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很不满意……
洛瑜面色一僵,盘腿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故作平静道:“是么,我怎没有感觉到。”
“没有感觉到?”云弃眼底浮现一丝炽烈的火气,咬牙讽刺道:“洛瑜大人,你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还是假装没有感觉到?你可知道为了不影响你的身份,上面并未频繁与你传递消息,但越是没有消息就说明局势越紧张,洛瑜可别与我说不明白。”
洛瑜沉默不语。这件事情上他自知是他的问题,他无言反驳。
云弃冷笑道:“这次太子发病,正如我说的,他身体内我的血液已经被这三年给消磨的干净,我也不知道穆清黎是用上面办法让他多活了这三年,但是这次发病他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若不是有你的血……”说到这里,话语猛的顿住,他神情之间也多了一些惊魂不定。
他不明白,为什么洛瑜的血不但没有让君荣珏醒过来,反而将他折磨得那么痛苦,甚至连他查探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待到了这里来,就不知道君荣珏此时情况如何了。
“希望穆清黎真的有办法先吊住他的性命,若是他的死了……”云弃呼吸沉重,若是君荣珏死了,一切都完了,不止他要死,洛瑜,甚至是所有参与在内的人都性命不保。
洛瑜被他提起这件事情也不由的沉思,他是纯血的子魔族,血液自然比云弃要有用的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着自己苍白无色的手腕,洛瑜始终想不明白。
云弃这时问道:“洛瑜大人,你跟在穆清黎身边这么久,可清楚一些事情?说不准这件是事情就与穆清黎有关。太子不会自己折磨自己的身体,唯一能够近的他身边的人只有穆清黎。”
洛瑜看也不看他的摇头。他虽然跟在穆清黎身边伺候,但她与君荣珏的神情他知道的实在不多,唯一知道就是两年前穆清黎帮君荣珏治好了寒症,只听说她用了什么药浴让君荣珏的身体好起来,以穆清黎对君荣珏的喜爱,必然不会伤害他。
云弃看着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生怒。目光他失血过多的面庞与左手流转了一番,突然灵光一闪,朝他暗讽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倒是与刚刚穆清黎格外的相似,穆清黎那等面色与露出外面的左手就如同你这般的苍白,显然就失血的症状。”
他是医师不假,对于一些细节之间也格外的观察细致。在见到穆清黎的时候,她的面色与露在外面的左手都被他看得清楚。
洛瑜知晓他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提起穆清黎,为的就是得到讽刺他的机会,本是不屑一顾,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就剧变了起来,便是连肩头都不可仰止的颤抖。
你如今这个样子倒是与刚刚穆清黎格外的相似……
穆清黎那等面色与露出外面的左手就如同你这般的苍白……
显然就失血的症状……
显然就是失血的症状!
失血!
她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出现那样的症状,但是那一夜她在厢房中与昏迷的君荣珏在一起,她有什么机会失血?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君荣珏,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怎么会这样的伤害自己?
她的血液?她给君荣珏喝了她的血液,所以君荣珏第二天看起来才会那样的平静。而他再给君荣珏喝了自己的血液反而引发了那么可怕的症状?为什么?
普通人的血液对君荣珏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与子魔族相冲的血液?洛瑜不敢想,但是越是如此,他的头脑就越是清晰。他想起穆清黎几乎完全不惧严寒的体质,他想起穆清黎只要真的生气时候几乎凝滞冰寒的气势,他想起穆清黎永远让人看不透的实力,他想起穆清黎的外公姓……罗!
罗!姓罗!这个姓氏是身为子魔族每个人都必须记住的姓氏之一,属于……四大家族,冰帝罗家的姓氏。
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也许是他一直抗拒着自己往那方面想。可是,四大家族的人从来都不曾在外定居,更不可能更为一个国家的将军,甚至整整呆了数十年之久,更不可能让本族子女流落在外面,穆清黎的身份到底是为何?
