是正色道:“本君说了让道,再敢阻拦,本君定要去玉帝面前好好参西海一本!”
南宁绝说完,也不顾众人是否应允,便欲带着夏溪苽离开。
谁想夏溪苽却是不肯了,扯着南宁绝摇了摇头。
南宁绝知道她不愿意回天庭,自己不久前又被忽悠着答应下了,此刻反悔显然不是君子所为。
竟是难得好声好气的劝道:“你乖,先回天庭养伤,等伤养好了,再要离开也不迟啊。”漂亮话谁不会说,等到时候进了九重天,她再想溜只怕比登天还难。
夏溪苽自然不知道南宁绝此刻心里打着的小算盘,不过她现在重伤,也明白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倒没想过拒绝。
只是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小白,央求道:“带它一起走。”
要不是被夏溪苽这么一提醒,南宁绝就快要将这只灵鸟忘了。见她面色苍白,却还是心心念念着白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搂住夏溪苽的肩就要走,“你还有闲心管它?”
要不是为了救自己,小白根本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现在又被顾芳枫折了羽翼,若就这么放在二重天置之不理,迟早会被其他妖兽吃了。
一想到这里,夏溪苽心里便泛起后怕,拖着南宁绝的衣摆就是不肯挪脚。
几次相处下来,南宁绝对夏溪苽的脾性也算是了解一二。知道她平日里没脸没皮地,一旦固执起来,却是怎么也不听劝。
只得妥协式的叹了口气,招来一朵祥云让小白在他们身后跟着。
到手的羔羊哪有就这么拱手相让的道理?顾芳枫还欲阻拦,手却被顾靖言抓住。见他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知道此时说话讨不了好,咬了咬牙只得忍下这口恶气。
而在她迟疑之际,南宁绝早就飞了好远。他搂着夏溪苽的腰肢,余晖下背影拉得颀长,一副你侬我侬的美妙场景。
顾芳枫不由暗暗攥紧双拳,心下嫉妒之心如潮水般渐渐占据她整个心房。
凭什么呢?
论身份,她比自己这个一出生连名字都无人愿起的七妹,不知高贵多少。
论品性,她素日里低眉浅笑语声娇俏,哪里像七妹那般顽劣不堪。
论学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个七妹只怕是连字也识不得几个。
说到底,还不是生了一张比她倾城的皮囊,就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勾引南宁绝了吗?
顾芳枫越想越不甘心,眼底的杀戮之气逐渐弥漫。
夏溪苽显然没有顾芳枫想的那般惬意,她卯足了劲想要摆脱开南宁绝搂在她腰上不放的手,奈何反倒换来愈加钳制的束缚。
她此刻完全没有什么力气去抵抗了,只得抬头望着南宁绝,没好气道:“放手。”
“不放。”南宁绝耍无赖的本事一流,“你本就不擅驾云之术,现在又没了灵力,本君一放手,你再摔下去怎么办?”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夏溪苽索性也不挣扎了,由他搂着,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你。”
南宁绝耳尖,一下就听清楚了。不知怎的心情就大好起来,冲着夏溪苽邪邪一笑,“你说什么?本君没听清楚。”
看南宁绝这个欠揍的表情就知道是故意的,夏溪苽偏了头去不再理他。
南宁绝越看越觉得夏溪苽连生气的样子都很是好看,忍不住凑过头去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乐呵呵的调侃道:“连道谢都这么没诚意?”
夏溪苽颇为无奈的推开南宁绝就要碰到她鼻尖的脸,仍是不语。
她倒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委实是累到极致。此时虽然是站着,身体的重心却已完全靠在了南宁绝的身上。
没想过御水之灵如此耗费灵力,她当时只是想着要避开那些虾兵的围攻,结果意念稍动竟是引来大片水波。本来是占尽上风了的,可惜她修为不到家,这样大的阵仗,她那么点灵力根本消耗不起。
夏溪苽想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要想在仙界吃喝玩乐,逍遥自在,单是骑着小白闯天下已经不够了。
助涨灵力的事情,一刻也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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