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无凭 第四章 门可罗雀

    半月后，月华城正南，寸土寸金的热闹商铺群中，一家新修饰的门脸张灯结彩，门口挂满了鞭炮，明显是一副新买卖开张的模样，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哎，老张，这是家什么行当，知道不？”

    “听说是城西洪员外亲自买下的铺面，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大生意了。洪员外你总该知道吧？他的手笔，哪一次不是日进斗金，你就瞧着吧！”

    选定的吉时已到，洪乐天向围观的人群，以及应邀前来观礼的生意场上朋友，打了一个圆圈揖，朗声道：“感谢各位的捧场，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洪某人，而是身边这位苏小友。思语，来给大家说几句吧？”

    苏思语倒是很想说几句气势非凡的开场，可是这个自己命名，洪乐天出资修葺的门脸，只有地方，没有半点发展方向之类的东西，能说点啥呢！

    一咬牙，伸手掀开盖住门面上方牌匾的红绸布，高声喝道：

    “今日，正道盟正式成立！”

    这般简洁明了却彻头彻尾是句废话的开业宣言，众人倒是第一次听到，一时间议论纷纷。

    “正道盟？干什么的？听上去不像是做买卖的啊！”

    “镖局吧……可是索性叫正道镖局多好，这样云山雾罩的能揽到生意么？老张，你怎么看？”

    “这不好说，虽然这小子咱们都没见过，可洪员外可是老狐狸了，他能干赔本生意？”

    就在各种各样的质疑声中，苏思语理想中的用以超越苏冰统率的鬼城的“正道盟”正式成立了。

    数日后，苏思语发现，在这城南繁华地带立了这么一块牌匾，唯一的作用就是：原本自己四处闲逛着琢磨事情，现在多了个琢磨事情的固定地点，仅此而已。

    地方倒当真是好地方，每天都有人进来探头探脑，不过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都是立刻转头就走。

    天天枯坐，苏思语也是绞尽脑汁地考虑正道盟的发展，现在自己确实算得上是“盟主”了，可相比弟弟苏冰那个城主，自己这种光杆盟主，有什么价值呢。

    又是无聊的一天过去，苏思语正准备关门上板，结束这悲催的日子，突然一人匆匆经过，看到门口“正道盟”的牌子，轻咦了一声，迈步走进。

    “伙计，你家掌柜的呢？怎么这里面连点基本家具都没有？”

    那人满面风尘之色，像是赶了很远的路，一进门便随口对苏思语呼喝道：“我这里有一件红货，城西的龙门镖局不肯好好接，我看你这个牌子口气很大，接不接这单生意？酬劳的事，都好商量。”

    苏思语哭笑不得，看着那人，两手摊开：“对不起，这不是一家镖局……”

    “不是镖局？”那人意外了一下，“那你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

    苏思语发现自己居然是一时语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说小子，你家掌柜的呢？这里你能做主？”那人见到苏思语一脸尴尬不言不语，不由得产生了狐疑。

    “这里真不是镖局，我就是盟……我就是掌柜的！”

    苏思语实在不好意思以盟主自称，只好按照对方的叫法，顺口自认。

    好容易打发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苏思语心中郁闷之情更甚，还没来得及叹气，又从门口闯进来两个人来。

    “哥！你看这个‘正道盟’多么霸气，比刚才那什么月华武馆强太多了！要学咱们就学最好的，你看这里的老师都是……呃，怎么好像比我还小？”

    苏思语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也没遇到人上门搭话，今天可倒好，赶在一起去了，索性也不关门了，看看这两个半大少年有何话说。

    “这位兄弟，你这个‘正道盟’是干什么的，你会武功么？”

    苏思语看到这两兄弟亲亲热热的样子，没来由地便想到了自己和苏冰，从小相依为命，一起打架胡闹，一起上昆仑学艺，如今各自得偿所愿，学得了一身本领，但关系却远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了。现在想想，还不如永远不要长大的好。

    那两个少年看他愣愣地发呆，也不回答问题，更是信心不足，互相对视一眼，嘟囔一句什么，就要转身离去。

    “武功么，倒是会一点的。”苏思语从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馨，不禁故意调侃了一句。

    两个少年眼中一亮，却犹自不信，“你小小年纪会什么武功了，露一手给咱们瞧瞧？”

