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意料之外的巧合。前公司和slg的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是阎昊,温扬想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竟然也是他。
我感叹着世界之小,然后随手给白源的状态点了个赞。
第二天一早,我从猫眼往外看,发现邻居家的门依然虚掩着。我不敢出门一探究竟,于是立刻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希望他们派人过来看看。
“b栋1102对伐,”接电话的物业陈大姐精神十足地对我说:“侬等一等,我和小于马上过来。”
我才转身去厨房倒了个咖啡,又随便吃了几口早餐的工夫,动作神速的陈大姐和保安小于就已经按响了我家门铃。我怀着一些忐忑,又有一些莫名兴奋的心情跟随他们走到邻居家门前,小于回头征得了陈大姐的同意,然后小心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好像没人啊。”小于说。
公寓里很安静,我们耐心等了一会,竖起耳朵观察动静,的确没有听见任何异样。
“那这样,我们到每个房间看看好了。”陈大妈环顾四周,小声提议道。
我们依次检查了客厅,厨房,卫生间和两间卧室,所有家具都整整齐齐,既看不出有人在这里居住的生活气息,也看不出有人非法入侵偷盗的迹象。但当我把视线投向摆在卧室角落里的两只垒起来的棕色纸箱和另一只贴满嬉皮风格粘纸的亮黄色旅行箱时,不禁叫住了不远处正要往阳台走的陈大妈和小于。
“那不是我邻居的东西!”我指着那三只箱子,十分肯定地说。
我和邻居周小姐并不熟悉,见面很少,入住这一年来只在她回国时互相拜访了两次。不过那两次短暂的接触已经足以让我知道她是个有着简约审美的收纳狂人。她甚至还主动向我展示过卧室衣橱和客厅立柜里各种式样清爽别致的收纳纸盒和透明塑料收纳盒,整体风格与我刚刚看见的这三只箱子大相径庭。
因此,我对我的判断充满自信。
陈大姐和小于绕着箱子摸摸看看,发现两只纸箱用胶带紧紧封住,黄色旅行箱也上了锁,因此无法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胆大的小于甚至还凑近旅行箱使劲嗅了嗅,但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
我们很谨慎,谁也不敢强行打开它们。最后陈大姐打算先回办公室联系业主,然后根据周小姐的反应决定是否要报警。
“那我这里怎么办?”我担忧地问,“万一里面是毒品或者炸药,我家不也会很危险吗?”
“小阿妹,侬伐要噶夸张好伐,里头讲不定只是业主亲戚送来的东西。”
陈大姐跟在我和小于背后离开周小姐的公寓,然后顺手把门带上,笑着安慰我说:“我现在回去就给周小姐发信息打电话,一旦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你的。”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忽然想起,其实我也曾经和周小姐互加过微信。不过我们都是低调到连朋友圈都懒得发的人,因此我早就忘记了联系人里周小姐的存在。
我头一次主动联系周小姐,汇报了从昨晚到现在她家的所有情况。然后我对着手机算时差,估摸她大概什么时候能看到。
没想到周小姐几乎是秒回了我的信息:
『不好意思啊!那些应该是我房客的箱子!我妈那边的远房亲戚最近搬家想找房子,所以我妈就租给他了,现在他就住在我父母家。』
『他们上周来看过房子,估计放了点东西又忘记关门,我会提醒他们下次注意的。』
『这周末我会派清洁阿姨去打扫,到七月中房客就会正式搬进来。』
『我本来想过几天等事情定下来跟你说的,吓你一跳真对不起,也谢谢你那么上心。』
周小姐打字很快,快到我根本来不及插嘴。等她终于停下来后,我才找到机会,简洁地回复她说没关系,没事最好。
又随便聊了几句后,我们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陈大妈的电话也很快跟进。她语速极快地对我叙述了和周小姐刚刚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一边笑我大惊小怪,但同时也对我的警惕性表示了赞赏。
疑惑解除后,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我按照计划准备出门,离开时再次看见了周小姐家此刻紧闭的大门,这才想起我忘了问她新房客是个怎么样的人。
但我也懒得再问,反正七月底就能见到。既然房客是周小姐家的亲戚,那至少不见得会是什么奇怪的人。
之后的一周风平浪静。赵亦斐结束假期回来,人晒黑了一圈,还给我和白源带了许多特产。同时姚小姐和肖铭也再次上门,查看我们的工作成果。试穿样衣后,我们一致同意鱼尾裙更衬姚小姐的身材和气质。
“肖先生怎么看?‘新'娘子果然最漂亮了对吧?”白源皮笑肉不笑地问,故意把“新”字拖得老长。
我警惕地盯着白源不停往绑在左手腕上的黑丝绒蕾丝针插里扎着大头针的右手看,唯恐他会一时兴起,把针往肖铭身上扎。
“是啊是啊,也辛苦你们了。”肖铭木纳地点头。
从他身上已经看不见大学时代神采飞扬的模样,有的只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心不在焉。
由于样衣还需要根据姚小姐实际的试穿情况调整尺寸,来制作成衣使用的版型,刚刚结束假期的赵亦斐便主动包揽了这份工作。
我站在旁边为赵亦斐递铅笔和丝针,就读于服装专业的她小心而熟练地将衣片接缝处多余的布料折叠,并用丝针横向固定。同时用剪刀将样衣前胸和腰部绷得紧紧的省道打开,按照姚小姐的实际身材调整松量。
“她是谁啊?”姚小姐不客气地问我:“whathappened?为什么不是你来帮我改尺寸?”
