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默契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车厢。
“书瑶什么时候醒来,她没事吧?粥熬好了。”凤无崖关切道。
“我去看看。”
聂天熙刚走两步就听到了胖大婶的痛苦地叫声,停下看了眼凤无崖,问道:“凤兄的高堂可还在世?”
凤无崖的脸色一沉,低声道:“不在了。我没一个亲人了呢,天熙可别赶我走。”
“怎么可能赶你呢?我跟姐姐也没亲人了。”说着再次走向车厢。
凤无崖再次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气为自己的身世,父亲的容貌在自己的脑海中已经逐渐模糊了,可母亲的笑颜却像是印在心上一般,怎么也忘不了。特别是那最后的一面,她跟小妹选择了死,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
只是这样活着真的好吗?他想起了未到戏班时被人欺辱的日子,仰头看天。天空很蓝,突然他记起了什么,自语道:“我好像还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
当家里遭难之时他还不大,只记得母亲一个劲地叮嘱自己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其它的事反而记不大清了。
“母亲好像提过。”凤无崖想了又想,慢慢地也不大确定了。
车厢内,聂书瑶还在睡着,笨丫也还没醒来。
聂天熙轻轻叹了一口气,“姐姐,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姐姐每天都做那么多的事……。”
正在这时,胖大婶的喊叫越来越频繁,这是快要生了的节奏啊,可是聂天熙不懂,依然在跟聂书瑶说话。
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再次小声道:“姐姐,凤兄熬了粥,你起来喝一点吧。吃点东西再睡。”
“知道了。”他的这种碎碎念,终于叫醒了聂书瑶。
聂书瑶睁开眼,冲他温柔一笑,“我没事了,刚才就是有点脱力而已。吃点喝点就好了!”
她被聂天熙拉起来,问道:“给笨丫喝过姜汤吗?”
“凤兄给她喝过。”
“熙儿,你先出去,我跟笨丫的伤口再上点药。”
聂天熙下了车后,聂书瑶拿出小药箱,取出药膏一点点地涂在笨丫受伤的地方。先是手腕跟脚腕,那伤痕就像是用绳子紧紧勒过很长时间似的,被勒的地方有点血肉模糊。
“对不住啊,刚才我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才能仔细地给你上药,你忍着点。”聂书瑶自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也许是勒痕太重了,上药时,笨丫的身体本能地躲闪。
聂书瑶再次仔细地打量那些伤痕,发现又不像是用绳子勒的,更像是用长满锯齿的某种绳子划过的。
这伤痕不仅仅是在手脚腕上,腿上、胳膊上都有,连脖子上也有一道,只是这一道并不深,要不然可真麻烦了。
意识到这种情况后,聂书瑶又再次脱去小姑娘的上衣,看她的后背也是这个样子。等于全身像是被这种锯齿绳捆住了,要想从此脱身必须先蜕层皮。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拉她上来时,拉不动了。
“难道那漩涡下面真有这样的东西吗?是人为吗?”聂书瑶蹙眉道。
扫过小姑娘满是伤痕的背,突然看到了个指肚大的红印,这红印混在伤痕中并不明显。还好没被伤痕遮盖掉,要不然聂书瑶还不知道笨丫是被人暗害的。
试想,清水村的水鬼传说不知传了多久,住在这里人一定知道那河中的漩涡很危险,也知道避开漩涡就不会有事。怎么会故意往漩涡那里去呢?
看样子笨丫是在河边安全的地方洗衣服才掉进去的。清水河就在村前,吃喝的水可以从别处弄来,可洗洗衣服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去河边的吧。
给笨丫处理好伤口后,又为她把了一下脉,确认无事后才下了车。
刚才有些昏沉地睡了一觉,这会好多了,来到桌子前先喝了两碗粥,再吃过干粮后,这才恢复精神,只是用力过度走起路来依旧飘浮。
饭后,聂书瑶便换回了女装,穿了件很普通的袄裙,比之山野之人的穿着只是多了份整洁罢了,衣料也不是很好的。
但她却穿出了独属她的风彩,又亲自做了一个鸡蛋浓汤,带着几个熟鸡蛋就来到了胖大婶家。
女人家生孩子可真不容易,眼看着就到午时了,胖大婶还在痛。屋内的稳婆也不时传出“快了快了”的声音。
屋外,黄脸汉子焦急地来回踱步。
聂书瑶跟他点了个头就直接推门入内,未等稳婆开口,她便率先说道:“我来给婶子送点吃的。她早上就没吃饭,哪有力气啊。”
来到看上去已经虚脱地胖大婶跟前,说道:“婶子,先喝口汤,把这几个鸡蛋都吃了。吃了才好有力气生儿子呀!”
