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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拂起几缕轻柔的发丝,烟青色的身影在冰蓝色的剑气场中纤巧如虹,大摆裙衫随着身法的舞动,像一朵黑暗中盛开的墨莲,神秘而又高贵。
萧寒烟皓腕婉动,手里的彼岸剑光刃疾驰,挽起的剑花生出无数道冒着寒光的剑影,凌冽的剑气迅速朝周围扩展,惊落了满树粉白的桃花瓣。
纷乱飞舞最终安静得躺在地上,有几分凄美和惋惜。
覆盖了琉璃色的雪眸染了冷意,丹唇轻动,头顶上空霍然出现一个纹路复杂的法阵,素色幽兰广袖无风起伏,还未落下的几片花瓣不慎被晚风带入剑阵中,顷刻间就化为粉碎。
空余的玉手掌心聚气,缠绕了好几层金色光晕的灵气注入空中的法阵。
萧寒烟注视着法阵的变化,彼岸剑仿佛活了一般迅速脱离她的手,直冲法阵中心。
现场就像有一把钥匙打开了很久没开过的锁头一般,寒凉的空气骤然顿住。
法阵中央的彼岸剑在刺入那一刻,法阵开始转动,脚底下生出的气场早就幻化出无数在错乱飞舞的森寒气剑环绕住四周,萧寒烟长发飞舞,青莲玉冠下的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汇聚成一小股清流滑落过柔和的轮廓。
萧寒烟凝眉,身后凝聚出七把气剑,再次注入法阵中。
只是这个时候,天空却出现了异象。
在她可见的速度中,原本漆黑的夜空竟然在翻涌、转动,扭曲,只感觉天要破开一个大口一样。
如此突然诡异的景象让她生出一股警惕,可剑神域的瓶颈眼看就要突破,萧寒烟不想停止。
黑夜中的翻涌程度越来越厉害,像浪涛汹涌泛起,欲要席卷掉一切,交错的悍雷轰隆响,萧寒烟感觉到来自黑涌中的一股吸力正在靠近云鹤峰!
萧寒烟不敢耽误,强行收回力量,抬手十指搅动,默念口诀召唤回彼岸剑,法阵在赤红色剑影消失的瞬间,渐渐消失,她也因此遭到了剑神域力量的冲击反噬。
后退几步呕吐出一口鲜红的精血。
五脏六腑就像被人用刀绞动一般,冷汗直冒。
插在地面的赤红色彼岸剑这时候通体围绕无数缕金色光晕,萧寒烟脸上的表情由差异变成了惊喜。
五指并拢,“咻!”的一声,彼岸剑破开大理石地面朝自己的主人飞去。
萧寒烟握住剑柄放平,纤长的葱白玉指轻轻拂过隐隐生热的剑身,整整卡了五六年的瓶颈,竟然因为反噬意外突破了。
还真是有点意想不到呢……
“只是,这天为何是这样?”萧寒烟盘腿而坐,调息之际,抬头目视还在不断翻涌的地方,那恐怖吸力已经不见,但这么诡异的天象这么一直存在。
可不好。
剑气场还未收回,萧寒烟莲坐调息好体内的力量。
起身在天空中设置了一道屏障,隔绝一切靠近。
望着隐隐有被撕裂开的黑夜,萧寒烟又加强了力量设置结界。
做完这个,她勉强松口气。
萧寒烟撤掉剑气场,彼岸剑也收了起来,负手踱步走近刚设置的结界处,忍不住叹气。
自己不过正常练个功,竟然把天都捅破了,这该如何是好……看来明天得叫三位长老们过来看看才行。
墨色幽兰花裙摆微微摆动,萧寒烟从后山走回紫云殿。
路上飞舞的流萤在草丛里来回抖动,建造的石灯每隔十步有一个,无需有人在夜间行走时还找不清方向,看不清路。
“躲躲藏藏,再不出来本座可要动手了。”萧寒烟背手而站,锋利散发着寒意的半透明凌锥出现在她两侧,雪眸冷漠。
一阵窸窸窣窣中,萧寒烟转身,漠然看着从路边灌木丛走出来的瘦小少年,身后的手指微动,周身的凌锥眨眼间不见。
萧寒烟冷冷道“你在此鬼鬼祟祟作甚,行迹如此可疑,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闻言,北冥修瘦得脸颊下凹的脸出现惊慌与无措,枯瘦的手指抓着身前的衣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树枝挠乱的头发萧瑟地耷拉在肩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狼狈。
见他不说话,萧寒烟没了耐心,隔空出手掐住他细小的脖子,指间收力“不说,本座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北冥修的生命仿佛从脖颈处被断开,呼吸不上空气。
蜡黄的脸涨成肝色,在看见眼前少女琉璃般地眼眸中毫无掩饰的杀意时,他心莫名地慌了。
瞪着黑亮的眼睛,艰难道“宗主息怒,弟子是有事找您, 又不敢打扰您练功,只好先……啊!”
萧寒烟嫌弃地松开他,甩甩手腕“既然是在等本座,那为何刚刚不一早就现身,一路蹲在草里动,本座还以为是有野猪呢!”
被当面骂成野猪,北冥修脸上瞬间发红,可他也只是倔强地捏紧了衣角,并不敢反驳什么。
映着路边石灯发出的光线,萧寒烟视线停在少年露出脖颈上的蚊子叮出的肿包,还不止一个。
羽扇般墨的睫毛舒展,敛起强势的气息,萧寒烟默不作声转身。
“还不跟上,等着在后山喂蚊子不成?”
