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易寨之后,我们携礼物随燕喜小姐去了长安西市洛城邮驿的总店,向上官老夫人恭贺新春。
老夫人待我甚是亲热,似乎已经把我当成她的乘龙快婿了。
商者之家向来没有多少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我们易家又是名震天下的大商。
所以上官夫人和爷爷他们的态度一样,极力想促成我和上官燕喜小姐的这段姻缘。
因此燕喜小姐成日和我等这般异乡少年郎混在一起,上官家的长辈们并没有多少的阻拦。
正是情窦已开,儿女情长的如花年纪,相处日久彼此间的情欲之心早已难以自抑。
先是在秦冲他们背后偷偷的牵手,如醉如痴的香吻,最后尽然悄悄偷食了这人间比蜜还甜的禁果。
商队上元节之后就要启程,在长安城的这段日子锅盔刘没事就拉上沙米汉、秦冲他们,去桂之坊约会她的兰姐姐。
或许这三个家伙就是想给我和上官燕喜,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日从少府殿游乐归来,可能喝了点清酒的缘故,燕喜小姐满面春色、娇艳欲滴。
我情不自禁紧紧把她搂在了怀中,幽香如麝、柔软如酥,半推半就的缠绵呢喃之音,让人忘却了世间的一切。
被褥之上的燕喜小姐肌肤如羊脂一般的纯白,简直就是旷世美玉雕琢而成的世间尤物,让人不忍亵渎。
但我最终还是完全占有了她,床单之上的点点猩红如腊梅一般的娇艳绽放。
经过十几天艳阳的暴晒,城中大街、城外驰道上的积雪已融化的大半,骆驼车马行走在上边已经安然无忧了。
100年前大汉龙兴时期,长安是天下丝绸的集散之地。
那时候前来东方采买丝绸绢布的各国商贾,来到长安,就可以买到吴越楚蜀、东海齐燕各地出产的各色绸缎。
五胡祸乱、大晋南迁建康之后,原来北方的丝绸商家、机工织户也纷纷渡大河南下,在江南荆楚一带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加之南方之地温热湿润,适应农桑之事。
因此听爷爷说,每年春天的花开时节前去建康江南,旦有流水人家,皆能听到春蚕觅食、缫丝织布的机杼之声。
长安的丝绸交易再也不复当年之繁华,如今来自西方如爷爷这般的商贸大贾,都是把长安当成了途中的周转之地。
不管走陆路还是海路,都直奔东晋的建康吴越去了。
有一次我问过爷爷,为啥要在长安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不考虑冰雪天气、行路不便方面的因素,两个月已足够从建康打个来回了!
爷爷告诉我除了前面所说卖马卖玉筹措南下采办的本钱之外,还有就是我家商队每次的进货量巨大。
建康城中的几位丝绸大贾一般要到第二年的春天,才能把货备足。
另一方面,每年春季南方新丝上市之前,也是市场里的丝绸一年中最便宜的时候。
不管是大贾还是一般的小户人家,都会把以前的陈货布匹拿出来处理掉,以便给新丝腾挪地方。
两个月的修养生息,整个商队的所有人马都已兵强马壮、整装待发,只等上元之夜的一声春雷了。
上元佳节的前一天,燕喜小姐又一次随我们回到了易寨。
指导伙计们给她年前送来的那一百多盏天灯糊上纸帛,装入火油灯芯,以备上元之夜使用。
自从上一次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后,这个小女子越来越黏糊我,半步都不愿离开我的左右。
而我也深深的爱上了这位芬芳贤淑的汉家姑娘,如果没有后来的一些变故,我打算从建康归来后,就央求苏叔去上官家下聘求亲。
遥远的亚米卡,再见了!美丽善良的库日娜,对不起,今生我只愿娶一位汉家的女子为妻。
如果上官燕喜家的长辈们没有意见,我会带她回于阗国,和她结为秦晋之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俩这辈子注定做不成夫妻。
也许是佛祖对我这个滥情负心郎的一种惩罚,这个人世间什么都可以欠,唯独不能欠下情债。
你辜负了一位佳人,定然会受到十倍百倍的惩罚,而且行刑官会是你自己。
“易兄,你见过放天灯吗?”
寨前场院上,我提着纤细如发般的竹篾灯架傻傻的站着,上官燕喜正蹲在我的脚下小心翼翼的给灯架糊上白色的娟纸,固定好火油灯芯。
午后的阳光如春天般温暖,上官燕喜忙碌中抬起头来天真烂漫的问道,艳如桃花般的脸上满是细细的汗珠。
秦冲、刘真儿等二十多个伙计也在周围笨手笨脚的照葫芦画瓢,半天的忙活,才做好五十多盏天灯。
如含苞待放的白莲花一般,摆放在场院中间,甚是好看。
按照这个进度,晚饭之前整个易寨人手一盏天灯的计划,就可以提前完工了。
“放天灯我没见过,重阳节的晚上在陇上塬的橡林坡,我倒是见过漫天的火把!”
我呵呵笑道,恨不能伸手拭去燕喜小姐脸上的细汗,但怕伙计们笑话,只好作罢。
“那算啥!明日夜晚我就带你们见识一下长安城上元灯会的盛况!”
说话功夫,又一盏天灯在上官燕喜的手里大功告成。她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取出香帕擦了擦可爱的脸蛋。
“燕喜小姐!啥样的盛况给大伙描述一下!”
一旁的秦冲起哄道,其他的伙计也开心的附和着。
正是燕喜小姐的到来,才使得整个易寨有了一种新春佳节家一般的喜庆气氛。
大伙也从心底里喜欢这位善良、能干、美丽的汉家女子。
“此景只会天上有,人间蓬莱在长安!明晚你们就知道啦!”
上官燕喜嘻嘻笑道,开心的摇着香帕,挨个检查这群临时徒弟的手艺去了。
等所有的天灯做好之后,燕喜小姐又取来墨砚狼毫,把每个人年内的心愿,都虔诚的写在天灯之上。
平安、团圆、回家、赚钱、娶妻、无灾,各人的心愿不尽相同,但基本都包括在这十二个字中。
当我正在为写上什么心愿绞尽脑汁时,燕喜小姐尽自作主张的用丝线把我们二人的祈愿天灯连在了一起。
一盏天灯上留下的文字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另一盏则是:下地愿作连理枝。
东晋太元二十年,上元之夜长安城上的漫天灯火,我永远也忘不了。
迎接灶神祭拜结束之后,我们结伴来到了易寨前面的山坡上眺望长安,但见无数盏五彩的天灯从整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冉冉升起,整个夜空成了灯火璀璨的天上街市。
或有天灯缓缓而落,又如无数位天外飞仙一般慢慢消失于夜幕之中。
当我和上官燕喜的祈愿天灯从我们的手中飘摇升起的时候,燕喜小姐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
好像我也如天灯一般,将从她的眼前扶摇而去,只留下繁华如梦般的回忆,从此再无踪迹。
“易兄,我在长安等你,一定要回来娶我!”
在我们的连理天灯刚要落幕的时候,燕喜小姐在我的耳边无限深情的低语道。
这句话,七年前的亚米卡离别之际和我说过,半年前孔雀河畔的库日娜赠我秋衣时,也曾难舍难分的悲语期盼。
而我,视情为玩物、不知一诺千金的年少轻薄之徒,尽然都如此轻易的应诺了!
我有罪啊!祈求佛祖惩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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