胖大婶看着她轻轻地点头,连声谢也没有力气说了,但还是按照聂书瑶说的吃了鸡蛋,将一大碗汤都喝了下去。
吃饱后,胖大婶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聂书瑶这才又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鸡蛋剥了起来,剥好后递给在一边没话说的稳婆,说道:“大娘你也吃点吧,一大早的就来这边真是辛苦了。一会儿我给你去盛碗汤。”
在这个时候的乡下人生孩子能吃个鸡蛋算是好的,稳婆这才看她觉得顺眼。也就接过两个鸡蛋吃了起来,对胖大婶也明显上心了。
等聂书瑶再次端汤进来时,已经听到稳婆说:“用力,快生了。”
然后,她就被稳婆赶了出来。
聂书瑶看到胖大婶没事,也就出来了,毕竟她还是个姑娘家呢。
黄脸汉子知道她就是夜宿在他家门外空地上的外乡人,很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聂书瑶笑道:“不用谢。我看你还是快点准备好热水吧,一会儿准会用得着。”
“嗯!”黄脸汉子这才进入厨房去舀水。
聂书瑶在院子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便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她也很开心地咧嘴笑了。这才转身离开,行至大门时耳边传来了稳婆的话,“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聂书瑶觉得应该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没有什么能比新生命的降生更让人欣喜的。
出门后,走不了多远就是自家的马车,天也已到午时。
年老头回来了,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水。
江毅也回来了,他的收获可是不小,猎了一头鹿,两只野鸡,两只兔子。
聂书瑶笑道:“真是太好了,我先来为胖大婶炖只鸡,再给胖大婶家一只兔子,然后咱们来吃烤肉。”
其它人无不点头同意,只是年老头有点舍不得,“我说聂姑娘啊,干吗对那户人家那么好?”
聂书瑶道:“别忘了,昨天只有他家是给我们水喝的。知道什么叫饮水思源吗?”
年老头摇摇头,无奈道:“不就是一桶水吗?我怕对他们好是害了他们。”
“为什么?”几人齐声反问。
“唉,这事啊,不好说呀。”年老头再次摇头,道:“知道吗?每年这个村子里都死人,但这两年死得特别多。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人死在这河里,这河里要说没有水鬼,我是不信的。”
聂天熙问道:“年大叔,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年老头道:“我打听到了,这个村子若是有人死在河里了,其它人家就会觉得安心。为什么呢?因为水鬼吃饱了至少不会再来祸害他们家的人了。所以啊,这村子里的人的心都很凉薄。”
“那里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往河里扔死了的麻雀?”聂天熙再问。
年老头回道:“这事我也听人说了,那里正家的人都死光了,扔死麻雀是给水鬼吃的,让水鬼吃了麻雀就不要再来吃人了。”
“砰!”聂书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那根本就不是水鬼。据我推测,或许那是一株非常特别的水草,那河底的漩涡也是它们搅起来的。”
“真的吗?”几人又齐声问。
聂书瑶道:“至于是不是真的,还须进一步确认。”
年老头却一再嘿嘿地笑,“我说姑娘啊,你就别较真了,我看咱们吃过午饭就走吧,这事咱管不了。”
聂书瑶也认真道:“这事我非搞清楚不可,要不然胖大婶他们一家以后怎么过?”
听年老头这么一说她就将整个清水村人的心思猜了个清楚明白,那叫顺子的少年是因为笨丫才落水的,他们一家人肯定不愿意跟胖大婶家为伍了。其它村民想必也是这个心思,弄不好还会落井下石,还有那不知是什么人的村里正,所以聂书瑶一行人不能走。
“江大哥、熙儿,麻烦你们去多砍几根长的竹竿回来,尽量又长又结实的。”她吩咐道。
江毅跟聂天熙两人点头就去别处寻找了。这里已属南地,竹子到处都是,但长得既长又结实的还不大好找。
随后她又冲年老头道:“年大叔,若是你还想吃我们今天的美味烤肉的话,就去跟那个里正说,就说,我们给他将这个水鬼揪出来,希望在这期间他不要来捣乱。”
年老头看到地上的野味,摸摸肚子,只好照聂书瑶的话去做。
“书瑶,我呢?”凤无崖问。
“我呢?”二炮也问。
“跟我一起做吃的啊。不过,我们还得要点水才行!”聂书瑶看了看那条河,她还是不想喝这里面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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