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而过,秋季天凉,万花凋谢,菊花盛开如金阳。
圆月之日,举国欢庆,太子取妻,平康侯嫁女。
阳城路径两旁早早摆上万盆菊花,皆为金黄,盛开饱满,朵朵毫无缺败,繁花无比。从平康侯府开始,一条红色地毯直直铺到皇宫太子府。守护在地毯菊花两旁士兵皆穿红衣,紧密不让百姓乱闯。
如此奢侈婚嫁,见者无不惊心。真不愧是平康侯与皇家的婚姻,早就听闻平康侯最疼爱这位嫡长女,如今看来传言还是小了。这场婚嫁,不知花了多少银两。
百姓们早早就全部出了家门,站在大道两旁张望,希望沾点喜庆,更是为了凑热闹。
平康侯府内。
金铜雕花镜子前,穆清黎穿上嫁衣,如今正坐在椅子上,任由莲夏为自己化妆。
旁边寒春,暖秋,梅冬与洛瑜四人都安静站在一旁。暖秋轻轻笑道:“为了小姐的婚嫁,侯爷与将军都忙里忙外,倒是小姐自己,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穆清黎闲散的笑道:“反正有什么你们,我当然乐得清闲了。”
莲夏正为她画着眼妆,听了这话,忍不住轻笑道:“要是奴婢等人不在了,看小姐怎么办?”
穆清黎眼波流转,闪过笑意,道:“放心,你们肯定会在我身边的。看看,这嫁人了,你们还不是得陪我一起过去?”
春夏秋冬四人轻笑,她们从小到大就一直与她一起,就算穆清黎出嫁了也是如此。
这会,洛瑜抿着唇,突然开口:“小姐……”
“恩?”穆清黎头也不回,这个时候要是她动一下,就毁了莲夏忙活了半天的化妆,到时候她也又要继续坐半个时辰。
“咚!”双腿跪地,洛瑜祈求道:“求小姐也带上奴婢。”
寒春,暖秋,梅冬都看向他,莲夏手中的眉笔也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穆清黎趁着这一点时候眨了眨疲惫的眼睛,随口道:“在平康侯府呆着不是挺好的吗?跟我过去太子府做什么?”
这些天,洛瑜表现得毫无异样,并不像是有什么目的。而且通过调查,他的身份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很正常,和他说的没有一点破绽。穆清黎也对他的戒心少了很多,要是他想走,或许她还会好心帮他安排一下。
洛瑜抿唇道:“奴婢只是小姐的奴婢。”
穆清黎眼中闪过诧异,连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了。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男人,就算从小受到欺负,从小被扮成女子来养活,长大了甚至被买卖,也最少是有男人的尊严的。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声明要做自己的奴婢?
穆清黎对莲夏白摆摆手,示意她停下一会。侧头看向地上的洛瑜,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比一般女子要高挑许多,身子骨也不小,只是一番装束下来,只要看到他面庞的人,一般都会不由自主的忽略这些问题。眼中闪过思索,淡声道:“要是你担心自己的身份或者没有去处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就当做是你这些天伺候我的报酬。”
洛瑜猛的抬头,刚好看到妆容已经差不多完成的她。她本就美,如今穿着大红的嫁衣,略施粉黛,唇瓣涂朱,嫣红水润的让人口舌发干,净白的容几乎看不出涂了粉,只觉添了颜色,玉骨粉莲绽放,眼角略斜长了一些,透出一股妖媚,双眉入鬓。这岂是人?分明是落了尘的妖精。
洛瑜呆呆望着,心中突然萌出一股无法抵挡的占有欲,然而下一刻就被她眼中突然闪过的冷意给冻醒。眼睛一垂,肩头就轻颤动起来,面色全是别人看不见的惊骇。她今日要嫁人,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考虑的怎么样?”穆清黎眼梢微微一挑,再次问道。
洛瑜深吸一口气,摇头,坚定道:“奴婢早就说过,奴婢是小姐的人,求小姐带上奴婢吧。”
穆清黎心中疑惑,当初她以为他是有目的的,若是不是在于她就是在于家里的亲人。这个家里的亲人她只在乎穆胜罗擎天,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他都没有一点异样的举动,这个的时候这样坚持要跟在自己身边,更加说明对他们没有目的。
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
只是他这样坚持跟着自己,真的只是因为报恩,因为一个靠山,一个容身处?或者他是有什么仇家,需要躲藏?
穆清黎注意他的神色,缓缓道:“别忘记了,你是男的,我现在可是要嫁给太子,要是被发现我还带着一个男人贴身伺候的人过去,这影响你应该知道吧。”
洛瑜抿唇,最后微微一笑,眼梢挑花盛开,瑰丽艳美,认真道:“只要能够跟在小姐身边,洛瑜一辈子都做女子打扮也无所谓。若是真被人发现,洛瑜绝对不会拖累小姐。”
穆清黎眼瞳一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像告白?
春夏秋冬四人面色也有些古怪。
洛瑜突然醒悟,也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双颊不由微微泛起嫣红,连连摇头解释道:“小姐,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小姐带上奴婢吧,奴婢一定会好好尽责的,绝对不会给小姐招惹麻烦。”顿了顿,他脸色为难,低声道:“若是小姐不在,奴婢在平康侯府只怕呆不了半天吧。”
想来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他已经得罪了穆芸芯,加上他在别人眼中青楼女子的身份。原本因为穆清黎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要是穆清黎走了,只怕他真的连半天都呆不下去。不说其他人怎么样,就说穆芸芯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没有了穆清黎,她怎么会放过他?