洛瑜的动静哪怕再怎么压抑也显得过于明显,云弃一怔之后并不认为自己的一句讽刺就可以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那么……“洛瑜大人,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何止是重要,根本就是惊天秘闻。
洛瑜被他这句话叫得定住了神,声音连他都不自知的变得暗哑:“没有。”云弃是子魔族与人族的孩子,若不是他有作用而且忠心,子魔族根本就不会留下他,哪怕是如此,一些重要的秘史他也不会知道,如若不然以他智慧只怕必然会从一些小小的细节就想到了原因。
云弃自然听出他的敷衍,怒从心起。一直以来他就认为他的本事比起洛瑜来说叫胜出许多,而且他从来都没有反抗过上面,从太子小时就靠在他的身边,不时就在他的身边劝告,从来没有忘记上面的吩咐,偏偏他的地位就因为他的血统而低于洛瑜只能身居在他的下面,加之洛瑜这般的行为,更让他心中不服。
云弃冷硬道:“是么,洛瑜大人不告诉我不要紧,但是此次我前来不止是为了给太子治病,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没事。”洛瑜慢慢恢复常态,至于穆清黎身份的事情唯有埋藏在心底。
云弃面色庄肃,一字一顿道:“上面已经发话,此次不管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论成败都要出手,绣娘那边已经开始有了动作。洛瑜大人,我们此次可是全程辅助您,您可不要让我等失望,哦,不,是不要让上头失望了才是,我等的身价性命可都是掌握到了你的手中。”
最后一句话,颇有一些低讽与沉重。
洛瑜缓缓抬头,紧紧盯着他。他一直都知道他拖得太久,只是他并非没有动作,只是君荣珏一直以来依旧没有半分的愿意而已。莫非真的要那般做?云弃这是在逼他,逼他做决定,是牺牲了他们全部人,还是按照计划行事,牺牲了……
见洛瑜沉默,云弃冷声道:“洛瑜大人还是好好想想罢,当真不知道穆清黎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你连自己的身份与族人都忘记了?莫非洛瑜大人忘记了自己的爹娘是怎么死的?”
“云弃!”洛瑜突然嘶声低吼。
云弃神情一滞,知道自己的话再一次戳到了他心中的痛。冷哼了一声,只道:“洛瑜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一个小小的穆清黎,还是一个有夫之妇,值得您如此?”
“哦……”云弃微微沉吟,嗤笑道:“我怎么忘记了,穆清黎的确生得美丽,就算是子魔族的女子,能够与她这般的也属少有罢。也难怪洛瑜大人如此痴迷不是?”
洛瑜沉默不言,最终过去了一会,才缓缓的出声淡道:“够了,让我安静会。”
云弃吞咽了一口口水,最终安静下来。他如此不断的讽刺他更多还是因为心中的愤怒,愤怒他为了一个女子而如此的犹豫,弃整个群族都不顾。
空寂的牢房中,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啪吱”声音,云弃坐在床上冷淡看着盘坐在地上的洛瑜,两人谁都没有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这样的牢房中,实在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在时候,牢房中传来女子沙哑尖锐破了声的叫喊:“那个……洛瑜,叫洛瑜没错吧!你也是被那贱人抓进来的对不对?听到我的话就回答我!”
这声音显然是属于穆梓薇的,这个牢房中除了他们就只剩下穆梓薇了。
听到他的声音,洛瑜并没有答话,甚至是听到她的声音眉头都不由的皱了一下,显然一丝厌恶厌烦来。要不容易让云弃安静下来,却又来了个更加不想听到的声音。
相比他的沉默,云弃眼中却闪动着几抹精光,答应了话:“你是穆二小姐罢。”
远处的牢房中,穆梓薇正双手抓在钢铁栏杆上,眼瞳有着惊魂不定的慌乱,在听到了云弃的声音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想起随着洛瑜关起来还是一名青年男子。张口就应道:“没错,就是我。”
若不是在这里关得太过寂寞,寂寞得几乎让人发疯,她绝对不愿与洛瑜说话,如今寻人说话也不过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虽然说话的不是洛瑜而不熟识的男子,穆梓薇这时候只是微微犹豫了下就不再顾及,她如今的狼狈已经被他们看得清楚,而且互相都看不到对方,不过是为了说几句话来知晓还有人在,不是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不消片刻,两人就谈了一些有的没的话语,不过这些话题一般都是反转在穆清黎的身上,直到穆梓薇喉咙都喊哑了,云弃却只利用古气便可将声音扩大传入她的耳中。
一会的休息之后,云弃就问道:“按刚刚穆二小姐所说,想必穆二小姐对太子妃很是了解罢。”
了解?穆梓薇却是被这道问题问得愣住。若是以往有人问她对穆清黎是否了解,她必然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必然说是了解的,就算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也是容易之极。然而此时呢?对她是否了解?
似乎从那次她被君荣霖绑在箭盘下来后她就变了,变得她越来越看不透,看不明白,根本对她无从下手。
“穆二小姐?”云弃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道。
一旁的洛瑜见他如此在意这个问题上,不由的皱眉看他一眼,眼神之中不乏警告。
云弃对此不置可否,权当没有看见。
穆梓薇咬牙道:“了解!当然了解!她的喜好,她的讨厌,我全部都知道!”要是承认不知道,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斗不过她?
