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大军处在一片鸡飞狗跳之中。
愤怒而又气急败坏的王恭急命整军追赶刘牢之的兵马。他亲自率领数干骑兵,从燕雀湖西侧绕行往北,追击刘牢之的前军。
二更时分,王恭的兵马追到了钟山南麓的大道上。此刻距离刘牢之的兵马哗变已经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如果没有人拦截刘牢之的兵马的情况下,刘牢之的兵马急行军的话,应该此刻已经在七八十里之外了。
但王恭相信他们没有走那么远,毕竟有己方骑兵前去追赶。高衡和诸葛侃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追赶的话,他们应该已经追上了刘牢之了。
但是,这一路追赶而来,路途上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大道上黑乎乎的甚为安静,这让王恭感到诧异,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方大道随着山形回转,豁然间,前方出现了火把和火堆在闪烁,还有战马的嘶鸣声传来。王恭大喜过望,那定是高衡和诸葛侃的骑兵,莫非他们已经追上了刘牢之?可为什么没有打斗之声。
很快,王恭等人率领起兵来到近前,这里正是进入皇陵山谷的入口处。开凿的道路和场地想当的开阔,巨大的门楼之内的广场上,除了矗立的石人石马等雕像之物外,便是大量的原地歇息的起兵。他们一窝一窝的围着火堆,似乎在打盹。
“高衡何在?诸葛侃何在?”王恭大声喝问道。
坐在地上的骑兵们被惊动,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山谷入口处观望。
不久后,高衡和诸葛侃快步而来。王恭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声喝道:“二位没有接到命令么?本人下令要你们追赶截杀刘牢之的兵马,你们却在这里停留,是何道理?莫非刘牢之已经被你们抓到了?”
高衡和诸葛侃上前拱手行礼。
高衡道:“王大人,我等没有追上刘牢之的兵马。天色太黑,又摔伤了几十名兄弟,故而便在皇陵山谷就地歇息。”
王恭怒道:“没有追上刘牢之的兵马?怎么可能?他们跑的再快,也是两条腿。骑兵很快便会追上他们。我瞧你们是违抗军令,不肯去追他,故意放他们走,是也不是?你们本就是一伙的,将本人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了。”
诸葛侃在旁忙道:“王大人息怒,我等岂敢如此。我等接到命令追赶而来,确实看到刘牢之的兵马在前方。我等快马追赶,眼看就要追上时,突然间黑雾缭绕,山风大作,吹得我们晕头转向。战马受惊了,到处乱跑。我们这才下马停留于此,不敢前进。待黑雾去后,才发现我们停留在我大晋皇陵山谷入口。高将军说,可能是先帝显灵,在此阻拦我们追赶。又或者是恼怒我们惊扰了先帝们的安息,所以惩戒我等。我们再命人去查看,刘牢之的兵马已经不知去向。我和高将军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驻扎于此,不敢再行,明日拜祭一番,让先帝们的英灵息怒,方敢撤离。”
这一番话把王恭听得差点怒极而笑。这种理由他们也编造的出来,当真是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严厉了。
“胡言乱语,编造谎言,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的胡言乱语么?若是先帝显灵,定会拦住刘牢之才是。因为我王恭是来替先帝报仇的。司马道子弑君谋逆之贼,刘牢之倒戈助他,先帝显灵,怎会容他离开?反倒拦住你们?一派胡言。”王恭怒道。
高衡沉声道:“王大人,先帝陵墓之前,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先帝显灵,你却不信,这是为何?或许,冥冥之中,先帝另有明示。有些事别有隐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也未可知。总之,我们说的都是实情,不信可问军中兄弟,他们亲身经历此事,我们怎敢说谎?”
