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凉得知这一消息时,她正在一个商业晚会上。
舆论添油加醋,传的是容振华生命垂危,在外地的容家几兄弟都在赶回来的路上,容氏即将面临重大危机。
说的有板有眼。
施凉离席打了两个电话,确定容振华在一个半小时前被送进xx医院,进去时人不清醒,而容蔚然现在正在医院,他的几个哥哥的确已收到消息。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凭空捏造。
施凉把手机放进皮包里,她没回大厅,而是往另一处出口走,寻找僻静的地方理理思绪。
众所周知,上流社会的晚宴,是那些年轻贵公子,富家小姐的相亲大会。
施凉撞到两对男女在|调|情|,面孔也看不清,那种|暧|昧|的氛围四处扩散。
她终于找到不被人打扰的角落,安安静静的点上一支香烟。
最近容氏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都不是施凉做的,容振华容斌他们肯定会算到她头上。
原本就是一笔烂账,哪算的清?
施凉微张红唇,对着虚空吐出烟雾,不知道容蔚然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也那么想。
如果是,那也只能由着他了。
施凉指间的香烟燃尽大半,左边不远处隐隐传来两道声音。
她听出了什么,抬脚走近一些,左手端着拿烟的右手,面无表情的靠着墙壁。
那边,林竞跟萧荀站在一起,气氛并不融洽。
“萧先生,林某送的大礼还满意吗?”
“我生平最不待见的,就是自作聪明之人。”
林竞面上的笑意骤然凝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谨家的事是他做的,至于别的,完全跟他无关,分明是这人一手策划。
他撬开的口,对方顺势掀起风浪,现在竟然跟他来这套,还真当他是在巴结,奉承?
“无论a市的局面怎么改变,你林家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容家。”
萧荀说的轻描淡写,那身威势太过可怕,仿佛此时是君臣相见。
林竞再次挤出笑容,风度翩翩,“萧先生,您多虑了,林家就是林家,自然跟容家不同。”
见他玩文字游戏,萧荀也玩了一下,“林总,你跟阿凉怎么也是表姐弟,都是一家人,有空应该多走动走动。”
他的的语气堪称温和,却能让人从脚底生出凉意。
林竞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抱歉,我恐怕没有时间。”
萧荀叹息,“那太遗憾了。”
林竞再次抽搐,他承认,这个比他父亲小不了几岁的人,是一个非常大强大的对手。
至少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战胜的。
正因为年轻,所以他拥有的时间比对方多很多。
林竞走后,萧荀还立在原地,他的语调变的温和,“起风了,别站那儿了。”
施凉从角落里走出来,“怎么知道的?”
萧荀说,“是你的味道暴露了你。”
施凉动动鼻子,她今晚用的香水味极淡,现在身上沾了晚宴上的混浊味道,已经辩不出来了,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靠的是鼻子。”
萧荀看穿她的内心,给了答案。
“……”
施凉挪开视线,最近有关容氏的情况,他在她面前,都是只字不提,是不想,也不会跟她讨论。
她也就没自讨没趣。
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足够让她了解现状。
萧荀再次准确猜到她所想,“你向来不在乎过程,要的是结果。”
施凉半开玩笑,“怎么感觉我在你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那种感觉,难以言明,除了没有安全感,还有一丝恐惧。
萧荀听了她的比喻,额角微抽。
晚宴后半场,他们就走了,难得的去路边吃夜宵。
萧荀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施凉里面是礼服,外面披件外套,两人的穿着和气场都和周遭格格不入。
不多时,店老板上了羊肉串和酒。
施凉拿起桌上的那瓶红星,熟练的开酒瓶倒酒,“没喝过这种酒吧?”
萧荀,“没有。”
施凉给他倒了半杯,“尝尝。”
萧荀抿一口,味浓烈,他皱皱眉头,喝惯了醇柔的红酒,第一次喝白的,不适应。
“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施凉喝水似的,喝了两口,叫萧荀吃羊肉串,“冷了就不好吃了。”
萧荀解开袖扣,卷起袖子,像施凉那样,拿起一串就咬,他眉间的纹路更深了。
“这东西好吃在哪儿?全是孜然味。”
施凉示意他看四周,“吃的是轻松的氛围。”
萧荀扫视一眼,只感受到杂乱和嘈杂,还有那些投来的|炙|热|目光。
男的女的都有,他无所谓,却介意眼前的女人被打量。
一双手伸过来,把施凉外套的扣子扣上了,她调侃,“当初你要是给我换一副嘴歪眼斜的脸,谁还会盯着看。”
“后悔了吧?”
萧荀说,“嗯。”
他端起酒杯,灌进去一大口,“后悔了。”
施凉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那口酒太多,喝的急了,对面的男人眼角有点红,他不适的咳嗽。
“喝那么快干什么?”
