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霓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刚翻了个身,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腰腹上传来真实的沉重感令她飞快的睁开眼,浅色的锦被下,她仅着一件肚兜和亵裤,浑身光溜溜的,顿时了无睡意。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昨晚辛苦娘子了…”耳畔传来某人低沉而又迷糊的嗓音,显然是尚未清醒。
霓裳侧过身去,看见他那张熟悉而又美得过分的脸庞,她忍不住瞪大双眼,继而转过头去,看向满是红色的屋子,这才想起此处是哪里。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晨间还是有些微冷。皇甫玄月见霓裳愣在那里,于是心疼的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说道:“躺下吧,小心着凉。”
霓裳回过神来,脸上顿时爬满了红晕。想到昨夜某人无耻的行为,霓裳便忍不住暗暗咬牙。果然是个无赖!而那个被她称为无赖的男人,则一脸笑意的紧紧拥着怀里的温软躯体,志得意满。
**一刻,果然是美妙无比!
皇甫玄月暗自得意着,霓裳却挣脱他的怀抱,兀自坐起身来,将散落在地上的中衣捡起,穿戴好之后,便出声唤来了门外侍候的丫鬟。
听到主子的召唤,守在门口许久的丫鬟们便鱼贯而入。端水的端水,服侍穿衣的穿衣,唯有皇甫玄月不满的撅着嘴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你们都下去,本王有王妃伺候就够了。”皇甫玄月淡淡的瞥了一旁拿着衣物的丫鬟,不耐的说道。
那丫鬟长得有几分姿色,见王爷这般嫌弃,顿时红了眼眶,低下头去。
霓裳见他开始耍赖,也不好搏了他的面子,于是亲自走过去,接过丫鬟手里的衣物,服侍皇甫玄月起身。
霓裳细心周到的服侍,立刻让皇甫玄月的脸色好转了许多,一双狭长的眸子也渐渐地眯了起来。
穿好了衣裳,丫鬟们将面盆端过来,二人净了手之后,霓裳便坐到梳妆镜前,初荷早已等在那里为她梳头。因为已经成婚,霓裳的发髻也要变个样子了。初荷嫁人之后,也学会了不少的妇人髻,为了配合霓裳的身份,便给梳了一个富贵的牡丹髻。
嫁人后的第一日,本该是给长辈敬茶的。但麒麟王的父皇母后早已仙逝,宫里位份最高的太皇太后也只是他的皇嫂,尽管这门亲事是先皇所赐,本该进宫去谢恩,奈何先皇已逝,太后又是个晚辈,故而便免了这些礼节,只需要认认亲便可。
卯时刚过,麒麟王府的会客厅堂里就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子的人。有老有少,好不热闹。
坐在厅堂正中间主位上的一男一女,手里的茶杯早已换过好几遍,见新人迟迟未来见礼,心里头便有气,面色也显得不耐烦起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不过来给长辈们敬茶,实在是太没规矩了!果然是小家小户出身的,就是没教养!”一个穿着华丽服侍,满头珠翠的妇人将茶盏往旁边的案几上一放,尖细的嗓音吐出这样一番刻薄的话来。
坐在主位上的一对男女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是暗暗赞同这些话语的。虽说麒麟王身份尊贵,但他们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这新娶进门的王妃,如此不知事摆架子,的确是太过分了。
见没有人帮腔,那妇人又忍不住对主位上的男子说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是王爷的亲舅舅!”
那男子长得有几分粗犷,但却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故而这妇人挑事儿的时候,他还算冷静,没有跟着附和。
他不开口,并不代表有些人也跟他一样的有心机。坐在他旁边,打扮得庄严端庄的妇人就忍不住搭话了,说道:“姑奶奶说的有理。这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就学会藐视长辈了,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大嫂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见嫂子开了口,最先吭声的妇人背脊就挺得更直了。“这小辈就要有小辈的样子,这般让我们等,像什么话!还有,昨儿个恒儿也不过就是去闹个洞房而已,不知怎的就招惹了这外甥,居然让那些卑贱的奴才,将我儿痛打了一顿,真真不叫话!”
提到自己的儿子,妇人就心疼的不得了。
想起昨儿个儿子被人从粪坑里救出来的时候,那副狼狈的模样,她这个做娘的,可心疼坏了!
可这王府如今是国舅爷一房的长媳当家,她又是个嫁出去的女儿,在府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实权。平日里总是要巴结着自己的大哥大嫂,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好处过日子,断然是不敢得罪他们的。
他们霸占了王府多年,心也就大了,甚至忽略了很多的问题。这王府可是姓皇甫的,可不是姓蔡的!
听完姑奶奶的抱怨,端庄沉稳的胡氏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心中既鄙夷又好笑。姑奶奶的那个儿子,的确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着麒麟王的面调戏他的王妃,这不是自找的么?!
