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家出來,风笛与老师一路默契的沉闷相行,对于风府之外曾去围观的众人跑完,沒有在意,只不过,意外的却是今天的幕风城。
有诗云:春江水暖鸭先知。自然,无论是在幕风城里,或是归鸿江畔,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鸭子是很难见到的动物。因为就连醉人楼里最低等的肉食材料,都是最低等的妖兽。显然,鸭子始终就是鸭子,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吸收什么天地灵气之类的东西而扭转命运,它们永远也成不了妖兽,这是它们的命。
是命,就得认,就像那些踏出门來闲言碎语,无所事事的红男绿女们,借着上天赐下的良辰美景,若是不勾肩搭背的趁着新绿发枝的理由出去闲逛游览一二,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天气确实好,真的。就像不经历风雨,打死也见不了彩虹。那些被春风几度的草木灵芽,被昨晚犹如末日般的风暴‘恩泽’了一番,今日一早的春阳刚刚洒落,便卯上劲儿般,可了劲儿的吐着新绿,隔了一夜出现在人们眼前之时,竟然将有了寸许。芽儿上还挂着的露珠,似是美好的甘泉,被它们如饥似渴的贪婪吮吸之时,一滴滴晶莹中闪耀的美好春晖,便成了一对对男女出门览景的极佳理由。
已然沒了润的如酥如醉的小雨,也不似草色遥看近却无,但确实最是一年春好处,烟柳满城,莺歌燕舞。
谁家的院子中,苔痕布上了阶绿,草色也入了帘青,还有三日,便是新年...
生活在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幕风城的百姓显然将这大好的春色改成了勾三搭四的聊机,沒有诗人的即兴高歌,沒有那些耳熟能详的陈词滥调。今年的生活算是风调雨顺,一年的年末,难免有些贪图享乐。或是因为春意蓬勃的缘故,人们体内的荷尔蒙味道,染了这片春风。沿着这座古朴城市中的河道,目光所及,尽是驻足向着身边的女伴高谈理想抱负,而或相敬款款指着河边栽种的河柳侃侃而谈的男男女女。驻足豪迈谈着抱负的,应该已是勾搭,噢,不,是在一起了,而翘指赏柳的,大约是才刚刚开始勾搭的流程。
当然,风笛与东涯缓行在弥漫着古香古色的大街小巷,意外的不是人们无从安放的相思难耐,或者说是饥渴的心。毕竟,春天,是万物苏醒且交配的季节...
意外的是,这么一个以灵玄高手的存在而评判的五级城池,城依旧是这个城,满街红绿,张灯结彩,而人却不是那些人了。准确的说,无处不热闹的城中老道,却诡异的未见到任何一个灵玄高手。
算算时间,能震撼人心的风家被屠的消息,应该还沒有那么快传递在大街小巷。否则再也不会有人会满心欢喜的去赏春了。可消息虽是沒爆炸开來,那些灵玄高手们却未见任何踪影。不但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家族族人,都是沒见到一个影子。
按理说,如此春意盎然的时节,正是那些貌美娇楚的富家小姐美人儿和附庸风雅、倜傥风流的贵族公子哥儿们出來抛头露脸的日子,然而今日却全部奇迹般的‘绝迹’了。
风笛扶了东涯的胳臂,心神摇晃的走在这淫靡着怪异气氛的石桥街巷,自然避不了人们调侃到闲暇之余口中无了多少津液而干涩的停顿目光。
望见那少年走出了风家,却不见换出的风无痕的身影,疑惑之中目光不免的停留在走路蹒跚的东涯身上。东涯大师的相貌,作为幕风城的子民是定然瞻仰过的,虽然这些底层百姓有些不懂,为何幕风城中会有两个声音,一个作威作福的风家,一个隐于市集的铁宝斋。当然这些也不是他们能揣测的东西,只是作为那个有着绝对地位的东涯大师,为何会伴了风笛一路轻步的从风家那头过來,却还是不见传言中早年被逐出风家的叛逆风无痕。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笛转了转头,从几个突然起身奔向风家方向的人影身上收回了目光,细长的手指不知为何平白的突然紧紧捏的发白,片刻之后咂了咂嘴,将对风家即将面临的悲惨场面而浮现的异样神色吞入腹中,看了一眼身侧的东涯,平和说道:“今天街上的人少,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东涯身子微微向着风笛靠了靠,故意将自己的分量分担了一些给他:“人少是少了,不过你不觉的更干净了吗。”
看着答非所问的老师,风笛撇了撇嘴,却也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点头之后却又有些固执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呵呵,那些人都连夜逃出了城,说真的,昨夜的暴风雨,太大了,你看,连老师我也闪到了腰。”一手搁在背腰上挎着,东涯故意的挺了挺肚子晃了几下腰身,显示着他对自己现下状况的小心翼翼。