穆清黎想了想,其实带上与不带上也无所谓。眼见他期盼的目光,便点头道:“随便,只要你不惹麻烦。要是哪天你想走了,和我说一声,我会帮你安排。”
“谢小姐!”洛瑜连忙磕头道谢。他心知,要是他哪天真的说了要走,她安排后,只怕那也就是她与他完全断绝任何关系之日。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出她的几分性子,她看似万事肆无忌惮,实际时时都有着谨慎。她看似对人都一般,但是真正能够入得她心的人却少之又少,一般人她根本不屑其的死活,骨子里面透着的是冷淡。就如同对他,哪怕他这些天尽心尽力的伺候她,但是她依旧可以说出这般交易的话语,要断就断。
“起来吧。”穆清黎转回头,对着镜子。洛瑜也就站了起来,安静站立着,满脸的欣喜微笑。
寒春,暖秋二人皆是看着他,若非他不是子魔族人,不是男子,只怕她们也会喜欢他的。梅冬也只是看他一眼就不多看,莲夏继续为穆清黎画着妆容,直到最后一笔画完。她满脸满意的笑容,拿起一柄圆形小柱,对着一边玉盒内嫣红按上去,然后对着穆清黎的眉心一点,朱砂眉心顿显。
“好了。”莲夏放下小柱,上上下下打量在穆清黎的深深,连连笑着惊叹:“小姐真美,能够娶到小姐,真是那太子的福气。”
穆清黎摇头轻笑,这一笑就见到镜子中的自己同样一笑。眼波潋滟,琉璃千道流光,朱唇翘起,当真是美妙绝伦。穆清黎眼中也忍不住浮现一抹喜爱,每个女人心中总会想着一天自己床上嫁衣的样子,虽然现在是古代的嫁衣,但是却格外的满意。
“小姐,带上凤冠,盖上盖头吧。”暖秋走来,手中拿着金色凤冠,与红色浅纱。
东宋国太子妃凤冠并不算繁丽,便是一展翅飞凤,前方一排金色小粒珠帘。至于盖头红纱,却是那种若隐若现的薄纱,可看见其中的新娘面容,却看不真切。
由着暖秋与莲夏两人将两物戴上头顶,穆清黎试了试,并不算重只是不可动作太大。
“小姐,走吧。”暖秋与莲夏两人一人扶着她的一旁,领着她起身往外走。
穆清黎点头,微笑往外走去。
寒春与梅冬自然跟上,洛瑜静静看着她一身的大红嫁衣,心底一阵阵莫名的躁动,面上只有继续持着笑容,跟随出去。
房门推开。
阳光下,一眼便见门外站立的众人,平康侯府中人几乎都出现在这里。
罗擎天第一个察觉房内的动静,自然第一个往这边看来。看到穆清黎的身影,眼中又是感慨又是不舍,几步上前就来到她的身边。看了暖秋与莲夏二人一眼,两人自然的放开手,退到了一边。
“来,小黎儿,外公扶你上花轿。”罗擎天一手托起穆清黎的手,声音庄重又慈爱。
这本是不合理的,但是他要如此做,在场的其他人都无话可说。穆清黎朝他点头微笑:“好啊。”
人群中,穆芸芯看着穆清黎的样子,眼中不由的流露出惊艳,面色猛的涨红起来,拉扯身旁付晓烟的衣袖,低声喊道:“娘,娘,是不是芯儿成亲时,也可以这样漂亮?”
付晓烟见她难得孩子气的单纯模样,轻轻摸过她的秀发,点头道:“恩,等芯儿成亲了,也会如此的美丽。”她目光迷离,看向了一脸笑容的穆胜面庞,轻声道:“成亲是每个女子最美的一天。”
穆芸芯点点头,这个喜庆的时候,她也一时忘记了与穆清黎的纠纷,一脸激动的看着。
另一半穆梓薇手指却是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手心肉中,这一刻她内心的嫉恨算是升腾到了极致。为什么,为什么这贱人可以得到这一切?她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命?不可以,不可原谅,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她就这样得逞到了。
想着自从与安王夜晚草林偷情被发现,她的一切都变了,朋友没有了,爱慕者没有了,拥护没有了,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甚至她走在哪里都可以听到别人的议论声。这一切,一切都是那贱人的错,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这贱人就如此幸福的嫁人,而且还是嫁给太子,将来成为皇后!
越想越是不甘,穆梓薇仇恨的目光打量在穆清黎身上,最后又看到跟随在她身后的洛瑜,嘴角一勾,阴森的笑起来,转身就走。
“薇儿……”蓝秀玉一时不查,连忙低声呼唤,却发现穆梓薇丝毫不听,已经跑远。蓝秀玉眼中全是着急与恼怒,这死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今天是怎么都不可以意气用事的日子啊。
只是穆梓薇跑的快,蓝秀玉如今也不可离开,只有干着急。只求穆梓薇心里明白,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路,罗擎天一直将穆清黎扶到平康侯府门口。穆胜对一旁之人做了一个眼色,那人明意,走出门外,一声高呵:“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罗擎天深吸一口气,将穆清黎扶到门口的华丽花轿前,对她低声安抚道:“小黎儿不需紧张,一切都有外公。”
穆清黎心中好笑,怎么看他好像都她更加紧张。心中虽这样想,面色随着他的意表现一点紧张与信任,对他点点头道:“恩,我知道的。”
罗擎天认真的扶她缓缓上轿。
春夏秋冬与洛瑜五人也就走到轿子的旁边。罗擎天走到前方,翻身上马,竟是直接给穆清黎当护轿领头。
“起轿……”
花轿抬起,众人启程。
“啪啪啪啪……”后面一阵的喜庆鞭炮响起,穆胜等人也开始上了马车,轿子,往婚宴处赶去。
花轿行走的慢却稳当,穆清黎可以听到外面百姓一阵阵的欢呼声,这种欢庆的呼唤声,连带着也有些感染了她。微微勾起唇角,她就要这样嫁人了。
花轿行走的这一路,花瓣飞扬,华丽富贵。百姓们看得惊叹,议论纷纷:“看!竟然是镇国将军亲自护轿。早就听闻镇国将军疼爱这个外孙女,竟然这般的疼爱。”
“那花轿外跟着走的五女是婢女?天!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竟然都是婢女!”
