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国庆节,夹皮沟的村民,就开始忙活着收拾秋,连同国庆一起,放了七天的农忙假。
今年的秋收,比起往年,可快捷多了。主要是青储玉米,占了好几百亩,而补种的胡萝卜,还得半个多月才能收呢。
还有几百亩水稻,也要十月中旬才能收割。
剩下的主要就是土豆和玉米以及大豆这几样,都是成片种植的,收起来也方便。
甚至有两个专门采山的劳动组,都天天继续进山采集。
这时候天气已经凉了,别的种类的蘑菇,早就绝迹,主要就剩下小黄蘑和冻蘑这两样。
放假的娃子们,又在新老师的带领下,重操旧业,开始植树造林的大业。
闲着就栽树,这已经成为夹皮沟的日常。
刘青山也天天跟着娃子们一起栽树,除了小树苗,还有各种浆果,也进行大面积的移栽。
高峰也跟着哑巴爷爷,背着药篓,手里拿着小锄头,天天在林子里转悠,采集药材。
哑巴爷爷对他还算满意,是个不急不躁的年轻人,性子挺适合学习中医的,只是人品还需要继续考察。
对于栽树这件事,小娃子们的兴致还是很高的,因为这时候的林子里,到处都是成熟的野果子。
什么山钉子,山里红之类的,每天都能吃个够。
跟着刘青山一起上山的,还有酿造果酒的郭师傅,他老人家上山之后,天天就在仙人洞附近踅摸。
观察猴群,每天都采什么野果回来,以便丰富自己仿制的猴儿酒。
那几坛猴儿酒,他也都认真地进行着记录,在不同时期,适时地往里面添加从山洞中带出来的正宗猴儿酒。
老郭琢磨着:上次来的时候,这群猴子好像都挺喜欢喝酒的,大猴子是大酒鬼,小猴子是小酒鬼,那就投其所好,肯定能拉进关系。
于是他就朝刘青山要了两瓶碧水大曲,倒进碗里,企图勾引猴子。
结果倒好,猴群追着他打,都一直撵到木刻楞那边,搞得老郭好不狼狈。
“这啥情况,郭师傅你去捅猴子窝啦?”
刘青山也瞧着有点纳闷。
“甭提了,我是好心好意请猴子们喝酒,谁知道它们不领情啊。”
老郭也是一肚子委屈。
采山的村民们中午正在这吃午饭呢,张大帅一听也直乐:“想不到,猴子喝多了也撒酒疯啊。”
“还没喝呢,就追着我打。”
老郭揉揉脑袋上的一个大包,更委屈了。
“郭师傅,猴子记仇,上次就是被灌多了,被咱们差点抄家,你还用这招,猴子不发飙才怪呢。”
刘青山帮他分析一下原因,郭师傅这才恍然大悟:“猴子都跟我结仇了,那可咋办好?”
“我也没法子。”
刘青山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除非采取强硬手段,可是这样一来,猴群就有可能从仙人洞迁走,跑到更远的大山里。
到时候,他们不知道猴儿酒都需要哪些野果子,要是胡乱往里面添加的话,万一毁了那个天然酒池,那真就彻底毁了。
下午栽树的时候,刘青山扛着一大捆新挖下来的小树苗,找到在山坡上种树的娃子们,瞧了一眼,老四老五不在这儿。
一问才知道,是被郭师傅给领走了。
刘青山心里一惊:肯定是老郭不敢出头,叫两个小丫头去勾引猴群。
那些猴子都野得很,万一要是把老四老五给挠喽,那可就坏啦。
要知道,这些猕猴体型虽然没有猩猩之类那么高大,可是动作敏捷,牙尖爪利,成年人都不好对付,更不要说小娃子了。
他是越想越怕,扔下树苗,撒腿就往仙人洞方向跑。
等到了山下,就看到老郭正在林子边上,探头探脑地向那边张望,刘青山就急火火地问:“彩凤和山杏呢?”
“好像跟着猴子进洞啦。”老郭这边距离洞口比较远,也有点瞧不太清楚。
“会不会有危险,是被猴子抓进去的,还是她们自己进去的?”
刘青山觉得老郭这么大岁数了,办事有点不大靠谱,怎么能叫两个小丫头去冒险呢?
老郭听他这么一问,立刻眉开眼笑:“青山啊,还是你家老四老五厉害,猴群见到咱们,跟见到仇人似的,又打又骂的,可是见到她们,你猜怎么着?”
刘青山哪有心情跟他磨叽:“您快说吧,别卖关子啦!”
老郭也瞧出来他着急,就嘿嘿两声:“青山啊,你说也怪了,猴子们见到老四老五,还给她们俩挠痒痒呢!”
