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放取出一只鬼兽扔到地上,老大一堆漆黑骨头,样貌凶恶,看着很不舒服。张怕解释道:“这是鬼修之物,以活人炼器,不知凭此物能否寻到鬼皇气机?”空断佛目一扫,摇头道:“没用,又不是鬼皇炼的,查不到。”便再也不看一眼,张天放只好再收起鬼兽。
空断又用佛目多看一遍张怕,嘴角微微扬起,牵出点笑意:“我还是说你不错,和以前一样。”单手竖掌,颔首示意,然后退进寺内。大和尚知道张怕此行目的,不用多说废话,若真有鬼徒猖獗,一众佛修必会降魔除妖。
目的达到,张怕三人再北飞宋国去见无妄大师。
无妄大师住在宋国与蛮族交界处的一片山林之中,十几间房屋,几亩菜园。名字叫寒寺,也确实寒酸,连甘凉寺都比不上,甚至没有寺名,一共住着几位和尚,无妄是寺中唯一佛士。
大和尚极善,当时宋蛮两国交兵,他以一己之力护送数千百姓返回宋境,被无数蛮兵攻击,大师不愿意枉添杀戮,坚持不还手,只求护住百姓即可,足见其善心。
后妖兽祸乱,生灵涂炭,为救护百姓,大和尚才一怒而起大开杀戒,累及佛手沾染鲜血。
张怕来找无妄大师的原因是寒寺距离蛮地较近,应该与蛮地佛修有联系,让他代为将消息放出,如果佛士出手应对鬼徒,也算天下百姓之福。
照前番去见空断大师的礼仪,飞咫停在千米外,三人步行至寒寺,才到门口,大和尚无妄已经出面相迎,单掌竖在胸前,嘴角含笑,冲方渐说道:“回来了。”
方渐赶忙快步走过去,作势下跪,他要感谢大和尚,当年无依无靠被清门高手追杀,幸亏大和尚护住他才没有遭受不测。
无妄僧袍轻挥,一道气劲托住方渐,轻声道:“男儿汉,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外,天下无人值得你跪拜。”
方渐跪不下去,长躬谢道:“谢谢师父。”他想谢好多,可是忽然觉得自己好薄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来一次,颞颥道:“对不起。”
无妄轻声道:“说的什么话?谢谢,对不起?”大和尚看到方渐很高兴,竟有心情开玩笑,问张怕:“你就这么教他的?”
张怕赶忙摆手:“大师,这可和我无关。”
无妄笑眯眯打量方渐,点头道:“不错,修的挺快,才多久不见啊。”看方渐低头不说话,补上句话:“我知道你,别想太多,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回来,是不好意思回来,你是还没拜师就被我逐出去的弟子么,又是第一天才,想争口气修到顶阶才回来给我看,傻孩子。”
张怕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到大和尚一语道破方渐心病,有点不好意思,冲大师说道:“大师,这个是我的错。”
“来我这认错的?”无妄侧开身体:“里面坐。”
张天放毫不客气,边走边说:“早就该让我们进去了,大和尚不懂礼貌。”敢说无妄大师坏话?方渐直接一脚把他踢飞,跟在张怕身后入寺。
无妄修为已达到明察秋毫的地步,冲方渐一笑:“多说说多动动,容易开心些,别总背负一些没用的东西。”方渐恭敬道:“谨记师父教诲。”
他不是和尚,没拜过无妄为师,但是他这么一直叫,无妄大师也从不纠正他。三人来到会客室坐下,张天放跑进来问道:“大和尚说的什么?”张怕解释道:“大师说踢你踢的好。”
张天放一听就怒了:“大和尚不带这样的啊,当年我还帮你杀人呢。”
无妄冲他笑笑,给三人让座后,在身后木柜中拿出一套茶具搁在木席上。说是茶具,其实就是一个大茶壶加四个大茶碗。
张天放叫道:“大和尚落伍了,你这附庸风雅附的,没附好啊,我看过人家弄的,小壶小碗,小碗还有盖子,你这个,不是饭碗吧?”
无妄淡淡说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言语中自高身份,别人附庸风雅,我以茶待客,所行所为存乎于一心,岂是俗人能体会到的?