“尤其是那个,这等容貌,竟然只是一个婢女,那穆大小姐,不,不对,是太子妃,该何等的美貌?”
路边百姓,无不被这场婚嫁震惊艳羡。就那五名婢女,哪一个都是他们可望不可求的人,竟然就这样全部跟随穆清黎去了太子府。
花轿队伍路过春风阁,只见二楼雅间,窗户外开。东方墨侧目望着下方一路繁华,红稠菊台,宝珠流苏,银铃铜鼓,皆是喜庆。
他眉宇似带一分的慵懒,眼眸轻眯,使得眼中的朦胧郁色也似浓了,让人心中微涩。一袭郁翠绿衣,锦绣青竹,腰系青雕玉箫,神色幽静,犹如闲庭看花。
“公子,那是穆家大小姐的花轿。”他身旁的玄依护卫低声说道。
东方墨点头,淡淡转目。
“恩?”轻轻一声疑惑声,东方墨看着走在花轿边上的洛瑜,眼中闪过一抹惊疑。然而下一眼看到马上的罗擎天,他眼中的惊异之色更加浓郁了一些,身形一侧,便是离了窗。
也在这一刻,婚嫁队伍领头的罗擎天猛的一转头,看向春风阁二楼开着的窗户,然而那里却不见一人。他面色疑惑慎重,又深深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外面,婚嫁队伍慢慢的远去,东方墨起身走出去。
精瘦护卫不禁道:“公子?”
东方墨道:“去婚宴。”
这婚宴,玄依护卫与精瘦护卫都知晓是谁的婚宴,今日成婚的人,也只有穆清黎与东宋国太子。
太子府位于南方,天阳西下,也为这座府邸笼罩一层金红的光辉。红绸悬挂太子府,大红灯笼悬挂。
门口,君荣珏身穿大红色喜袍,金籠腾云,印的天人姿容添了凡尘颜色,原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绝世,沾染了这丝丝尘色反更让人沉沦痴迷,一双淡泊的眸子望见远方而来的花轿队伍,便染上了柔,如平静的深海,高深莫测偏偏包容所有,纤尘不染。
旁人看着,深叹这太子殿下不愧是东宋第一美男。如此之色,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何人能与之相比?他之美,非女子柔美,亦非男子俊美,而是那股朦胧几乎不真实的美好,不需容貌,只需这一身气息风韵就无人相比。
“吁!”罗擎天拉着缰绳,居高临下望着君荣珏,眼中闪过满意。知道早早等候在这里,总算是对小黎儿的尊重了。他翻身下马,对后一声道:“停轿!”
花轿落地,队伍也停下了脚步。
君荣珏身旁一名老仆道:“新娘到,新郎迎轿。”
罗擎天冷着面,看着君荣珏。看他样子,怕是只要君荣珏有一分亏待了穆清黎,他就冲上去与他拼命一般。
君荣珏起步来到花轿前方,静静看着花轿,嘴角泛起浅浅笑意,一手扶起轿帘,另一手伸向里面,浅笑道:“执手,问女可愿随君行?”
他这一笑,迷煞旁人。太子不爱笑,喜静。然,他只是静静站立,或者是坐着,就是会成为任何一处最受瞩目之人,哪怕只是闭目安睡,亦是如同入画,让人不忍打扰。
曾经听闻,他年少一次出门。年少时相貌未开,雌雄莫辨,就被一名权贵看着惊为天人,千金买其一笑,成就千金一笑买倾城传奇一说,东宋第一美男之称也在那时开始盛传。
能够见到太子一笑,这是何等荣幸?
然而百姓两次见他一笑,皆是因为穆清黎。一次为宋瑞夏试上他们的初见,第二次就是在这迎亲上,都是如此温柔的笑意。
洛瑜看着如此之近的君荣珏,身躯不由微微一震,眼中光彩闪烁。
在他旁边的暖秋奇怪看他一眼,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君荣珏,神色之间闪过古怪。太子虽俊逸无双,天人之姿,那也是小姐今后的夫君,他这般该不会是被迷惑了?
轿子内比较昏暗,坐了这么久,穆清黎都有些昏昏欲睡。耳边就传来他悠清嗓音,和伸入轿子内的白皙如玉的手掌。
早就听莲夏说过东宋成亲的规矩,穆清黎不慌不忙的握住这双冰凉的手,轻笑道:“执手,答君女愿随君行。”说完,就随着君荣霖的手,弯身走出花轿。
两人双手执起,彼此相近,都看到对方的装束,眼中都不由一闪而过惊艳。
围观的百姓早就惊呼起来,哪怕看不太清楚穆清黎的容颜,但是偏偏就是那种若隐若现更让觉得美丽绝伦,想着此两人成婚,站立一起,实在羡煞旁人。
“新人入府!”