听得老师的话,风笛眼中浮现一抹歉意,昨夜的暴风雨來的确实凶猛,吹來一个静下心來想都不敢想的恐怖敌人,不过这不是风笛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败般的抽了抽嘴角继续问:“老师,咱们到底几时走。”
“哦,对了,还有那个上官家的小丫头,啧啧,那小模样长的...她昨夜可是在风府之外冒雨等了你半夜。”戏谀的侧着头看了风笛一眼,东涯脸上突然涌现一些玩味的笑意,显然是在调笑风笛的艳福不浅。
无奈的吐了口气,见到老师这幅为老不尊的模样,风笛低下了头沉默起來,若烟在风府之外等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作为有着共同语言的两个知己好友,上官若烟自然而然的被风笛看成了红颜知己,她也不会对风笛身陷虎穴而无动于衷。只不过,上官若烟在风笛心中,暂时的还保留着男子的映像,这是风笛潜意识下还未释怀的事。因为风笛对她最好的映像,不是面纱揭露貌美惊仙的那刻,而是始终停留在最初遇见,把酒言欢的那夜...
“她也走了吧。”当稍稍沉吟了片刻,风笛漫不经心的踢着脚下不知是谁摘下的一片新叶,轻轻张了张嘴轻声道。
“嘿嘿,小家伙,不用担心她,她的家族是最早撤离出城的,不得不说那些家伙很有眼力劲儿,见势不对,立马撒丫子跑人。如果昨夜不是有我出面,他们不走的话很可能会遭受池鱼之殃。北冥殿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东涯看着风笛消遣着叶子,轻轻点了点头,渐渐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说道。
风笛抬起头來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旋即再次紧追不舍的开口道:“那北冥殿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來,我们是不是应该尽早跑路。”
东涯敛了笑容静静的看着风笛脸上的神色,一眨不眨的盯着风笛的眼睛,身侧有着含带着嫩绿新芽儿的清香春风拂过,也沒能使东涯睁了许久的双眼因干涩而眨动。这般许久的认真凝视,终于在风笛躲躲闪闪的目光中落下帷幕。
叹了口气,东涯理了理被风玩弄的有些乱糟糟的几缕灰发,目光流转间从风家的方向收了回來,轻轻挑起一道眉毛悠悠道:“你真的能抛下他们不管不问。还是我东涯看错了你,我记得我收下的徒弟是一个有情有义敢作敢当的小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个冷血动物了。”
带着些许苛责的话声落在风笛耳中,空闲的一只小手又是紧紧的攥了起來,被东涯直至内心的问到,风笛的脚掌便在他低头沉默中踌躇的踢了起來,直到把脚下的那片新叶给踩烂踢下桥栏,落入河道沉入水底,才再次抬起头來。
“他们和我从來都不曾交集,那么一个冰冷无情的家族,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管他们死活。”执拗的话声让风笛下意识的加大了些语气。很显然,他与风家,心中还有未曾化解的芥蒂。
“你这是以偏概全,昨夜冰冷无情的家伙都躺在地上变成了冰凉的尸体,你自己好好想想,活着的这些人对你态度如何。”东涯皱起眉头,盯着风笛气愤不平的小脸说道。
“态度...良好...”风笛回忆着进入风家时,自始至终他们对自己的态度,缓缓说道。蹙起的的眉头,在深深吸了一口春风之后,渐渐放下。
“那你能看着你的堂兄堂妹亲人们,在咱们离开幕风城后被别的家族势力给欺压羞辱吗。甚至被杀死都有可能...”面色一缓,东涯带着引诱的语气轻声说道,言毕,又是想起了些什么,脸上突然再次浮现出先前的戏谀,道:“你那个小表妹可天真可爱的很,据我所知,你们还在娘胎里就有婚约,你能看着她被人欺辱着可怜长大吗。”
“老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这么婆婆妈妈...”风笛翻了翻白眼,被人提及婚约,沒好气道。
“还不是不想让你遗憾终身啊...过完新年再离开吧,不用那么赶时间,这段日子里,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你的小未婚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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