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渊心道,我是一县之尊吧,我是县太爷吧?今天怎么感觉这些都不是真的了。
看着那侃侃而谈的女子,他狞眉倒竖,冷声道:“大胆刁民,竟敢欺瞒本县,来人啊,给我打!”
一声打,聂书瑶跟罗二郎同时抬头看向柳如渊,不知这声打是想打谁?
众衙役也是如此,他们不知要打谁。当班的头儿一个劲地给苏茂使眼色,奈何,苏茂现在心虚得很,根本就没抬过头。
这种情况让柳如渊简直是气炸了肺,这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一来连当班衙役都不听他的话了。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茂。
苏茂还是低着头,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当然没看到这个狠辣的眼神。
“啪!”为了不出丑,惊堂木再次发挥大作用。
柳如渊道:“罗二郎,你当真看到了惨案?”
罗二郎被这声惊堂木吓得脸色煞白,语无伦次道:“看,看到了。”
“当真?”柳如渊冷声道。
“不不,没看到。”罗二郎马上否定道。
聂书瑶不知道这事的真假,透过帷幔看到柳如渊的脸色并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罗二郎否定时,他的嘴角似有一抹冷笑。
“啪!”惊堂木再拍,柳如渊道:“将此刁民打入大牢,待本县详查后再断!”
“是!”两个衙役将懵了的罗二郎拖走。
罗二郎快被拖到门外时才大喊,“我冤枉啊,小民冤枉。我看到了,是看到了,可是……。”
然后就没声音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怕是被什么堵住了嘴。
聂书瑶垂首,等着柳如渊给她个说法。
柳如渊道:“这位姑娘可以走了,此事是本县的过错。还请见谅!”
难得的,柳如渊起身冲她拱了拱手。
一般人若是得了县太爷的道歉恐怕是巴不得就这么结束,可聂书瑶觉得这里大有文章,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就想弄个清楚明白。
她抬头道:“请问大人。是什么时候得到祥泰客栈的消息。说我们就在那边的?”
柳如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此乃衙门公事,恕不能告之。”
其实。柳如渊算是很好说话的了,要不是边上还坐着个所谓的从六品的同僚,他早就定案了。
聂书瑶笑道:“是吗?大人,小女子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跟大人探讨一二。是关于此重大惨案的。”
“哦?”柳如渊眉头一挑,感兴趣道:“说说看。”
聂书瑶得了允许便一一道来。谁让祥泰客栈的李掌柜胡乱冤枉人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大人,我们昨日傍晚时分到的祥泰客栈,那时天色还早。今天一早就打算动身前往别处。我记得那是辰时。辰时算是白天中最早的时辰了,可是刘捕头他们比我们还早,早早地就来到祥泰客栈查我们的马车了。大人。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柳如渊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问道:“兵贵神速这有何奇怪的?”
聂书瑶就知道是这个回答。再次问道:“敢问大人,县衙捕快何时上衙,他们总是要回家休息的吧,难道都睡在县衙内?”
大牛就在县衙当差,每天很早就得到县衙报道,到县衙的时间一般都是在辰时,天蒙蒙亮的时候。
看到柳如渊皱了眉,聂书瑶又道:“当然,这不排除有人值班,可我记得刘捕头带着十几个捕快大哥去的祥泰客栈啊。一个小县衙养着多少捕快应该是有定数的,睢陵县算不上是个大县吧,好像连朐县都比不上呢。”…
言下之意有很多,单看听这话的人怎么理解了。
说到这里,聂书瑶自问自答,“若是正常理解的话,就是祥泰客栈早就将我们告知了行踪告知了县衙之人,待今日一早大家动身时再拿人;说明县衙、祥泰客栈还有某个大人物一起策划了这起惨案,而我们刚好从外地来,又有着四轮马车,所以就被当成了替死鬼。若是往更深一层来解释……,我想大人您懂的。”
柳如渊果断地冷下了脸,事情的经过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没想到此女竟然心细如发。
聂书瑶觉得差不多出够气了,说多了恐怕这位县太爷要发飙了。忙躬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此告退。还请大老爷还民女一个说法!”
柳如渊巴不得她快点离开,好问问某些人哪里出了错,便高声道:“退堂!”