君荣珏微笑看着穆清黎,握着她的手掌,对着她的小步子走向太子府中。看着这一幕,罗擎天嘴角也浮现欣慰笑容。
太子府里张灯结彩,早就聚集了东宋国皇亲权贵,看着这一对新人,就算是怀着心思之人,也不禁面色惊叹,口中道贺。
一路走到太子府天云殿,门口人道:“新人到……”
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执手步入门槛,见到其中正是东宋国最内围权贵。一张张矮榻,布满琼肴玉露,水果糕点,各人坐在软垫上,目光投向这一对新人。
罗擎天也已经跟随上来,在他的位子上落座。主位上正是皇上君无恭与皇后燕含烟。
君荣珏牵着穆清黎来到宫殿中央雕花台上,让周围人皆可以看到两人。掌婚者持来一条花翎让两者各握在一头。他站在一旁,声音庄严洪亮:“新人起,皇恩浩荡,天作美,喜结良缘。”
“新人一礼拜,拜天地。”
君荣珏与穆清黎自然的一起对着东方,弯身低头拜天地。
“新人二礼拜,拜双亲。”
两人转身,对着君无恭与燕含烟的方向,平淡的弯身拜下去。
“新人三拜礼,拜夫妻。”
面对面,君荣珏微笑,眼底盈盈笑意,穆清黎见了,不禁也是微笑起来。两人对视而笑,看在周围人眼中,皆是心中惊讶。不为两人的容貌绝顶,而是两人之间弥漫而起的默契感觉。若是不知者,还以为两者是相恋已久的恋人。
君无恭神色一闪而过诧异,不动声色。
雕花台上,两人已经面对面的拜了下去。这一礼,怕在三礼里面,他们唯一真正认真对待的。
“礼成!喜人祝,夫妻成,红鸾星动,偕老成双。”
随着这最后声音落下,四面八方的权贵皆是站起身子,举杯对向前,齐声说道:“恭贺太子,恭贺皇上。”
“哈哈哈,好,好!”君无恭举杯,一头饮去。
雕花台上,宫女也为两人持去了花翎。君无恭并没有留下太久,一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面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眼中闪过惊异与顾忌。隐晦的看了与君荣珏站在一起的穆清黎,道了几声任权贵们自己热闹,就一个人先行离开。燕含烟也没有留多久便离开。
君荣珏与穆清黎二人站在众多权贵的中央,身边粉色衣裳的宫女端着托盘站在他一步距离,另一宫女则见到有权贵前来敬酒,便为他倒上酒水,放在躬身的宫女端着的托盘上。
“呵呵。恭喜太子,最后抱得美人归。”一道磁性稳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在热闹的大厅里面显得格外的清晰。只见秦王君荣臻端着酒杯走来。
他一袭玄依,头冠黑色镂雕发冠,露出刀削一般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刀眉虎目,深邃难懂,面上虽笑,眼中却冷沉,暗含刀锋。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面上的红色薄纱打量,闪过惊艳兴趣。举杯向君荣珏,毫不掩饰的冷笑:“不过,太子可要小心了。这美人总是桃花多,不要把握不住,满足不了,惹得美人不满。”
周围人大惊,这秦王君荣臻真的是无忌惮。在人家大婚宴会上,竟然口出狂言。话语虽然隐晦,但是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谁会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秦王这话里不止是提醒太子小心太子妃红杏出墙,更是在侮辱太子男人尊严,说他不行。
更多人在幸灾乐祸,他们到要看看,这常年不出,一身仙姿神态的太子殿下该如何应付这秦王的霸道。罗擎天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完全被捏成粉末,这一点看在他周围的眼里,不由的一阵心惊胆战,然而却不见罗擎天有任何的动作,只见他只是将目光投在太子的身上,那目光深沉还有期待。
他要看看,这太子,是否可以保护小黎儿,更要看看,他是否愿意保护小黎儿。
君荣珏身旁宫女自然也不是蠢人,心惊胆战的将酒杯倒满,却是不敢递给他。若是递了,她反而就成了秦王的帮凶了。在宫里生存了这么久,大部分早就明白了一些生存之道……懂也要装不懂,越是蠢活得越久,但这蠢自然不能是真的蠢。
君荣珏冷淡看着他,眼中平淡无波。
这目光,然而让君荣臻心里生怒。是了,就是这种眼神,从小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哪怕被辱骂也丝毫不为所动。偏偏这一身的月华昭昭犹如天人,他们这些辱骂他之人,反而更是像极了跳梁小丑。
只是当初只是他一人,如今他却有了穆清黎,若是如今的他还是不为所动,那么对穆清黎而言,对在场众人而言代表什么?