前方传来的冷喝声透着一丝严厉,又隐隐掺杂了一点无奈。
北冥修面上一愣,缓过神来,脖子像被针尖扎到一般,手挠挠发痒发痛的脖子,急忙跟上越走越远的纤秀身影。
紫云殿中,萧寒烟端坐在主位上,眸色无常。
李云深沏好茶水端进来,放置在檀木案桌。上好的雪中云尖香气四溢。
他刚要站在一旁守候,萧寒烟就摆手示意他下去,后者看了看殿中踌躇不安的小少年,恭谨地扶手作揖退下。
萧寒烟端起云尖闻了闻,浓郁的茶香围绕鼻翼,连带着通体都舒畅了些。
“说吧,这么晚了还在后山等本座,是有何要事?”她抿了一小口茶水,抬眼看向北冥修。
瘦干少年仿佛下定了主意,“噗通!”应声膝盖头贴在冰凉的地板,黑亮得出奇的眼眸充满倔强和隐忍“求宗主,收弟子为徒!”
又是这一幕,与前世如出一辙,只不过地点有了变更。
萧寒烟眉眼似笑非笑,放下茶盏往后靠坐,样子慵懒。
开口道“本座已经明确讲过,不会收徒,你若是想拜师学本事,那本座可让几位长老做你师父,有的你学的。”
北冥修身侧的手虚握,摇头“三位长老固然好,可是弟子只想拜您为师。”
殿中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萧寒烟脸色冷了下来,站起身,扩大的气场显露无疑“为何如此执着?”
她曾悉心传授北冥修本领,生活是也是多有照顾,未曾想换来只有一场无情的穿心偷袭,要是没有这一场重生,她萧寒烟早就消失在这天地间。
曾经的辉煌,也随着自己的消逝烟消云散。
北冥修不知道萧寒烟心里再想什么,他额头磕在地上,再抬头时,眼前的视线一阵恍惚。
不顾欲裂的疼痛感,直言“因为宗主很强,受世人敬仰,弟子想变得和您一样强!”
“还有呢?就这?”
站立在主位前的宗主正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生生将自己定住,北冥修黑眸颤动,红了眼眶“为惨死的母亲报仇!”
萧寒烟冷笑,漠然转身,主位后面挂着一大幅《降神落凡》图,她目不转睛看着画像。
问身后跪在地上的北冥修“气宗心法要求修炼者心神平和,放空一切,决不能在修炼中被任何事情困扰,滋生心魔。”
话音未至,她接着侧头继续说到“本宗修炼讲究循循渐进,而你北冥修,空有绝佳资质,却心浮气躁,急于功成,实在难成大事。”
“你这样的心态,或许真的不适合呆在气宗,明日本座就派人将你送出紫云山,到时候本座会给你一封书信,让你去适合的地方。”
萧寒烟觉得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唤做其他人,面对欺师灭祖的孽徒在前,早就一刀剐了了事。
至于这小子上辈子是如何入魔,她也懒得知道了,只要不在气宗闹腾,随便他去什么地方。
这下北冥修心骤然下沉,惶恐不安,红着眼颤声跪爬向前恳求“不,弟子不要离开气宗,求宗主不要赶走弟子!弟子知错了!”
今夜是他痴心妄想了,自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贸然求师,现在惹了宗主不快,好不容易成了气宗弟子,他真不想走……
“砰砰砰”的磕头声让萧寒烟无端地厌烦,她怒斥“够了!出去!”
殿外一直守着没回去休息的李云深听见动静,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在看见北冥修惨烈的样子时,吓了一跳。
“来得正好,这弟子太不守规矩,明天一早……”
她的话还没说完,北冥修就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哎,师弟!”李云深欲言又止地看向脸色难看的宗主。
萧寒烟闭眼,默声挥手。
得了指令,李云深赶紧俯身一手抱起昏迷过去的北冥修下去包扎伤口。
萧寒烟坐回椅子,手搭在扶手上,眼底褪去愠怒,曲起手指揉捏额头,刚刚居然动了气。
她到底还是不够心定,若是师祖和师傅还在的话,少不得又要说教自己了。
师傅……
萧寒烟眼眸莹光浮动,起身走至寝殿内室,打开古朴的桑木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当初自己拜师时被授予的宗玉。
拿出放在手里,走到鹤舞云松翘首软塌上躺下。
举起手里的东西,端详起来。
青翠莹润的宗玉穿上了一摞红色的编织掐丝菡萏流苏细绳,点缀的珍珠光泽饱满。
师傅已经离开宗门已经有近五百年,期间都不曾回来看过自己,想必也是知道他的徒弟已经不需要自己去操心了。
散掉方才的不快,萧寒烟仰头盯着东海琉璃明珠吊顶,熠熠生辉。
羽扇般地睫毛轻阖,拿着宗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手里的宗玉在她沉睡不久,发出微热的暗光,皙白的掌心敏感,下意识地捏紧了些。
远在魔域的地下都城,热闹无比,魔修们为庆祝首领生辰,满街的法术烟花炸了将近半个多小时。
蚩黎懒散地靠左在奢华金雕腾龙王椅上,苍白修长的大手拿着一坛琼浆玉液,摇晃几下,凑近唇边“咕噜咕噜”灌下半壶酒。
看似温润端淑的俊逸脸庞却没有因为满堂的畅言敬语而高兴多少,反而阴沉了些。
膝盖头覆上一柔软,长眉微蔑,蚩黎深郁的冷眸尽是嫌弃与杀意。
长臂挥开身子贴过来妩媚侍姬,后者直接摔出数十步倒地吐血。
扔下不知所措地魔修们,拖地的墨色锦袍扫过曼陀罗花纹绒毯,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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