云弃笑了,虽然穆梓薇的声音比较刚刚的小,但是这一点并不影响他的听觉,听到如此的答案便够了。
这句话过后云弃就不再与穆梓薇多言,而穆梓薇这个时候喉咙早就喊得哑了,加上刚刚的问题也让她完全没有了心情说话,直接坐在牢房中床上沉默下来。相比洛瑜等人的牢房,穆梓薇牢房的床却是要好上许多,至少不至于让没有古气的她冻死去。
“你想做什么?”洛瑜冷声问道。
云弃争锋相对笑道:“我想做的什么都是为了群族好。”
洛瑜皱眉,心知他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所以他也无从反驳。
翌日天晴,宫婢们早早起身干活,唯独黎院主院厢房周围不见其他宫婢一人,满地白雪中原本堆积起来的雪人慢慢变了模样,唯独那一道冰雕在冬日中依旧不变而不化,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远远的白雪铺地,暖秋与莲夏二人端着梳洗用具缓缓走来,两人面色之间还可清晰可见的嫣红,看着越来越近的厢房,眼底闪动异样的光彩。
一夜的担忧,他们将云弃与洛瑜二人关入牢房中后回到厢房处,就听到那一阵阵暧昧的声音。不止是穆清黎的还有明显君荣珏的声音,这让她们放心了君荣珏的安危。
以往两人同样同房而睡,但是从来都没有传出来这样的声音过。
这一夜,她们四人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到到了午时听到房间内有了点点的动静,她们这才前去端来了熟悉用具。两人的动作与脚步都很轻,一直来到厢房的门前,互相看了一眼就安静的等候在外面。
厢房内。
香炉早已失了香雾,只余下厢房内一阵的甜腻迷醉的沉香,充斥着还未消散让人心神躁动的气息。
月白色锦被棉华,窗帘的暗金吊钩,宝珠流苏。床上两人,青丝倾洒,与月白色的锦被衬得分外分明。
激情过后,君荣珏早就已经醒了,从那一刻就一直看着怀里早就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沉睡过去的穆清黎,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便似了怎么而已看不够,这一辈子只愿这样看着也够了。
面前的她唇瓣红肿又鲜红欲滴,这一切看得他眼底越发如水的疼惜,发后的耳朵却慢慢的嫣红起来。
面前的她,他看着只愿可以将她融入骨髓,可以给予最好的一切,只愿在她身边多一瞬都是好的。他想将她完全拥入怀中,可是又怕将她吵醒,唯有看着她,看了整整几个时辰的。
“黎儿……”君荣珏低低的呢喃,垂着眉眼,温柔的嗓音犹如从肺腑之中传出来。
“唔。”穆清黎皱眉轻轻弊了下,闭着的眉宇可见迷茫与隐约要的颤动。
君荣珏眼底闪过一抹懊悔,看着她一双眼睛终于慢慢迷茫的睁开,她这般毫无防备的摸样也唯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但见她眼眸还有时的雾气,茫然慵懒的眨了眨,这才似看清楚眼前的他,随即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羞恼,快得要不是君荣珏目光没有离开过她只怕也不会发现。
“珏?好了?唔。”穆清黎刚刚说话,只才感觉到声音沙哑的厉害,面色上更红了一分。哪怕最后她昏睡了过去,但是也知道之前的疯狂,这喉咙也完全脱水叫哑了。
“恩。”君荣珏低低应了声,声音同样有几分的沙哑,但是这沙哑的声音用他这样温柔低低的口气应出来,只让人全身一阵酥麻。
穆清黎刚想挪一挪身子,就发现腰酸的厉害,这一动皱眉也不禁的皱了起来。还没有等她有反应,一双冰凉的手掌就触及在她的眉头上将她眉间的皱痕抚去。
穆清黎不想想也知道是谁,投眼过去就见君荣珏略抿着的唇,温柔的眼眸中浮现的疼惜与自责。
“我没事。”穆清黎几乎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这句话,被子内的双手环住他的腰身,眨了眨眼化去眼底浮现的波动。
君荣珏微笑倾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口,也歩戳穿她的言语,然后缓缓起身道:“你先休息。”
“恩。”穆清黎心知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起来出丑的好。
眼看着容绝从被子里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拿出了衣裳开始往身上套着。
穆清黎看他动作行云流水,但还是从那缓慢的动作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来,目光落在他背脊上几道血痕,再随之上移果然就看到他已经通红的耳朵。
“扑哧。”穆清黎不由的笑出声来,相比起她,显然他心底更加的不平静吧。这样一想,她心里最后的一点不好意思也完全消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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