施凉让店老板倒杯水过来。
萧荀忽然捏住她的脸,指尖划过,“这张脸……不适合你。”
施凉还是说笑的口吻,“不如你再给我换一个?”
萧荀哭笑不得,“你当是贴上去啊,哪能说换就换。”
他的眸光变的深邃,就那么凝视着施凉。
直到店老板过来,才打破了桌上怪异的安静。
之后萧荀就在独自喝酒,施凉劝不住,“车停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待会儿你喝醉了,我只能拖你过去。”
“不回去了。”
萧荀揉了揉太阳穴,“我在酒店定了房间。”
施凉的眉梢轻挑,“你计划好的?”
“不是。”萧荀说,“临时决定的。”
他的胃里好像丟进去一根火把,灼烧无,“丫头,这酒不能喝。”
施凉还停留在晚上不回去这个讯息上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
萧荀低沉着声音,“喝了难受。”
施凉说,“像你这么喝,胃都难受。”
摇摇头,萧荀说,“是心里难受……”
下一刻,他就一头磕在胳膊上。
施凉喊了两声,她把手放进男人的发丝里,缓缓穿|梭,“你也会难受啊……”
喝多了有一点就是好,可以摆出平时不会摆的姿态,因为不清醒,所以做什么,都不愁没借口。
萧荀的自制力向来很好,他一共醉过两次,这是第二次。
上次喝醉了就睡,这次满口酒话,还唱英文歌。
施凉也听不清楚,好不容易把人扶进房间,她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床上的萧荀没来由的说了声,嗓音沙哑,隐隐带着哽咽,“对不起。”
施凉一开始还以为是跟她说的,后来发现不是。
因为萧荀似乎念出一个名字,不是她。
这一刻,施凉就是一个旁观者,她听到男人还在那重复,便凑近点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背叛了你……”
男人的声音低如耳语,“背叛了对你的承诺……”
他痛苦的挣扎着,仿佛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我爱上了别人。”
施凉站起身子,离开了房间。
容氏的股票在容振华住进医院后,就发生动荡。
掌舵的不坐镇前方,整艘船就会失去方向,一旦遭遇狂风骇浪,就会面临沉船的危险。
这时候,船上的人势必会恐慌,不安,焦虑万分。
容斌作为容家长子,又是公司总经理,他理应在第一时间出来稳定人心。
但他错过,甚至可以说是放弃了最好的时间。
其中缘由,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都认为是他临阵脱逃,难当重任。
容斌带着满身的疲惫去找容蔚然。
楚禾望着出现的容斌,早有预料,她嘴里的话是对身旁的人说的,“前几天我叫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容蔚然放下医学方面的书,他这些年虽然在容氏没有一官半职,但他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且他也是容家人,有需要他的地方,他肯定会尽力而为。
即便是要他拿出他的公司,他也不会犹豫。
只是容蔚然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大哥来此的目的。
“要我主持大局?”
容斌满眼都是红血丝,也不知道多久没休息了,“只能是你。”
“大哥相信你的能力。”他有备而来,“你手里前景不错的公司就是最好的证明,其他人也不会有质疑的声音。”
容蔚然皱眉,他比容彬还要憔悴,人消瘦了许多,眼眶充血,颧骨已经有些陷下去。
楚禾清楚容蔚然快要到极限了,她先他一步说,指名带姓,语气很差,“容斌,你说过不逼他的!”
“没的选择了。”容斌抹了把脸,“老六,不是大哥逼你,是形势所迫。”
容蔚然一言不发。
楚禾老了一眼他的侧脸,冷峻的让人难受,她对容斌说,“你们容家有六个兄弟,哪个不是大有作为,换谁都不行,就不能是他!”
“你让一个有重度抑郁症的人去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局面,等于是把他推向悬崖,容斌,不要忘了,你是他敬重的大哥。”
呼吸粗重,容斌冷冷的说,“楚医生,这是我们容家的家事。”
楚禾气的脸僵了僵,她抿紧嘴唇走出了房间。
房里就剩下俩兄弟。
容斌斟酌着开口,“老六,我知道你跟施凉一直都有联系……”
“大哥,大局已定。”容蔚然打断他,“就算是我来接管,恐怕也改变不了结果。”
“老六,事在人为,不是吗?”
容斌抓住他的手臂,“十四号上午十点,我们去跟萧荀见上一面。”
容蔚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不是他指名要我去的?”
好一会儿,容斌点头。
容蔚然淡淡的说,“大哥,你也猜到萧荀会开什么条件了吧,我不能答应,否则我必死无疑。”
容斌身子一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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