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笑,本来紧张的气氛稍缓。
连琴拨拨刘海,很是得瑟,“知道小爷的作用了吧?”
在连捷想要揍人之前,连玉适时解了众人的疑惑,“我们暗访的那些也许全是他们的人。”
众人一震。
司岚风失声道:“皇上的意思是,他们将原来的百姓换掉了,甚至连这些百姓的邻里左右都换掉了。”
一室男子,外加一个白虎,皆惊默铨。
半晌,严鞑冷笑,“这黄天霸本来就是地头蛇,再加上权非同帮助,这大有可能!他此前国案换尸,好啊,这次偷天换日,竟连活人也换了!”
高朝义道:“黄天霸东窗事发,还能笑脸迎人,一看就是阴险之辈。”
众人各自踱步谋思对策。
连捷不愧是最知连玉心思的人,笑道:“六哥其实已有了想法吧,为何不给大家说?”
连玉摇头,“朕是有想法,但这想法还没成熟。也许,我们可以和新证人谈一谈。”
众人大喜,竟还有新证人?
连琴嘀咕道:“真还有人,也就剩大牢里那几名死囚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众人眼前一亮,怎竟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环!
然而仔细一想,又都黯然。
便连青龙等并不擅朝事的都明白:黄天霸既能在外设下假证人,牢中死囚只怕早已被掉包了。
“这倒不然。”严鞑却道,“凡被判死刑者,刑部必有图文留案,刑部虽说是萧越做主,他是个墙头草,但也有我的人在。”
连琴哈哈笑道:“既有图文留案,就是说刑部不少官员都看过这些囚犯的容貌,这牢外家眷、矿主、矿工我们没见过,他们怎么换都行,这死囚却难换,难不成像上回一样再来个回春堂?国案以后,六哥下令查找回春堂,这要命关头,回春堂不会傻到去接这桩活儿。我们过去不便,但严相和高侍郎却可以光明正大地过去盘查,必定能问出些东西来。我便不信,有皇上撑腰重审,他们还会听那黄天霸的!”
连捷头脑灵活,却当头给他浇了盆冷水,“这死囚即便是冤枉的,但他们的家人都被人掉包藏了起来,黄天霸拿他们家人的性命相威胁,他们敢说实话吗?”
连琴吃瘪,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下,众人才方才鼓起的士气又瘪了下去,方才明白连玉自是早便想到这点,所以才一直没说出来。
这时,连捷突然说出一句话来:“若我们以他人的身份过去提审呢?”
“他人的身份?”众人讶异。
连捷微微一笑,“装扮成权非同、李兆廷,或是黄天霸的手下过去进行审问,你们说会怎么样?”
*
那边众人于静夜谋划,这边一个普通客栈里,两个年轻男子正在二楼廊上闲聊。
这两人看上去一个瘦弱,一个冷漠,正是李提刑和她的“冰块朋友”——冷血。
两人于这日清早抵达岷州,却在州中这家并不起眼的客栈滞留了一天。
冷血看素珍倚着栏杆托腮唉声叹气,没好气地道:“我说冯素珍,这要到岷州来的是你,来了说在这里度假的也是你,你到底是要闹哪般?同是度假,在家里不舒服多了?”
素珍眉眼间堆满愤懑,“冷大侠,我不是来度假,是来办正事的。”
“那你在这客栈待一天是做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做,是去找慕容六,还是去找李兆廷好。”
“慕容六是秘密过来的,你知道他住哪里?他能让你找到?李兆廷过来办案,焉能理你?你找到他们,你又能做什么?人家一个来办案,一个来搞破坏,你能阻止得了吗?”
“倒不怕找不到慕容六,找到严鞑就能找到他。我只是在想怎样才能让李兆廷依法办了这案子又不开罪权非同,更不让连玉捉到口实。要三全其美,难呀。”
“珍儿,你看那是谁?”
她正叹气说着,突听得冷血语气有异,目光定在楼下柜台处。
素珍一怔,看去,待看清来人,不禁吃了一惊。
那是做男子打扮的一主一仆两个姑娘,二人背后又有三个护卫模样的男子。这前面二人素珍并不陌生,正是无烟和湘儿。
“掌柜的,我们住店,要四间上房。”
无烟安静地站在后面,湘儿在前面打点。
那掌柜语气有丝古怪,“五位爷要四间房?”
素珍低笑:这掌柜是把她们当成断袖了吗?
湘儿是个泼辣妹子,果然,闻言柳眉一竖,叱道:“你管得着吗?”