王恭冷笑连声道:“倒也不必问了,焉知你们不是串通一气。本人现在下令,你们即刻上马,随我追赶刘牢之。眼前的事,回头再说。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若先帝有灵,不许我等追赶刘牢之的话,那么此刻该当显灵才是。呵呵,我倒要瞧瞧有无黑雾狂风,是不是会拦住我的去路。”
高衡和诸葛侃对视一眼,只得转身下令兵马上马。王恭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他们,催促他们快些投前追赶。就在此刻,从黑暗的山谷之间,传来异样的声响。轰隆隆宛如雷鸣一般,声音甚大。
“那是什么声音?”王恭愕然道。
高衡和诸葛侃摇头道:“我等不知。好像起风了。”
王恭身体变得僵硬,似乎真的感觉到了有冷风从陵墓山谷之中吹出来。加上陵墓山谷之中异声不断,一会是轰隆隆的声音,一会又是低沉的嘶吼声,像是猛兽的吼叫,又像是风云鼓荡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先帝显灵了。不许我们追赶。王大人,定然如此。”诸葛侃道。
王恭侧耳倾听,那山谷中的异响持续了一会,慢慢的平息。
“胡说。快些上马追赶。”王恭缓缓道。
“王大人,先帝既不许追赶,我等怎可强行追击?这违背了先帝旨意啊。先帝或许是为了我们着想,所以才阻止。以防我们中了埋伏,或者是此去有什么不可知的危险。王大人,三思啊。”诸葛侃叫道。
王恭皱眉,忽然拱手向天,大声道:“先帝英灵在上,若真是先帝英灵显现,请给臣一个明示。我到底该不该追赶刘牢之?”
王恭话音刚落,便听得前方黑暗中哗啦一声巨响,伴有砂石滑落之声。众人吓了一跳,王恭连声询问。不久后几名兵士飞奔而来,向王恭等人禀报。
“前方山道北侧斜坡上,一棵大树突然倒塌,横在路上。山石崩塌了一些。”
“可曾伤人?”高衡忙问道。
“未曾伤人。”兵士禀报道。
王恭满腹狐疑,领着众人上前查看。却见百步之外的道路上,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倒在路上,枝叶散落一地,将道路完全堵塞。
“这正是明示啊。先帝英灵显灵,断了这棵大树拦在路上,不正是说,不能追赶么?先帝英灵在上,臣等知晓了。”诸葛侃跪地叫道。
高衡也跟着跪下磕头。周围一些将士也都纷纷跪下朝着陵墓方向磕头。
王恭紧皱眉头,缓缓下马,看着幽深的陵墓山谷,心道:莫非当真是先帝显灵,不许我去追刘牢之么?然则我现在该当如何?
王恭缓缓跪地,拱手向天,大声道:“先帝英灵在上,可否给我明示。杀你的到底是不是司马道子?我此番能够攻下京城,为你报仇么?”
众人屏息凝神,等候征召。然而山野肃然,唯有夜风鼓荡,林海如涛之声,却再无异样征召。王恭缓缓叹了口气,看向东边远处,心中想:刘牢之恐怕已经逃远了,过了这段路,便是崎岖官道。黑天骑马追赶,确实危险。几处险要路段,恐有伏兵。看来,是真的追不上了。
心中恼恨气愤,却也毫无办法。又想:刘牢之这一去,必拒京口。粮道断绝,粮草物资所剩无几,当如何是好?今晚的攻城本势在必得,却成了虎头蛇尾。当如何向殷仲堪和杨佺期解释此事?自己的兵马发生哗变,这是何等令人难堪之事。他们肯借自己粮食,肯继续和自己攻城么?有刘牢之在前,还有谁也心怀异心,意图哗变?
这种种的问题忽然全部涌上心头,一时间愁肠百结,心情郁闷之极。胸口处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这段时间他辛劳无比,事必躬亲,思虑过甚,对精神和身体消耗巨大。今晚这么一闹,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
突然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整个人头晕目眩,一把抓住身边亲卫的肩膀,这才稳住身形。但身上已经汗如雨下,湿透了内衣了。
众人七手八脚扶着他回去坐下,喂水揉胸,乱做一团。
高衡和诸葛侃站在黑暗之中看着这一切,高衡转头,在诸葛侃耳边低声道:“诸葛兄弟好计策,他应该是信了。”
诸葛侃低声道:“雕虫小技而已。”
山谷中的异响是事前派人进去敲打闷鼓,嘶鸣叫嚷发出的。本就故意作怪,声音经过山谷回荡之后会有奇效。至于倒下的大树,更是简单。事前砍断大部分,用绳索拉住,待得需要时,用力一推,大树便倒下了。
这些手段都是诸葛侃的算计,之前的黑烟黑雾之类的话,自然也是为了给自己两人开脱之言。如此一来,一举两得,既不会让王恭迁怒于二人放走刘牢之等人,又能以此为由阻止王恭追赶。
那诸葛侃祖籍琅琊,诸葛亮也祖籍琅琊,虽然不知道诸葛侃是否是诸葛亮的后代子孙,他也从未说过他是诸葛亮的后代。但是今晚这番计谋布置,倒是颇有智计,算计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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