“你确定是挠痒痒,不是真挠?”刘青山又追问一句。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份儿上。”老郭白了他一眼。
刘青山这才稍稍放心,猴子们彼此挠痒痒找虱子这些,是亲近的表示。
想了想,他就有点明白了,估计是老四老五天天在家跟着小白猿玩耍,身上都沾着猴子气,所以猴群才不会排斥她们。
而且动物是非常聪明的,对待幼仔都比较友善。
就像家里养的猫猫狗狗,对主人家的熊孩子,就有很大的容忍度。
“出来了,她们出来了。”老郭叫了一声。
刘青山连忙望过去,果然,老四和老五手拉着手,从山洞里走出来,好像还回身招招手,不会是跟猴群挥手告别吧?
等她们蹦蹦跳跳的跑回来,刘青山连忙上去查看一番,还好,脸上并没有被抓伤的痕迹,就是身上的衣服,被撕出来几个口子,不过也没伤到皮肤。
两个小家伙却显得十分兴奋,小嘴叭叭讲个不停。
“哥,猴子可好玩了,在我和山杏的头发里找虱子呢,不过我们都讲卫生,没有虱子。”
小老四绘声绘色地讲着,刘青山也只好跟着点头:“它们除了找虱子,主要还是找毛发里面的盐晶吃。”
山杏点点小脑瓜,表示懂了:“那下次给它们也带点盐粒儿来,嘻嘻,小猴子可爱吃饼干了,为了抢饼干,差点打起来!”
上山的时候,刘金凤担心这俩妹妹饿着,就给她们兜里装了两包饼干,看来都拿去喂猴子啦。
说了半天,老四看到眼巴巴瞧着他们的郭师傅,这才想起来正事:
“郭爷爷,我们看到了,猴子们往酒池里边,扔了不少山钉子呢。”
山钉子是山里的一种野果,深秋成熟,果子有手指甲盖大小,后面是一寸多长的细柄,形状有点像个大头钉子,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
经霜之后,山钉子的味道最好。
郭师傅一听,也高兴得直点头:“好,这个很重要,回头咱们也把山钉子添加进去。”
说完想了想,他又说道:“等回去之后,爷爷多给你们买点饼干,天天喂猴子,有什么新发现,随时向我汇报。”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两名打入猴群内部的小奸细,一齐敬礼。
瞧得刘青山心里直乐:不知道每个月给郭师傅发的五十块钱补助,够不够给猴子买零嘴儿的呢?
猴群老老小小的,四五十只呢,出一道一年级的算术题:
每只猴子每个月消费一块钱,五十只猴子,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呢?
随后的几天,小老四和老五,每天还真都去仙人洞一趟,什么饼干啦,糖块啦,每次都带去一些。
瞧那架势,猴子们估计都想拥戴她们当美猴王啦。
而且好消息也不断从她们的小嘴里传来:“猴子又往酒池里加山楂啦。”
“今天我还看到,一只小猴子往里撒尿呢!”
呃,这下子老郭也为难了:这个佐料,到底要不要添加呢?
别说,他还真动了这个念头,刘青山就看到老郭拿着个小瓶子,跟在小白猿后边,就等着接尿呢,吓得刘青山连忙把瓶子抢过来给扔啦。
小猴子不懂事,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懂事啊?
总之,家里的那些酒坛子,在老郭的折腾下,基本上都废了,不是酸了就是长毛儿了。
等到过了农忙假,就只剩下了三坛好的,刘青山估摸着,这三坛也指不定能不能保住呢。
就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老五又带回来一个消息:“郭爷爷,猴子今天又往里面扔东西啦!”
“扔的啥果子?”老郭巴巴地问着。
山杏摇摇头:“不是果子,是草,就是我们经常嚼的酸巴浆。”
酸巴浆,是娃子们的一种统称,是指那些叶子或者茎秆能吃的,嚼起来味道酸酸的植物,山里常见的就好几种呢。
进山的时候口渴了,就嚼点酸巴浆,嘴里立刻冒酸水,就不那么渴了。
古有望梅止渴,娃子们嚼酸浆草止渴,道理都差不多。
老郭琢磨了半晌,这才猛的一拍大腿:“这酸巴浆,没准就是猴儿酒里最关键的一环呢,就像啤酒需要添加啤酒花的道理一样!”
瞧着老郭现在这模样,兴奋得像个孩子,刘青山也不由得暗暗点头:有所痴方有所成,没准还真能叫他把仿制的猴儿酒给鼓捣出来呢。
说起来,猴子其实是杂食动物,植物的嫩芽和嫩草啥的,也是它们的主要食物。
一年四季,哪有那么许多的野果子给你吃啊?
这酸浆草,应该也是猴子喜欢吃的植物。
“老四老五,带我去找找,酸浆草到底啥样?”老郭拉着两个小丫头就走。
“郭爷爷,就是这种草啊,到处都有的。”山杏弯腰,在草丛里掐起一根草柄,长着倒心形的三片小叶子,就是最常见的三叶黄花酸浆草。
老郭嘴里哈哈两声,拍了下脑门,就蹲那开始采摘酸浆草。
他心里有一种感觉,这次的发现,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没准就是一把制作猴儿酒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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