君荣臻冷笑,缓缓沉稳道:“太子殿下,你这是默认了吧。”他上扬唇角,眼中尽是霸道锐利如鹰,一转看向穆清黎,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黎儿,你可有后悔那天的决定?不过现在后悔还是来的及的,我对你的心意不变。”
婚宴上的所有人再次为他的大胆吃惊,新婚宴上,当众调又戈太子妃,而且还是挑唆太子妃投入他的怀抱,表明心意。这一刻,众人总算是明白传言中秦王霸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不由的看向君荣珏和穆清黎二人,目光充满好奇。一般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是该气得脸红脖子粗?更何况是一国太子。然而看太子的样子,脸色不变,神色冷淡,怎么看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们不知道,穆清黎却知道。这场婚约,对两人来说只是一个仪式而已。要说真的夫妻,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达那一步,只是在穆清黎看来,要是要嫁倒是不如嫁给他。至于他,只怕也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的两人,只是一种默契,一种知己,一种好友,一直不变的相处,自然而然。
所以她知道,她没有表态,君荣珏就不会随便干扰她的事情。
穆清黎眉梢一挑,手指轻轻扯了扯君荣珏的衣袖。
君荣珏有所感的垂眉看来,眼底犹如眨眼散去了那层朦胧的冷清薄霜迷雾,看清其中似夜月海水的温柔。“恩?”浅浅的含着笑意的一声。
穆清黎仰着头,眯着眼新月一样的弧度,扫了一眼君荣臻,声音不小不大,却毫不意外的让人听出其中的撒娇意味:“神仙哥哥,我讨厌他。”
权贵中的罗擎天与穆胜神色都一瞬间闪过古怪。穆清黎的撒娇?对他们那都是少之又少的,多数只摇摇他们的手,笑得可爱一点。
何况,她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神仙哥哥,我讨厌他。
神仙哥哥?讨厌他?
讨厌他?讨厌了又怎么样?这样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向太子殿下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坚定?
然而,他们看到君荣珏笑了,任谁都可以从那笑容里看出宠溺来。犹如鸿羽一样的宠溺,看似浅浅,但是最是无暇,不带一点目的要求的宠爱。这一笑顿时让在场女子都失了神。
“恩。”君荣珏点头,微笑道:“讨厌就让他走。”
君荣臻面色一寒,被两人情意浓浓的样子给气的,更是因为君荣珏这还不在乎的口气。就这毫不在意的口气,偏偏让他莫名的汗毛竖起来了。
穆清黎又道:“我还讨厌他叫我黎儿。”这一次,众人已明显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撒娇之外的笑意,似戏谑又似不屑更似无所谓。
君荣珏缓缓抬头,对君荣臻淡道:“秦王,以后不准再叫黎儿。”
君荣臻眼底深寒,一字一顿笑道:“我就是叫了又如何。”
君荣珏淡看他,眼底无波,漆黑无光,却地狱的幽泉,静得薄凉。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道:“黎儿不喜你,这婚宴你也不需呆了。”
他这是毫不犹豫,好不拐弯抹角的逐客了。
全场上下众人全部鸦雀无声,相较秦王的霸道,太子这平淡的言语却让他们更加的震撼。什么是霸道?这才是真的霸道。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任何的藏刀话语,任何的气势,淡淡的一句话,真实表达他想要说的,想做就做。
“太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君荣臻含笑,身躯挺值如虎似貔貅。
君荣珏道:“不愿自己走?”
不愿自己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全部人都忍不住顿下了心神。哪怕想到一个可能,可是不到亲眼看到,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君荣臻同样心神鼓动,冷眼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拖下去。”君荣珏淡道。
拖下去?
全部人一瞬间目瞪口呆,唯有穆清黎眯起眼睛,忍不住勾唇轻笑出来。
这一声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格外的清晰,所有人的惊异不定的目光都投在了君荣珏与是穆清黎的身上。她笑,她这个时候竟然在笑。她到底知不知道此刻的紧张?
“高兴了?”君荣珏低头问道,眉宇舒展,温润如玉的笑意。
穆清黎扯着他的衣角,斜眼看向君荣臻,摇头道:“他还在这里。”
“等下就不在了。”
穆清黎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君荣臻面色却难看起来。这一刻他总算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毫无亟待!这两个人这样平淡的谈话,然而谈的却是怎么样将他拖走?而且还是当着他本人面前。
就在这一刻的安静,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阵低低的谈话声,在安静的大厅里顿时清晰起来。
“是不是真的?太子妃真的脱光了衣服勾引过安王?天,这还有没有……咳!我看见太子妃打败安王的时候,还很崇敬她呢,没有想到竟然……”
“太子妃在要与太子成婚前些天还在明镜湖与男子幽会?”
“啊,太子妃带来的五个侍女里,就有一个是专门去青楼挑选来,打算要学习青楼那一套迷惑太子?”
“太子神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真是太可恶了!”
“要我说啊,这穆……太子妃,都要成亲了,还改不了这性子,怎么还是这样刁蛮纨绔呢?”