那掌柜本有几分讪讪,却在无烟递过来一锭银子的当口识趣地闭了口。
素珍奇怪,“她们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慕容六让无烟来的?他应该没有什么非要无烟过来不可的原因啊,何必让她涉险。难道说无烟有事来找慕容六?可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按说这行程隐秘……”
她百思难解,一旁的冷血忍不住直翻白眼,“你问问她不就结了?”
素珍哪敢下去和无烟相见?让连玉知道自己也在这里可不甚妙。
她悄悄一招冷血,“闪,这里不能住了。”
冷血瞟了瞟外面天色,天色已晚,又有风急雨来之势。
那厢,素珍已冲回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
看门外大雨将至,无烟虽好静,亦嫌房中闷热,没有立刻回房,携湘儿坐下用膳。随行的三名魏府护卫在邻桌坐下护卫。
饭菜很快上来,湘儿看无烟握箸不语,眉头蹙了又蹙,顿时不安,压低声音道:“小姐,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心里有事?我们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六少了吗?”
无烟放下筷子,微微苦笑,“你我都被冲动冲昏头脑,他既是暗中来办事,还会住驿馆这些地方不成?”
湘儿一下煞白了脸色,“那怎么办?我们一场跋涉岂非……”
无烟倒不似她这般紧张,低叹一声,道:“若真要找他,也不是不成,他不在驿馆住,严相总在的。”
湘儿这才舒了口气,一拍心口,嗔道:“小姐,你这是要吓死奴婢吗?”
无烟摇头,“只是,要通过严相找他总归不好。我想,我这次也许是错了,他来此办事,我如此打扰,不应该。”
湘儿却不管这些大道理,正要劝说,却见无烟目光微微一冷。她一愣,看去,便看到邻桌两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种情形湘儿已司空见惯。无烟美貌,可以说艳冠六宫,此前和那李怀素在酒楼里见了两回便遇了两回登徒子。方才那掌柜光顾着见钱眼开,这两个人却一眼看穿无烟是女儿身了。
这二人一高一瘦,约莫三四十岁年纪,高个男人戴着顶瓜皮帽子,一身宽大锦衣斜斜地垮在身上,他脸大微宽,两侧耳垂有些厚大,双目倒算得上是炯炯有神,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有种他的一身衣着和他的长相不搭的感觉,也许是他那乍看竟有些僧人慈悲的模样和淫亵的目光相交,才让人产生这种不适的怪异之感。
另一名身形瘦长的男子,目光更是阴暗,隐隐透着一丝精明。他斜斜地盯着无烟,低低笑着,浑身散发出一种猎人见到猎物的感觉。
湘儿尚未发作,三名护卫已是神色一凛,站了起来。
“什么人,竟敢对我家公子不敬!”其中一人大声喝道。
立下引得客栈里半数人相看。
那削瘦男子吃吃低笑了好一阵,突然抬头,“你这人说的什么话?爷好端端的看你家公子做什么?莫非你家那位不是公子?”
无烟知这二人有心找碴儿,看对方模样并非一般纨绔,绝非善类,在上京便罢,此时出门在外,她不愿多事,刚要制止众护卫,哪知那二人出手极快,袖袍一动,数团黑影已迅疾向三名护卫射去。
三人瞬间惨叫起来。
无烟和湘儿一惊,却见护卫们的掌心各被一根筷子洞穿,鲜血直流,滴得桌面上到处都是。
客栈顿时乱了,个中有数名胆小的姑娘更是惊叫出声,那掌柜早已吓得簌簌发抖,莫说阻止,自个儿攀在两名跑堂背后不敢动。
楼内虽有青壮男子,但看这高、瘦二人凶猛残暴,哪敢上前阻止?
彼时,素珍正和冷血提着包袱出来,拟从二楼窗台翻下去,见此情景,素珍自是不再管曝光与否,一拉冷血便要下去替无烟解围。
“慢着!”冷血目光一动,一按她的肩膀,止住她。
无烟万没想到那高个男人却是名僧人。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两人已攻上来。打斗中,高个男人的瓜皮帽被一名护卫拂落,只见他头上无一丝发,正中更烫有戒疤。那护卫不过方沾到他衣襟,已被他一掌打飞出去,一头撞到桌上,头破血溅,歪倒在地,目光惊恐。另两名护卫的处境好不了多少,也没见那削瘦男人怎么动作,他们已被踢翻在地,两声闷响响起,教其踩裂胸骨。
眼看那那削瘦男子一袖拂开湘儿,怪笑一声,便向无烟前襟抓去。一只裹在紫色湿润衣袖里的大手在他手腕骨上重重一弹,颤动之间,水花溅起,在半空中带出一阵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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