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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往往就在一瞬间发生,然后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静。
甘沛霖掀开马车的车帘,就看见祯一动不动的坐在她的马车上,一脸鄙夷的瞪着她。
“谁让她上车的?”燕子登时就火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车夫和府兵个个低着头,谁都没有吭声。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让她上车。完全是这位祯公主自己的主意。
“麻烦公主下来。”燕子忍了又忍,才勉强保持客气可礼貌:“这御赐的马车,是专门为我们夫人准备的。”
祯公主就像没听见一样,颐指气使的看着一旁的车夫,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就请公主别怪奴婢无礼了。”燕子总算先礼后兵,没欺负她。
哪知道去抓祯公主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对方借力打力给推了回来。
燕子不知道她会功夫,吃了个闷亏,脸色自然不好。再度出手,被甘沛霖给制止。
“好了。”甘沛霖凝眸道:“这是在宫门外,你与辰国公主动手,怎么说都不占理。”
看着一脸傲气的祯,再想想她在姜域身边说的那番话,甘沛霖真是觉得很无语。“何况,硬被别人抢去的东西,我也不想要了。”
“可是夫人……”燕子是想说,只有大都督夫人才配得上这辆御赐的马车。说是平妻,可如果甘沛霖乘坐别的马车离开皇宫,势必会被别人以尊卑区分。会觉得这个甘府的嫡千金,不敌辰国公主。主次之分立见。
甘沛霖转过身,立在马车前,语气平和的说:“这辆马车,就让辰国的车夫赶去大都督府便可。”
言外之意,大都督府的人,谁敢擅动,就别怪她不客气。
这风范,怎么瞧着也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甘沛霖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轻盈的往前走。
侍婢、车夫、府兵、都跟着她的脚步一路前行。
到宫门外的甬路上,姜域骑着栗色的骏马,站在那脉脉的看着她。
甘沛霖犹豫了一下。
陆垚连忙上前,恭敬道:“夫人,主子在这儿等了你好半天了。”
这时候,敖琍也走了出来。因为身份的缘故,哪怕是出席了皇后的盛宴,她也只能在角落不起眼,理姜域远远的位置落座。
本来这事皇后的抬举,可全程,她和甘沛霖一样,得到的只有羞辱。甚至是比甘沛霖更多出数倍的羞辱。因为从头到尾,人们只会关注正妻的反应,没有人会管一个妾高兴不高兴。
“大都督、夫人。”敖琍过来行礼。
姜域略微颔首。
甘沛霖也是没吭声。
场面就这么一度僵持着。
等祯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这边的时候。
她看见姜域从马背上跃下来,一个箭步冲过来,毫不犹豫的将甘沛霖打横抱起,霸气十足的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迅速上马,扬了鞭子,紧紧将人抱在怀中,扬尘而去。
一系列的动作,如此娴熟,带着他独特的魅力,那种又冷漠又霸道的样子,却深深刻在祯心头。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如此让人着迷的男人。他就像一个谜,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无法预估他将会做什么样的事。
可是,祯也看清楚了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内容。那就是姜域心里,有甘沛霖。
随后,大都督府的人都跟着撤了。
祯和那辆御赐的马车,就这么空落落的被留在原地。
诰命夫人和朝臣们早就乘坐各自的马车而去。
戍守的侍卫却瞧热闹似的一直往这边看。
他们带进宫的人,这时候大抵都在偏殿照顾胤。根本就没有人来管她。
“因为这样就能吓着我了么?”祯冷笑连连:“我自己一样可以去大都督府。”
她堵了气,自己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马背上,甘沛霖一言不发,虽然还是像平时一样,紧紧依在姜域怀里,却明显没有从前那股和谐。
姜域也不急着向她解释,只是一路狂奔,径直回了大都督府。
进了府,下了马,姜域打算抱着她送回她的院子。
可是却被甘沛霖拒绝了。“好不容易做了几天样子,你不该这样带着我回来。我若不这样抱着你回来,你打算从宫里走回来?”
“有何不可?”甘沛霖问。
“这么远的路,这么热的天,你说呢!”姜域伸手轻轻去捏甘沛霖的鼻尖。
手指尖还没碰到她的鼻头,就被她推开了。
“燕子,我饿了,让人去准备点吃的。”甘沛霖边说边往自己的院子走。
姜域快走两步,猛然从身后将她抱住抗在肩上。
“你干嘛,放我下来。”甘沛霖趴在他肩上,头上的金簪子金花钿噼里啪啦的掉下里。“快点放开我,发髻都要散了。”
“有什么关系。”姜域满不在乎:“反正你也不喜欢这些。”
“放开我!”甘沛霖有点生气:“我都没管你昨晚去了哪,你就不能让我保留我最后的尊严吗?非要弄的我这么狼狈吗?”