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瞒得住她的耳目?那廉恒被丢进粪坑的事情,她也听媳妇禀报过了,当时还笑了好一阵。
尽管都是亲戚,但胡氏出身清贵世家,规矩最是严明。虽然国舅府落没了多年,但她依旧端着国舅夫人的架子,把持着府里的庶务。掌家的虽然是媳妇江氏,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她。所以,姑奶奶那一家子,她也是看不顺眼很久,想要将他们打发出去的。
“表叔只是被打了么,我怎么还听说他被人丢进了粪坑,弄得浑身臭气熏天的?”一道清亮的嗓音突然响起,伴随着那戏谑话语的,还有那咯咯的笑声。
开口的是一个穿着草绿色衣裙的娇俏少女,十五六岁模样,生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她头上戴的珠钗看着十分的名贵,光是那向前的额宝石都有好几颗,做工精细,花样繁复,看着很打眼。
这样锦衣华服,俨然贵女装扮的女子,便是舅老爷蔡震的嫡长孙女蔡灵儿。说起来这位先朝的国舅爷,名声可不大好。仗着是皇后娘娘的兄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多年,又是个喜好女色的,府里的姬妾都有十好几个。也正因为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国舅府才撑不下去,死皮赖脸的呆在麒麟王府不走。
可尽管他风流,也娶了无数的妾室,但至今只有正室胡氏所出的一个儿子,名唤蔡桐。其他的小妾,要么是怀不上,要么是小产,总之到最后,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后来,蔡桐成了家,娶了一个四品小官家的嫡女江氏,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这个蔡灵儿。
说来也奇怪,这蔡家的子孙一直不怎么旺盛。在舅老爷这一辈,也只有舅老爷这么一个儿子,其余的都是女儿。除了嫁入皇家的皇后娘娘,便是那尖酸刻薄,死了丈夫,与婆婆不对付,搬回娘家来讨生活的姑奶奶蔡昀。
而蔡桐更是根独苗,他的妻妾也不少,可最终连个儿子都没有生下,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蔡灵儿和蔡湘儿。为此,舅老爷蔡震可没少为儿子的子嗣操心!
蔡灵儿仗着是蔡家唯一的嫡出,江氏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也是处处维护,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的。一来二去,便形成了如今这副德行,骄纵异常,对长辈说话也十分的不客气。
姑奶奶蔡昀被侄女明嘲暗讽了一番,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客气的回敬道:“灵姐儿也太没规矩了!恒儿怎么说都是你的表叔,是你的长辈。这背后议论他人是非,本就不是大家闺秀所为,他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他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般的落井下石,也不知道是谁教导的规矩,太不懂礼数了!”
蔡灵儿本就是这么随性惯了,被姑奶奶这么一挤兑,顿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一双水润的眸子急的泛红,下唇也被咬得青紫。
江氏是个护短的,见宝贝女儿受了委屈,于是也开口帮腔道:“姑母这是做什么?灵儿年纪小,说错了话,是她的不对。姑奶奶毕竟是长辈,难道连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她的不是,又是哪里来的大家风范?再说了,恒哥儿发生了什么事,这府里人尽皆知。灵儿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不料却惹来了姑奶奶的不快,姑奶奶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诛我们的心么?!”
江氏虽然是个四品小官家里出来的姑娘,但城府也不是一般的深,嘴巴上更是厉害,处处点到要害。既点出了姑奶奶心胸狭窄,与小辈一般见识,又将恒少爷的丑事四处宣扬,当真狠毒。
姑奶奶蔡昀气的心肝直疼,却拿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因为是个女儿而不受重视。原本以为可以借着皇后姐姐的光,嫁个好人家的。奈何一次参加皇家宴会的时候,不小心失了仪态,闹得满城皆知,后来只得下嫁给平民出身的侍郎府廉家。那廉家的婆母出身市井,是个十足的泼妇。她嫁入廉家后,婆母一直看不惯她那娇气的做派,时常有抱怨,故而婆媳关系很不和睦。
姑奶奶也算是运气不好,嫁过去五年不到,丈夫就病死了。于是婆母便更加的厌恶她,说她是丧门星,害死了她的儿子。蔡昀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受不了婆母的气,便带着一儿一女回家投奔了大哥蔡震。
寄人篱下,自然是低人一等。为了能够养活这一对子女,蔡昀平日里对大哥蔡震这一房的人逢迎巴结讨好着,说话声都不敢大一些。后来一起相处了十余年,那骨子里的傲慢性子也渐渐地显露出来,再也没了昔日的卑躬屈膝。
“我说灵姐儿怎么这般的骄纵,原来是被侄媳妇给教坏了。”姑奶奶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江氏一眼。
江氏咬牙,刚要还嘴,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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