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阴哥真是风趣。”
言哥儿皮笑肉不笑:“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叫琴乐阴吗?”
“也是呢……我现在已经是琴乐阴了。”
乐语揉了揉太阳穴,将诗与远方的种种杂念抛之脑后,看了看他们问道:“有什么事吗?”
诗家众人对视一眼,虽然刚才义愤填膺,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有点怂,唯有言哥儿搭上乐语的肩膀,亲切问道:“乐阴哥身体好些了吗?听说你早上是昏迷不醒被人抬上船的。”
“好些了,多谢关心。”乐语说道,“只是一些四肢乏力的后遗症,睡几个小时就恢复过来了。”
乐语只记得自己喝荆正威的血喝到懵逼昏迷,等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诗家的轮船里,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荆正威的血有毒,心想琴日合气战法还有这种后遗症,**居然会污染血液,而且还恰好完克琴乐阴这个吸血鬼……不过等他脑子清醒一点,就回忆起这是奈瑟之心的副作用。
正版奈瑟之心固然是完美无缺的幻神兵,但作为复制品,琴乐阴用的一次性奈瑟之心不仅需要长达十分钟的激活时间,而且在‘全技能level+1’的buff消失后,使用者会陷入绝对虚弱状态,体力精神力降低到最低值。
为了十分钟的激情欢愉,居然得赔上十小时的虚弱脱力……实在是太不持久了。
本来琴乐阴心脏受创是必死无疑的,然而血饮八稻流的特性救了他一命——正如字面意思,修习者只要接触到血液,就会获得体力、精神力、反应力、恢复力等全面增强,血液越多,强化就越强,但修习者也越难控制自己的行为。
若是在尸山血海里,琴乐阴怕不是会兴奋到自戳太阳穴。
如果修习者直接饮用血液,就会自动对自己使用内景战法,治疗效果与八稻流的境界成正比。那时候琴乐阴的八稻流都晋升到登峰造极境了,他饮血获得的治疗效果,相当于有个顶尖医官帮他治疗心脏。
除此以外,血饮八稻流还可以让修习者在血战之中快速提升战法境界,琴乐阴能年纪轻轻将三门八稻流战法提升至融会贯通境,自身也是经历了几十场残酷血战。
那么,这门能提高经验、强化战斗、自带恢复的禁忌战法,有什么缺点呢?
最明显的缺点,莫过于修习者必须经常性饮用血液,如果没有血液饮用,会陷入类似戒断反应的疯狂状态,甚至直接吃自己手手来饮血。
更致命的是,修习者往往无法控制自己的战斗意志,会陷入对敌人鲜血的狂热中。
当时琴乐阴其实有很多机会直接击杀荆正威,但他为了沐浴更多荆正威的鲜血,选择近乎虐杀的方式来延长战斗时间,所以乐语才找到反杀的机会。
相比而言,‘无法控制意志’才是血饮八稻流最大的弱点,而琴乐阴的记忆也证实了这一点——在他过往的血战里,有好几次都是因为他陷入鲜血狂热里才会受到敌人的绝地反击。
不过在受到致命重创后,琴乐阴就会马上恢复理智,用更加聪明的战术获得胜利。
这次也一样。
琴乐阴恢复理智后,他差点就让乐语束手待死,而他自己却能凭借饮血治愈伤势。
不过乐语现在回忆起这件事,心里却没多少愤懑。
虽然那是一番谎言。
但话语里确确实实有几分真诚。
琴乐阴只是希望,荆正威能走得安详平静。
这是他对朋友最后的善意。
只不过天意,真的是难以捉摸啊。
“还是注意休息啊。”言哥儿假惺惺地说道:“对了,风哥儿有跟你说过船费的事吗?”
“风哥儿?哦你说诗怀风啊,”乐语摇摇头:“什么船费?”
言哥儿掰着手指头说道:“就是坐船的费用啊,你看我们诗家帮你们琴家又是运人又是送货,收取一点费用,合情合理吧?”
“的确是合情合理。”乐语有些茫然:“但这点小钱用得着找我商量吗?”
居移气,养移体,乐语好歹当了这么久大佬,自然是培养出富豪的贵气,而且琴乐阴跟荆正威的身份差别并不大,他适应起来非常自然。
船费这种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是这还要问我?
言哥儿看着乐语的模样,心想琴乐阴怕不是在装。
他不信琴乐阴会听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断定这是想通过装糊涂来蒙混过关,于是他直接说道:“还有我们觉得,你们琴家带的货物好像太多了,而你们人又太少,到了炎京你们恐怕无法保全自己的财产,但诗家很乐意暂时帮琴家暂时保管。”
乐语眨眨眼睛,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是代诗家过来,找我抢钱了?”