随着这一声声的交谈,殿内的权贵面色再一次古怪起来,看着穆清黎与君荣珏,这场婚宴看来还真是多灾多难。
穆清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已经知道在这传播流言的是谁。穆梓薇,穆梓薇!还真是一点都学不乖,非要闹出点事情来才高兴?倒是越挫越勇了。
突然察觉到一道侵略性的目光,穆清黎侧头,就看到君荣臻似笑非笑的神色,还有戏谑兴趣的目光。穆清黎冷淡一笑,将手放在唇边。
“嘘……”一道清锐的声音从她手指与娇唇边响起。
众人还没有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时,就见到眼前一道白色流光飞速的跳动,伴随着的还有“吱吱吱……”的叫声,最后落在穆清黎的肩头上,众人才总算看见这速度奇快的流光是什么东西。
雪白的皮毛,毫无杂色。漆黑纯净的圆溜溜双眼,这根本就是一只白色貂儿。
穆清黎侧眼微笑看着肩头上的雪白貂儿,浅笑道:“小白,去教训穆梓薇。”
“吱吱。”雪白貂儿竟然好似听得懂,小脑袋点了点,漆黑的眼睛里面有冷森的光芒一闪而过,眨个眼就从她的肩头上不见。
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一声高过一声,其中内容莫过于:“啊!穆二小姐昏倒了,救命啊!”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穆清黎身上,她刚刚对雪白貂儿说的话一点也没有掩饰,几乎众人都听到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穆清黎勾唇笑笑,毫不在意。只见又是快速的流光跳过,雪白貂儿就又回到了她的肩头上,朝着她的颈窝里拱了拱。穆清黎失笑,轻柔摸了下它的脑袋,赞赏道:“干得好。”
“吱吱。”雪白貂儿享受的眯了眯眼。
这……这行凶,还做的这样理所当然,也自此一人了吧?然而,偏偏还真的没有一人敢出来对她声讨的。只听见到外面有人突然叫道:“我刚看到有一个好像白色的东西在穆二小姐身边晃了过去,然后就往内殿去了,要是那东西再行害的话。”
“进去看看,不!就算是在外通知一声也好。”
有人带头,顿时外边众人就往大殿靠近,然而随着他们的靠近,这一刻才发现,大殿内竟然一片的安静,而且气氛实在诡异。
内殿中,与刘明轩坐在一起的刘玉燕脸色复杂,手掌抓了又松,松了又抓。最后猛的站起来,朝着穆清黎大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歹毒,竟然伤害自己的妹妹!哪怕当初梓薇有错,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不觉得羞耻吗?”
“玉燕!”刘明轩大吃一惊。她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声,说的话还这样尖锐,这不是让这局势更乱吗?他转头,愧疚的看了不远处父亲一眼,果然就看到父亲责备深沉的目光。暗暗叹息,都怪他没有注意。
沉着脸,刘明轩也伸手就要将刘玉燕拉回座位,可是她却暗地里挣扎,让他更加无奈,这个时候他动作也不可太大。
早在那件事情后就叫她不要与穆梓薇多来往,她怎么还寻着穆清黎的麻烦,和穆清黎斗?刘明轩想着就头痛。就凭着她当初几次言语的凛冽与在夏试上的胜出,就已经让人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初的穆清黎了,想对付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玉燕怎么就是看不清!
穆清黎竟然敢在这里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就肯定是有恃无恐的。既然是有恃无恐,她这一站出来,不就是自找麻烦吗?
果然,随着她这话落下,外面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还有她肩头的雪白貂儿。他们突然想起,刚刚不就是有旁观者说出看见有个白色东西在穆梓薇身边晃过,穆梓薇才晕倒的吗?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穆清黎还怎么推卸责任?
“歹毒?羞耻?”穆清黎面容在薄纱后面若隐若现,可见她浅浅勾起唇角,笑意嫣然,姿色妍丽动人,令人看得不由呆了一呆。她眼波流转,定在刘玉燕愤恨的面容上,突然面色就是一变,冷眼等着她,冷声道:“刘玉燕,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当众辱骂太子妃?按照律法,至少也要掌嘴二十!”
不怒而威的声音在殿内传开,所有人都被她这突然的气势给震了震。刘玉燕面色微微一白,心中终于蒙上了害怕,她差点就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无法无天的!但是这时候她又拉不下面子退让,只有涨红了脸,冷汗淋淋的叫破了声音:“你……你休得胡说!我只是要声讨你的罪行!你当众行凶还该怎么算?”
刘明轩眼看穆清黎嘴角的冷笑,心中一凛。已经闹成这样的地步了,也顾不得其他,手里一用力就将刘玉燕给扯了下来,无视她跌坐在地上,站起身就对穆清黎恳切道:“太子妃恕罪,玉燕只是为友太过担忧才对出言不逊!回家之后,臣一定会严加管教。”
“哥……”刘云燕气愤的刚想要说什么,然而被刘明轩一眼就给瞪了回去。
刘云燕心惊,对刘明轩的敬畏加上清醒过后冒起对穆清黎的惧怕,就也憋着口,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语。
穆清黎缓缓摇头道:“几句话就打算将她的罪给抵消了,未免太简单了吧?”
刘明轩面色微变,抿唇看着穆清黎。穆清黎哼笑,她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那一剑的恩情也在上次就还了,甚至还告诫过他让他将刘玉燕关好。不要来惹自己,可是现在刘玉燕还是来犯,这就怪不得她了。
“来人,掌嘴!”穆清黎一声令下。
两名侍卫没有半分犹豫的走来,在君荣珏目光下走向吓得瑟瑟发抖的刘玉燕旁,一人扣住她的双手,不容她挣扎。
“啊啊!放手!穆清黎!你敢,你竟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刘玉燕惊怕得嘶喊,眼睛弥漫上泪水。求救的看向兵部尚书:“爹,爹!救我!”
穆清黎冷淡道:“威胁太子妃,罪加一等!堵嘴。”
一条布带就绑住刘玉燕的嘴,那侍卫拿起了一块木板就要掌嘴。
刘明轩面色一阵白一阵青,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又是怒又是无力,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言何。这时,兵部尚书刘宇朗终于沉重的出声:“太子妃,今日是你的婚宴,见血不好。可否看着老夫的面子上,只掌十板便算了?”
