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今夜无月,唯有星光稀疏。
崔薇出了城,匆匆往桃林赶。
怪她,都怪她,本是想好好的补个觉,好等晚上认真的学习术法,岂料,自己兴奋的睡不着,一直磨蹭到天色将暗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结果一觉就给睡过了头。
等醒来,已经是三更多了。
时间本就晚了,再加上她腿短,走的也慢,就更晚了,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崔薇担心陆央会生气,忙运起清风衣,一溜烟的往桃林跑。
回头要是因为自己迟到了,陆央反悔不教自己了,她可是亏大了,
一边跑一边又忍不住腹诽陆央。
为什么要约在桃林,距离城还有三四里的路程,那么远,来城门底下不行吗?
这半夜三更的,人们不是睡觉就是在修炼,谁有时间来注意他们练习术法?
映着朦胧的星光,远远的,只见无数的桃树黑影连绵成片,仿佛直通天际,又或是通向远处的山谷。
要到了,来不及再多想,崔薇在次提速。
这次,她真的是拼尽全力了,除了和狼王赛跑的时候跑过这种速度,她这辈子绝对没有第二次能赶上这个速度。
飕飕,风声在耳侧划过,两侧的树木不断的倒退着,转眸间已经看到了无数桃花,还有某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崔薇心下一喜,抬抬手正欲打个招呼,耳侧忽的传来一声破风之声,更是听到了沙沙的急促的脚步声。
这大半夜的,除了她和陆央谁还会来这!
难不成是吴尘?
想到这,不敢再停,发足狂奔往桃林跑:“陆央……”
话音未落,忽然脖子一紧,崔薇的脖领被人提住,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飞速后退。
眼见距离陆央越来越远,崔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救命。”
蹭,一声清啸,剑光轰然而至,越过崔薇的头顶,直冲男人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啊!”男人大叫一声,手臂已经齐根断裂。
整条手臂掉落下来,手却依旧紧紧的扣在她的衣领上,但是手臂已经低垂下去,鲜血横流。
鲜血淋漓的断臂挂在崔薇身上,喷涌的鲜血染满了崔薇的后背,那鲜血还是温热的,崔薇穿的单薄,一下就浸透了。
崔薇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原地蹦来跳去,想要把它甩下去,可那手臂扣的紧紧的,竟是无论如何也掉不下去的。
崔薇一狠心,干脆解开腰带脱掉外罩,连手臂带衣服一起丢在了地上,竟是连清风衣都不要了。
恰逢此时,陆央缓步行来,崔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陆央身后躲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夺魄剑砍断一人手臂,随即继续前冲,杀掉来偷袭的另外几个人,陆央走过来的时候它已经把人收拾完了。
陆央抓住剑柄,甩了甩剑身上的鲜血,漫不经心的问:“谁派你来的?”
男人断了一根手臂,鲜血透过他的指缝,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他已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他瞪着陆央,面狠之色:“你休想知道!”
话音落,只见他的身体迅速膨胀,很快就如一只气球一般鼓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炸裂开来,血肉横飞,炸裂开来的血肉直扑陆央。
陆央距离这人也就两步远,这么近的距离,若换做旁人,八成要被血肉糊一脸,可这横飞的血肉到了陆央面前却仿佛失去了冲力一般,扑簌簌的往下落,尽数掉在了地上,东滚一块,西落一块,跟碎尸现场似的,哦,不,就是碎尸现场。
崔薇躲在陆央身后,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血腥气太浓了。
虽然逃过一劫,免于被血肉波及,但那落地的血肉却滚到她脚边,白哗哗的肉皮,参差不齐的伤口,伤口上还带很多碎肉,就像是硬生生从活物上把这肉撕下来的一样,残忍而血腥。
崔薇歪头的移开了目光,同时紧紧抓住了陆央的衣服,勉强站定。
为啥勉强,腿软!
她毕竟没见过几个死人,更没有见过死的这么壮烈的人,此时见到难免害怕。
陆央手腕一翻,收起夺魄剑,垂眸,见她瑟缩如受惊的小鹿,眉头微敛:“你来晚了。”
崔薇被横飞的血肉刺激到了,现在还觉得后背像是背着个东西一样,直发毛,被他这样一说,顿时更郁闷了,气道:“你还敢说,你是不是故意用我做诱饵!”
要练习术法何须跑到桃林来,只消在房里布置个防护结界不就行了,防护结界隔绝外界的声音、隔绝窥探,谁能知道他们在房间里练习术法?
陆央特意要她来这里显然就是不怀好意。
而今遇到这群人,更像是肯定了崔薇的想法,陆央教她术法是假,想利用她做诱饵才是真。
崔薇心里憋闷,瞪他一眼,转身就走,他也不是真心要教,那就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站住。”
夜色下,桃林里阴暗如乌云笼罩,风拂过桃林,树叶沙沙作响,本就安静的空间,仿佛更加静谧了。
崔薇站着没动,虽然心里愤怒的很,但是理智却告诉他,陆央不会无缘无故的利用他,他这样做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她在等陆央的解释。
可是她等啊等,等了近两分钟,却始终没有听到陆央的声音。
她疑惑的回头,就看到陆央站在她身后,一手提着清风衣,一手拿着断臂,那眼睛像是长在了断臂身上似的,认真的不得了。
崔薇对这个手臂过敏,顿时头皮炸裂,陆央在她眼里哪里还是什么化神期的大能,更像是一个有恋尸癖的神经病。
崔薇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身侧清风一拂,陆央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一件青色衣衫递到了她面前。
“穿上。”
崔薇抬眸看了看陆央,想起来那断臂挂在衣服上,更觉得后背毛的厉害:“我不要。”
“干净了。”
“那我也不要!”崔薇气闷转身,心里着实是生气的,只是细想下来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穿上,我教你术法。”
崔薇眼前一亮,心里的怒气好像一下淡了,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有点不敢置信。
“很厉害的术法。”陆央补充。
仿佛被一股狂喜的洪流冲过,心里的愤怒气闷已经一扫而空,她仰头看着陆央,满是惊喜:“说好了,可不能反悔!”
陆央点头。
崔薇一把夺过清风衣套上,喜滋滋的说:“练习什么术法,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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