赵亦斐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而我也没料到姚小姐会这么问,只好尴尬地笑着说:“小赵是d大服装设计专业的高材生,开学马上大四了。她跟了白源一年多,动手能力非常强,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厉害多啦。”
姚小姐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时她放在更衣室一角椅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姚小姐忍不住回头张望,还伸手指挥我把她的手机递过来。谁知赵亦斐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手上的丝针穿透布料,不轻不重地刺在姚小姐腰部的皮肤上。
“哎哟!痛死我了!whatthehell!你没长眼睛吗!”姚小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跳了起来,并用力打开赵亦斐的手,生气地叫道。
“对,对不起……”
赵亦斐毕竟还是学生,除了红着脸不停地道歉外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能把她支开,让她回客厅陪白源和肖铭,然后尽可能安抚依然气鼓鼓的姚小姐,答应她会由我亲自完成这项工作,并保证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
“这不就好了嘛……”姚小姐捋了捋头发说:“不要觉得我刻薄或者看不起学生啊,这帮九零后小姑娘有时候真的不可信,相比之下还是你比较好。”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姚小姐罕见的称赞和莫名的信任,只好趁她专心讲电话的同时,硬着头皮做完了剩余的事。
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一次临走前,姚小姐竟主动问我要了联系方式。
“我下周要去看weddingbuffet的场地,想多找一些朋友提提意见。如果白先生和白小姐能抽空一起过来就最好了,说不定现场的atmosphere能给你们的设计带来一点inspiration,你们说ok不ok?”
我无法直接拒绝姚小姐,只能让她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又顺便扫了微信。余光瞄见肖铭神情紧张到不行的脸,那一刻我竟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快感。
姚小姐和我越走越近,这一定是如今的肖铭最害怕也最不想看见的。
我最终还是提前看到了我的新邻居。周六傍晚,当我出门找高倩吃饭时,一开门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开周小姐家的门,脚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
我下意识地把门关上,刚想给物业打电话,但转念又想起了周小姐对我提过的远亲房客。正考虑要不要主动询问,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谁啊?”我还是不敢直接开门,只能隔着门大声问。
透过猫眼能看到一个穿一身黑,头戴鸭舌帽的高个年轻人站在门外,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我是你的新邻居,周心怡是我远房表姐!”年轻人回答:“她肯定跟你提起过我,上次我忘记关门还被她训了一顿!”
周小姐和我的交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因此我选择信任他的话。
打开房门后,外面的年轻人向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他看起来最多二十二、三岁,还是个大男孩的样子。浑身潮牌,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眼神单纯,确实不像坏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哈,我叫顾威,今年二十岁,现在无业。今天是顺路过来放行李的,正好也可以跟你打个招呼。”他说着,向我伸出手。
无业你个大头鬼啊!二十岁不应该是上大学的时候吗!
我暗暗腹诽,但表面上还是平静地与他握了握手,说:“我叫白绘,今年二十五岁,最近在做兼职打版师。呃……你才二十岁唉,平时不用念书吗?”
顾威露出黯然的神情:“哎,不提了,我刚刚被学校开除,我妈让我先回国呆着,等明年申请到新的学校再回澳洲。”
短短几句话里的信息量让我有些咂舌,我很好奇他的经历,但毕竟才初次见面,即使他表现得相当坦诚,丝毫不避讳提及自己不光彩的一面,但我也不好直接对他的私人信息问东问西。
而当我在晚餐桌上向高倩提起这个开朗却有些古怪的新邻居时,曾经在澳洲居住过六年的高倩立刻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我猜肯定是做了很多坏事咯,现在的小孩你懂的,一个比一个不像话。”她边说边用力切着半生的牛肉,餐刀磨擦盘面发出细微的吱吱声,“记得我在澳洲的时候,我们学校的留学生里就有不少这种人。那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小孩,家里随便一扔就是几百万,送他们出国混文凭,有的家长甚至特意在悉尼富人区买房子,专门给孩子陪读用。结果就有这么一些人偏偏不学好,成天旷课到处玩,抽烟喝酒嗑药飙车一样不少,到期末了发现混不到及格,就开始想各种歪门邪道,作弊啊贿赂教授啊找人代考啊,每年学校都能抓到一批,然后直接开除。估计你那邻居也是这几种情况之一。”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高倩的话,我对顾威的印象分骤然下降。
关于新邻居的话题就此结束。我专注地切着盘子里的鸭腿,高倩则问起我下周末的计划。
“星期六我要陪姚丽娜看婚礼场地,我跟你说过的……但星期天我没什么事要做,你要一起出来逛逛街伐啦?”
高倩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靠,你还真的去啊!”
当高倩第一次得知我、姚小姐和肖铭间的“三角关系”时,她并没有表现得像白源那样愤慨,而是立刻付诸行动,请我吃了一顿大餐,来表达她对我深切的同情。她同意我的做法:我没有必要因为肖铭迁怒于姚小姐,也没有必要对肖铭的试探做出任何回应。在她看来,世上唯一能打击到渣前任的方法就是让他意识到,在你眼里没有他的世界其实更精彩。
也正因为如此,当高倩进而听说姚小姐试图将我卷入她的婚礼筹备中去时,她立刻提出了强烈的反对。
“我也不想去啊……”我无奈地说,“但白源都被迫答应了,我肯定没法当面拒绝。你说我那天装病怎么样?”
“随你啦。”高倩放下刀叉,抿了一口酒说,“爱去不去,但星期天记得给我空出来。你还记得上次跟我们一起去云南的那个方敬伐?”
“当然记得啊,怎么啦?”
“他昨天联系我,说他跟他的朋友约好下个星期天玩镭射枪对战,玩好再一起吃饭。因为他们想包整个场,所以需要三十个人。他让我把我男人和你都带上。你有没有兴趣啦?”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举双手赞成。
我从来没有玩过镭射枪,很早就想尝试一次了。况且,就像高倩一直说的那样,这种团体游戏也是一个认识新朋友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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