刘玉燕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爹说了什么?十板子?还是要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刘明轩却松了一口气,也望向穆清黎。刘宇朗这话很有内幕,这打十板子是为了惩罚刘玉燕,给刘玉燕与穆清黎都有个台阶下去。然而婚宴见血不好,所以这十板子皆是不可流血的。既是不可流血,那么自然就无法出手太重。
穆清黎侧头与刘宇朗一瞬不顺的看在一起,随即微微一笑,点头道:“老臣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就按你之说,只打十板。”
刘宇轩眼中精光一闪,刚刚打算开口道谢。然而穆清黎却在他先了,又笑道:“不过,至于刘老说什么婚宴见血不好,我倒是觉得血红的颜色反而称了这喜庆,所以这要打就一定是要出血的。”
刘明轩与刘宇朗闻言面色都微微一顿,穆清黎已经冷漠的下令:“都听明白了?掌!”
“啪……”
这一木板拍下去,刘玉燕面色顿时一侧,右脸颊上出现一道血红的印子。
“嘶……”一阵不由自主的抽气声响起,大部分人皆是满眼惊色看着穆清黎。狠!太狠了!尤其是她就这样一身嫁衣,面对东宋群臣,面色不变的掌握全局的气势,无法无天的作为更让人觉得可怕。
这穆清黎莫非是狂惯了,越来越不可收拾了!难不成以前的作为对她来说还只是小惩小戒了?
“啪!”
一下下的打下去,打到第五下,刘玉燕就泪流满面,嘴巴出血,眼睛的惊怕恐惧。
内殿中一片的安静,每个人都没有说话,然而外殿中却隐隐传来细细小小的声音:“好狠,这太子妃太狠了……”
“怎么可以这样,天啊,呜,血,都是血!”
“不要看,恶魔,恶魔啊。”
人群中,穆芸芯与付晓烟同样在其中,这一刻,穆芸芯目瞪口呆的看着,面色苍白起来。她突然觉得以前穆清黎对她的惩罚甚至可以说是轻了,虽然每次都打击了她的自尊,但是至少没有过这样的皮肉之苦,最后她都能够快速的好起来。
然而想想,似乎每次的确都是她最先出声来惹恼穆清黎的。想着想着,她身体不由的一抖,回过神来,往付晓烟的怀里躲去,哆嗦道:“娘,大姐姐好……”好可怕。
“没事,没事。以后不要再惹恼她了就可,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付晓烟也缓缓收回目光,强压了心神,低声对她安抚,手轻轻的无摸穆芸芯的背脊。
穆清黎环视四周,最后落在门外众人的身上,轻轻笑道:“我记得,刚刚还听到你们正在议论着我。”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外面的声音也的徒然一顿,一片的寂静。
穆清黎淡笑。杀鸡儆猴。她就是要做给所有人看看,她穆清黎不是好欺负的,不要一个个的没事找事,大小麻烦不断。都说小鬼难缠,小鬼难缠。小鬼多了,比聪明人还惹人麻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太子妃是想连我们都一起掌嘴了不成!”
娇丽内含凌厉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目看去,只见那不正是秦王宠姬,蓝飘飘,蓝姬嘛。
她今天依旧是穿着一身火红的衣,娇媚入骨,画着妖娆的妆容,举手投足都是小女人的柔媚。这装束一般人都知晓是秦王最喜欢女子穿的红衣,也是蓝飘飘最喜欢的打扮。可是今天是穆清黎大婚,她这一身的火红的衣服与穆清黎一袭大红的嫁衣面对面……
众人的面色又开始变化,不知道这蓝飘飘是故意挑衅,还是无知。哪怕她平日里喜好穿红衣,但是在别人的婚宴上,你这一身的艳丽的装扮实在太抢眼了。
蓝飘飘见了众人的目光,面色不由的变了变。这时候她也算是反应过来,心中生起一抹谨慎。不过这却并不能将她吓退。她面色正气凛然,站在外殿众人的中间,冷静说道:“太子妃,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了吗?这是皇家婚宴,你身为太子妃不但不以身作则,反而当众行刑。而且言语透着威胁,这是太子妃该做的榜样不成?如此太子妃还如何服众,如何让我等服你。”
她这一番话引得她身旁的女子们都共鸣起来,一个个愤恨的脸盯着穆清黎,就好像找到了一个依仗。
君荣臻侧面看了蓝飘飘一眼,嘴角浮现一道赞赏的笑容。
蓝飘飘瞧见了,面色不由的一喜,心想这一次果然赌的值得,这次回去,说不准王爷就该升我为侧妃?哪怕不是也定会更加宠爱与我!她心里正高兴,却没有看出君荣臻眼底的利用与不屑。
“呵呵。”一声轻笑,引得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遥遥站立的穆清黎身上。
她在笑,淡淡的笑声里透着毫不在意还有好笑。透过那红色的薄纱,数人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就凭着这点笑,就让人感觉到,她根本就没有将蓝飘飘的话放在眼里。
是的,她没有将蓝飘飘的话放在眼里。一个为了男人宠爱,出风头的女子而已,从蓝飘飘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已经注定她不是一个聪明人。
她明明已经很明显的用行为告诉了所有人,她就是狠,她就是狂,就是是毫无忌惮,你拿我怎么样!但这蓝飘飘竟然还站出来。她难不成以为几句话就能够将她说下去?
穆清黎仰起头,盯着她不屑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服我?”