聂书瑶等人还没走,他倒是先回了内堂,苏茂急急跟上。而那些当班衙役也没再喊“威武”,他们怕惹了从六品的不快。
四个人互看一眼,快速地走出了大堂。
在门外站着的是刘捕头,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奉命行事。可看到他们竟然这么离开,一时又迷糊了,县太爷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来时从侧进的,回去他们可不想再做那辆运尸体的车了,几人往正门而行。县衙的构造大多都一样,他们都是朐县县衙的常客,还不至于走错路。
眼看着到了大门口,苏茂小跑着从后面追了上来,“姑娘,几位请留步。”
聂书瑶转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苏茂好像感觉到了那眼神一样,脖子一缩便没了底气。
“有什么事吗?”宋云飞知道找的是他,冷声问。
苏茂的脸上马上堆起了笑,道:“不知这位大人在哪里供职啊,我们县太爷在酒楼预定了一桌酒席,还请大人赏光。”
宋云飞可没那个闲功夫跟他们套近乎,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跟书瑶说说话呢!
便从怀中取出羽林卫的身份牌,在他眼前一晃,“看明白了吗?”
苏茂眨眨眼,他看到了什么?只看到了羽林二字刻在一个黑乎乎的铁板上。
“看明白了。就去告诉你的主子。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讲,特别是诽谤的话!”
“是是是!小的一定转告我们大人。”苏茂被他身上的气势一惊,忙不迭地答道。
随之,宋云飞当先出了县衙,聂书瑶等人跟上。
就这样,本是鸡飞狗跳的大案却是如此低调的结束了对聂书瑶等人的控诉。不得不说。官大一品压死人啊。
他们叫了一辆大马车,四人都坐在上面,聂书瑶这才拿下了帷帽。冲着宋云飞笑盈盈道:“没想到一个虚职竟然也有这么大的作用。”
宋云飞嘿嘿一笑,“能帮到书瑶就好。等我们回京的时候我再去谋个实职,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不管这话有着几分可信度,聂书瑶却是感到了被人呵护的喜悦。“好啊,说话可要算数的。到时我跟熙儿上京后。宋大哥可得罩着我们。”
宋云飞很喜欢被聂书瑶依赖的感觉,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本来还想再躲两年的,可书瑶的事最大。本少爷决定出山了!”
江毅跟江婉儿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他也就是京城某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儿,胡说大话的。都不大相信的笑了。…
可聂书瑶知道,能有羽林卫牌子的不会是一般人。怎么说也得是个勋贵的后代,这还是那种不长进的勋贵们。或许现在的宋云飞在所有人的眼里也属于不长进一类吧。
她知道这些,身为县令又在京中生活打拼过多年的柳如渊自然也知道。
当苏茂描述完宋云飞的那块铁牌时,柳如渊便陷入了沉思中,脸色难看的要命!
苏茂还以为他说对了,再次添油加醋道:“大人,依小的看那人根本就是假冒的,不如咱们晚些时候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手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他真是想借刀杀人哪,安稳了一年多,本以为就此终老来着,可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他在朐县犯的事。
“闭嘴,你这个蠢货!”柳如渊冷声道。
“大人,我……,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苏茂很委屈,他这一年多可没少为柳如渊做坏事。
柳如渊道:“他们暂时不能动。特别是那个握有铁牌的人,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小的不知。”苏茂只是一个小民,这类高深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在他眼里只认得银子。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某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逼死自家妹妹了。
柳如渊此时感觉很落寂,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又在庞太师手下小心翼翼地服侍了几年这才得了个外放的县令。可某些含着金钥匙的人,一出生人生就是一片坦途,凭什么一个不长进的勋贵就可以从六品,而他满腹才学却只是正八品!
可是他忘记了,虚职跟实职那是不一样的,虚职一切只是个虚的,不能调动任何人,手中也没有银子可捞。此时柳如渊只被那个从六品恍花了眼。
“他是京中贵人子弟,不可动。你去看看罗二郎,听听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柳如渊压下心中的愤懑,吩咐道。
苏茂也被这个勋贵吓到了,忙道:“是是,小的这就去。”
柳如渊冷冷地看着苏茂离去,心想,他是不是该换个师爷了。
“来人,传刘捕头。”
重回祥泰客栈,在李掌柜震惊的眼神下,聂书瑶带着江婉儿上前道:“承蒙掌柜的招待,我们暂时不走了。还请李掌柜多费心了!”
李掌柜忙道:“好说好说。”
聂书瑶又道:“掌柜的是不是看到别的四轮马车了呀,听说昨晚十里坡出了命案。掌柜的是怎么知道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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