“不是抢。”有人马上说道:“只是暂时保管,反正琴家人又不多,用不了那么多钱,先放在我们诗家,于情于理,对谁都好。”
乐语揉了揉太阳穴:“所以,因为我们琴家钱很多,所以要分点给你们?”
“分这个字多难听啊。”言哥儿笑道:“诗琴两家世代交好,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现在两家离乡背井,正是倾力合作的时候啊。”
噗嗤。
言哥儿他们想过琴乐阴可能会生气,可能会冷笑,可能会直接不理他们。
但他们没想到,琴乐阴居然大笑起来。
笑得很开心。
笑得很真诚。
笑得他们有点害怕。
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琴乐阴。
“哎,哎,”还没从虚弱彻底恢复的乐语笑得腹肌有点痛,问道:“你们跟我谈这事,有跟你们家主或者诗怀风谈过吗?”
“家主和大少爷与琴家关系密切,就算有合作的好心也难以启齿啊,所以只好由我们这些年轻人来代劳。”言哥儿眯眼说道:“看样子,乐阴哥你似乎不想接受这份心意。”
“对不起,让你们的好意错付了。”乐语总算是憋住笑容,摆摆手:“如果没其他事,就请离开吧,我还想继续思考一下人生。”
“琴乐阴。”其他人低声说道:“你好好想想,这里是谁的船,船上是谁的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搞得场面难看才知道识时务吗?”
“你们到了炎京若是没有我们诗家庇护,迟早也会家破人亡,别自误了!”
言哥儿抓住乐语的肩膀,狠声说道:“琴乐阴,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你们琴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算我求你们了,别这样行不行。”乐语叹了口气。
正当大家心里一喜,以为琴乐阴要服软的时候,只听得他又接着说道:“我现在实在没心思跟你们一群小朋友置气,这样吧,拿去吃糖。”
乐语从兜里掏出几枚金圆扔了出去,挥挥手示意他们快滚。
诗家众人顿时气炸了!
“不识好歹!”
“你还以为这里是玄烛郡吗!”
“真是给脸不要脸!”
这时候,船舱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人走到甲板上。
“大哥!”穿着黑十字白色外套的琴月阳看见乐语,立马冲过来说道:“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还自己走上来?”
“想晒太阳嘛。”
“那你也该喊我扶你啊!”
“我不喜欢被男人扶。”
跟上来的诗怀风看见诗趣诗言等人,皱眉问道:“我刚才似乎听到你们的声音,你们在吵什么?”
“没什么。”言哥儿立马说道:“我们只是跟乐阴哥讨论一下以后的行程罢了,毕竟琴家现在人丁不多,但又身怀巨资,须事事小心……”
言哥儿看见诗怀风后面的青衣干员,顿时眼睛一亮,接着说道:“这次我们诗家能购买两艘晨昏巨轮,统计司的帮助功不可没,何不让琴家也斥巨资备礼一份,交好统计司,打通炎京之路?”
言哥儿的心思可谓是相当阴毒了——话里话外点出琴家‘小儿持金’的现状,又主动引起统计司的兴趣,端的是借统计司割琴家肉的心思。
炎京统计司自然也不是善茬,莫说统计司司长,就算是小小一个干员,也不是外地来的富家翁能惹得起。只要这几位统计司干员对琴家产生兴趣,琴家怕不是得放血才能堵住他们的胃口。
正如言哥儿所料,那几位青衣干员看见琴乐阴,可谓是双目发光,快步上前,然后——
“拜见红乐行走!”
他们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恭迎红乐行走回京!”
乐语疑惑地看着他们几个:“怎么了,摊牌了?我不用装了?”
青衣干员恭敬说道:“此次行走功成回京,钧座另有安排,但无须继续隐藏身份。”
“那好吧,我就不装了。”
乐语抱起双手,看了一眼脸色逐渐惊慌的诗家青年,笑道:“没想到吧,琴乐阴除了是东阳商人,在炎京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好歹死替了四次,当过间谍、刺客、银血会会长,乐语还真没兴趣跟这群小屁孩玩什么装逼打脸的戏码,甚至连生气都生不起来。
要是跟这群孩子认真,乐语感觉这简直是在侮辱他以前的对手——阴音隐、琴乐阴、荆正武、蓝炎、奎照表示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嘛……
乐语歪了歪嘴,对他们露出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容。
“诗怀风,这几个孩子刚才想分我的钱。”乐语蹲下来捡起自己刚才扔出去的金圆:“我都低头给他们几枚金圆让他们买糖了,他们还对我口出狂言,你说该怎么办?”
“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诗怀风直接表明态度。
“哎,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乐语说道:“绑住他们扔进海里,吃喝拉撒全在海里,什么时候到炎京,什么时候让他们上来。”
“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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