    苏思语笑呵呵地一边把两个人赶出房间，一边有条不紊地关门上板，却对两个人的问题置之不理，好一阵子忙完了，看那两个少年倒是耐心好，一直看着他做这些琐事，心中微动，若是有缘，便送这两人一场造化如何，就如同当年和弟弟苏冰遇到于云鹏大哥那样……

    “你们两位，看好了。”苏思语处理完杂事，语气温和地看着两张充满怀疑的脸孔，最后说了一句：“这就是武功。”

    话音未落，运起青云步的绝顶身法，不顾惊世骇俗，在闹市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人海。这一手必然会震住两个满城学武的少年，若是有心，这个正道盟的门脸是死的，自会来日再见，若是无心，便是他们没这番造化罢了。

    次日，苏思语照旧在正道盟总部，也是唯一的一个据点内无所事事，对昨天傍晚出现的那两个少年倒是有一点期待，不知今天会不会再找来。

    谁知道，没等来要等的人，却是有一张请帖送到了正道盟。

    烫金的拜帖，制作精良用料考究，一入手就感觉到那股大气。打开请帖，上面很简略的一句话：诚邀正道盟苏掌柜的，于今日正午，来龙门镖局赴宴，专门致谢昨日之事。落款是龙门镖局总镖头高从寒。

    昨日？昨日有什么事了？苏思语有些糊涂，但是还是决定赴这个约，天天闷在这里都快发霉了，难得有个武林人物（如果镖局也算得上是武林人物的话）这么客气地请自己去赴宴，不给面子说不过去。

    中午很快到了，苏思语收拾准备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那两个求艺心切的少年。

    “师父啊！”

    两人一见苏思语立刻拜倒在地，昨天苏思语展示的轻功身法直接把他们震撼得五体投地，今天一大早就想要过来，被家中的事情耽搁了一下，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恰好赶上苏思语要赴宴。

    “师父啊，您神功盖世，收下我们两个可怜的徒弟吧！”

    苏思语含笑点头，从这两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兄弟俩的影子，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温言道：“今日有事不便，你们明天早晨再来吧。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风，这是我弟弟秦雨。”那个年长些的少年恭敬地回答，“不知师父尊姓大名……”

    “回头再说吧，明早过来找我！”苏思语看看时候不早，和秦家兄弟约定了时间，先行离去。

    ……

    龙门镖局，果然摆起了体面的宴席，于云鹏一来，便有人远远迎出来：“是正道盟的苏掌柜吗？”

    苏思语心想这不能答应，不然真成了掌柜的了，便纠正道：“高镖头？你可以叫我苏盟主……”

    那人一愣，随即仰天大笑道：“得罪了！苏盟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请入席，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这高从寒身高八尺，生得虎背熊腰，一脸都是西北汉子的豪爽和雄壮，苏思语看到这副形象，胸中豪气顿生，也不扭捏，和他携手走进了专为自己而设的宴席。

    “苏盟主，昨日之事，可要多谢你啦，咱们龙门镖局这单生意，终于还是没跑掉，哈哈！”

    端起酒杯，高从寒言辞恳切，先敬了第一杯酒。

    苏思语仍然是有些犯迷糊：“高兄，你说的这生意，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好像并不知情啊。”

    “昨晚是不是有人去你的正道盟，说有一单生意要和你做？”

    这么一说苏思语倒是想起来了，那家伙似乎提过龙门镖局，好像是没谈拢才找到自己，看起来，又走了回头路吧。

    “苏老弟”

    高从寒也把称呼换成了比较亲热的，“那人出示了一株药材，据说是有上千年份的老山参，要托我们运往江南的一个叫瑞新城的地方。这买卖不错啊，我当时就答应下来，保证出动最精锐的镖师队伍，保证安全把货送到。跟他收的酬金也不算多。”

    灌下一杯酒，不太高兴地骂道：“谁知这小子是个愣头青，指定了要让我去亲自送这趟镖。我倒是无所谓啊，问题是时间上够不上，明天一早就得动身去走一趟十万两银子的大镖，哪有空再去江南地界，好说歹说这小子就是不干。最后扭头跑了，说要去找个比咱龙门镖局更大的镖行。我没拦着他，却暗中派人跟上了，眼看着这小子兴冲冲地跑到苏老弟你那正道盟里，又灰溜溜地出来，最后还是选择了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