蓝飘飘一怔。
穆清黎微笑道:“我只要你们别顶着木鱼脑袋来惹我,自找麻烦而已。”
蓝飘飘脸色一红,木鱼脑袋?这穆清黎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辱骂她们这群人,难不成她真的以为她天下第一了不成?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这样无理取闹,刁蛮霸道,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在全国权贵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丢脸?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国太子,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他这样的人,更是无法容忍这般无礼粗俗的女子吧?这么久了竟然敢将太子一直晾在一边,自己在这里无理取闹。太子此时定是对她厌恶之极了。
蓝飘飘心中冷笑,眼中也闪过算计。一仰头,就看向君荣珏,见他如玉似雪的面庞,心中也不禁的赞叹:这人真的如同画中来的。收敛着心神,朝他正气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如此行径,莫非你不管不成?”她这一提醒,这么多人看着,太子一定忍不住惩罚这小贱人才对。
蓝飘飘得意自信的泛起嘴角,然而她就看到君荣珏那双薄凉的眼飘过她的面庞,甚至是连停留都没有的,然而她终究是忍不住一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瞳……至清侧见底。然他那双眸子至清至淡,却偏偏是无底的,令人沉入无尽流朔。美,太美,却让她身体一抖,徒然寒彻了心田。
这是怎么了?蓝飘飘不明白,偏偏就发生了,她的心也不由漏了一拍,然后急速的跳动起来,趔趄退了一步。
“掌嘴。”薄凉的声音淡淡响起。
众人看向君荣珏。他这掌嘴是何意?掌穆清黎的嘴?
穆清黎抬头看他,见他始终不变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暖。见众人古怪神色,好笑的勾起嘴角,笑呵呵的问道:“掌谁的嘴?”
君荣珏轻笑,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秀发,动作轻柔似水。众人瞪大了眼睛,他们从这小小的一个动作竟然看到一种轻柔到极致的温柔,好似重些会伤了她的头发一样。
“她们。”
她们?他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众人心中一顿,他这所言的她们,难不成是全部人不成?
君荣珏侧眼看向蓝飘飘等人,目光似是看他们,更向是在看一片普通的风景,毫无多余的感情波动:“来人,殿外所有议论太子妃者掌嘴十板。”
“……”一阵寂静,直到一堆侍卫走出来,才响起一阵的惊叫声。
然而太子府重兵把守,一个也没有办法逃出去,只有被侍卫一个个的抓起来,领命行刑。
狠!更狠!
殿内所有人面色都变了,谁知道一向万事不在意的太子竟然一言就是全部受罚。这是什么情况?太子莫非是疯魔了不成,还是这是在讨好穆清黎,从而得到她背后的势力支持?又或者他单单只是为了护着穆清黎?
每个人想法不一,然而外面早就哭叫连连。一个个的衣裳挣扎凌乱,脸蛋红肿,嘴巴流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榻几处的几位权贵都忍不住站起身,却又忍了下去,面色都不好,一变再变,强忍着。在外殿的人,大多都是里面权贵的姬妾或者庶出的子女。但哪怕是姬妾或者庶出的子女,但到底是他们的人,现在在眼皮底下被人这样当众殴打,岂不是也在打他们的脸面?
太子,太子!早就被他们遗忘的太子,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这一番因穆清黎而出现,便是这样一大场好戏。
君荣臻还在笑,那笑让人生寒。
晋王君荣笙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殿外的混乱,再看站立一起的一对新人。浅色双眸在旁边的烛火下,隐约似有琥珀内耀,似是无奈又似思绪,轻轻摇头,便收了眸子,投在自己手中的酒水上。
安王君荣霖面色复杂,似憤似怒又似讽,举杯就饮酒,眼中总是一闪而过苦涩与迷茫。
燕勤不动声色,看看君荣珏又看看穆清黎,若有所思。
罗擎天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又有些遗憾,手中酒杯的粉末也总算在这一刻散开,被一阵清风吹散,不见一点的踪影。
外面的殴打已经全部完成,侍卫退去归位。其中也有不少人并没有受罚,而那些人心中庆幸的同时也有惊疑。他们的确是没有议论太子妃,但是这些侍卫又怎么知道?
多数被打都是女子,一个个惨状让人看得惊心,跌坐在地上,口难言。
“啪……啪啪啪!”鼓掌声缓缓响起,君荣臻边拍掌边笑:“好!好!好!真不愧是太子,有太子的威风!”脸色一变,突然就瞪起凶目,一字一顿森冷道:“可是敢问太子,本王的宠姬有何错,不经本王的同意就将其施以如此刑法,未免太过分了吧?”手掌看似普通,实际暗含古气凛冽的伸向君荣珏的肩头。
穆清黎双眼微微一眯,嘴角泛起一丝冷。然而君荣珏是神色半分没变,连看也没有看,众人眼前一花,他的手掌已经挡在君荣臻的手腕。
“嘶。”君荣臻眼瞳猛的缩如针,暗吸一口冷气,那手已经麻木的掉了下来。他做了什么?七岁他就没有再去过学院,更没有老师教导剑术,怎么可能连他的动作都不看清楚,他的古气到了何等的地步?
不止是他,周围不少的权贵都不由一惊的站起来,由于太急,榻几上的糕点盘子都一阵轻响。
穆清黎微笑,果然和想的一样,他本事绝对不小。只是他刚刚那一下是点穴吧?他也会?
君荣珏淡静的随之放下手,一番动作自然随意,行云流水让人觉得他只是恰巧就抬起了手一般。侧目看君荣臻,淡淡说道:“太子府,我的话就是对错。”
太子府,我的话就是对错……
哪怕是这样平淡的陈述,但是他的话何其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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