这话让姜域愣住了,他不过是想和她亲热下,以为这样能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想到却惹来她的反感。
顺势将她放下,的确,因为配饰过重,她的发髻都松散了,却是有些狼狈。
“我没有别的意思……”姜域像个做错事的孝子,低着头很不自然的看着她。“我只是想……”
甘沛霖没听他继续往下说,转身就走。
燕子和几个小婢子跟着捡起地上的金饰,小心翼翼的跟着她。
姜域想了想,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
趁着这个机会,燕子稍微退后了一些,找了个空档扯上了一旁的留兰。
“那位,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进府。咱们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留兰当机立断:“我去。”
两个丫头互睨一眼,心领神会。
进了房,甘沛霖索性把头上的金簪拔下来,让发髻松开。乌黑的发丝瞬间就披散开来。
她轻轻摆了摆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好看的摇动,舒展在背后。
姜域从身后环住她的腰,鼻尖贴在她柔顺的发丝上,轻轻的吮吸那股香味。
“北川之战,歼灭敌军……其实还有个漏网之鱼,那就是胤。”姜域缓缓的说:“辰国皇嗣,混进北川敌军之中,这到底是什么图谋,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
甘沛霖试了试,却没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至于祯公主,那是我不知道她是辰国公主。”姜域凑近甘沛霖耳畔道:“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因为我副将反叛的事,烨庆王那边焦头烂额。皇帝不过是想用这个机会,争取一些时间。所以才有了赐婚。我对她根本没有这份心。”
“那你昨晚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甘沛霖直截了当的问。“聪明过人的大都督,什么时候学会见套就钻了?明知道那是被人下好的圈套,你倒是也殷勤。”
“我说了,我不知道她是辰国公主,还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姑娘。”姜域用力的想要转过甘沛霖。
可是甘沛霖纹丝不动,始终保持背对着他。“那你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打算?”
“大都督府这么多地方,白养一个也不是难事。”姜域的话刚说完,腹部就被甘沛霖狠狠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唔。我还没说完,我不会去见她的。”
“你不去见她,她可以来见你。这位祯公主,还真是一派清新的西陲风光。我从未听过哪个女儿家,那么直接开口的对男子说,要给他生儿子。还这是活久见。”
甘沛霖越想越生气,尤其是被那些命妇耻笑时那种心情。
姜域却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可爱。“吃醋了?”
“胡扯。”甘沛霖白他一眼:“我才没有。我就是看不惯那副样子。”
“看不惯就不看。然她住最偏那个院子好了。”姜域微微挑眉:“你放心,我不会去见她。”
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甘沛霖就是觉得不舒坦。
直到脆芯将她喜欢吃的都端上来,她也懒得和姜域纠结这件事。
皇后的宴席,她可是什么都没吃,这时候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肴,自然吃的津津有味。
姜域就陪着她再吃一些,期间给她剥了虾壳,又挑了鱼刺,殷勤的不行。
好像吃着吃着,就消了气了。
而这个时候,祯还驾着马车,在街市上打转。
真不明白一个大都督府怎么这么难找。来来回回的问了好几遍路,找过去都不对。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索性将御赐马车丢下,一个人走进附近一家酒楼。
留兰马上给个车夫一锭银子,让他把马车送去大都督府。
自己则趁机溜进酒家,设法遮掩,让祯公主没发现马车不见。
待祯公主吃着酒菜,她又悄无声息的溜进后厨,往要端上去的酒菜里加了点好东西。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就在背后,留兰猛的转过脸。
敖珟绷着脸看着她:“她再不济,也是辰国公主,现在是你主子的夫人。”
“胡诌。”留兰也板起脸:“我主子是甘府嫡千金,她才是夫人。懒得和你废话。”
留兰要走,却被敖珟给拦住:“别耽误事儿,我没功夫陪你磨叽。”
“我只问你一句……”敖珟沉眸,眼神闪过一丝悲悯:“她是不是……过的不好?”
“与你无关。”留兰顶了他一句,错开身子便走了。
心里的痛,无声无息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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