张怕恭敬道:“多谢大师,叨扰了。”
大和尚修的是佛,不是茶道,别人可以舍本逐末追求享受,他不行。再则说,天下有几人能享受到佛士大师亲手奉茶?这可比世上最顶尖的茶道大师烹出来的茶都珍贵。
张天放嘟囔道:“好吧,你是你,我是我,瞧你能弄出什么茶。”
结果大师根本没取茶,只是出门提一个水壶回来,将壶中水倒到茶壶中,然后不放茶叶,直接将白水斟入四个碗。
张天放又不干了:“我说大和尚,带不带你这么糊弄人的?茶叶呢?”
无妄扫他一眼,轻声道:“我什么时候说烹茶了?”举起茶碗敬三人:“请。”仰头抿了一口放下茶碗问道:“出事情了?”
张天放还在纠缠刚才的问题:“不放茶你把水倒茶壶里干嘛?直接倒碗里不就得了?”
无妄郑重其事跟他解释:“以水壶倒水不是待客之道,虽说仅多一道程序,却多了份尊重也多了份诚心。”
张天放张口结舌看着大和尚:“做和尚不能这么无耻。”
张怕没再让他继续胡说八道,直接将蛮地发现鬼徒之事简单说一遍,无妄大师听后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你说的这么详尽。”
大师知道了?不过想想也对,寒天门大张旗鼓搜索鬼徒,蛮境内是个人就应该知晓,何况神通广大的佛士。张怕问道:“大师还听说过什么?”
无妄摇头:“只是听一位师兄说过此事,其他都不清楚,那位师兄已经去北地查探消息,顺为通知其余佛门弟子。”
张怕轻轻点头,既然佛士已经知道,加上寒天门的力量,鬼徒应该不敢轻易出现,于是说道:“还劳大师费心。”和佛士说话不用太明白,互明心意即可。
无妄点下头,跟着问道:“你要去北地?”
张怕道:“一年多以前有寒天门弟子说剩余五个鬼修邪派集合隐藏起来,还有两名元婴鬼徒不知所踪,我想去了解下现在情形如何。”
无妄大师合掌道:“也有劳施主费心。”
大家再说几句话,张怕想要告辞,无妄忽然说道:“成济师兄回来了,兴许知道些事情,不妨等他回来问一问。”张怕说好。
不多时走进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穿件月白僧袍,比不空那件“步步生莲”的法宝僧衣还要白,头顶精亮,赤足,一双脚比脸还白,脚趾修剪整齐。
张怕看到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不适应,金大也是白袍赤足,也是年轻面貌,可是看着比眼前人要舒服一些。
年轻和尚进门后冲无妄竖起单掌,前身轻轻一低,以示见礼,然后转向张怕三人说道:“成济见过三位施主。”声音柔和低婉,听上去很舒服。
张怕三人起身回礼:“见过大师。”
成济谦笑道:“哪是什么大师,尘世一沙弥,潜心佛为修,容得金身成,大道四方济。”
这和尚一席话惊住张怕和方渐,但是二人面色不变,互相对望一眼,恭敬道:“大师请。”请成济和尚上座。
方才四句揭语从字面理解好象是说我就是个小和尚,一心向佛,待有一天修得大道金身将普通众生,同时也谦虚的说明即便我成功了,也是众同门的功劳和帮助。
其实则不然,四句诗,将每句的最后一字连起来读是弥修成济,成济是他的法号就不说了,弥有满的意思,他是在说自己已经修行圆满,只待佛祖召唤便可脱离芸芸苦海,肉身成佛。只从四个字来说,这和尚很狂。
二人好奇看向无妄,他二人能听出来,无妄大师更应该明白,可是大和尚面无表情,冲成济微一俯身表示见礼,启口问道:“师兄此行如何?”
成济在他身侧坐下说道:“若大蛮地,一共有五座寺庙九个和尚,修到佛士级别的只有二人,若鬼徒凶悍来犯,我担心……唉。”
无妄道:“许是有师兄隐居起来,不理俗事,当然便看不到。”
成济道:“你我也不理俗事,不是一样被牵绕进来?我佛慈悲,总要有人做些无妄之事。”说到这,冲无妄哈哈一笑,他将大和尚的法号带进话中。
张怕就感觉成济怎么好象话中有话的样子,想了想,想不出什么,仔细观察,看不出任何端倪,总不成看人家穿着打扮不舒服就说人家有问题吧。
无妄大师面色平静,冲张怕三人说道:“成济师兄游戏尘世,说话向来如此,三位施主不要见怪。”再问成济:“师兄此行,可有发现鬼徒行踪?”
成济摇头道:“没有,倒是寒天门势力颇大,整个北地都在详细盘查,连我也被拦下数次,所以又回来叨扰师兄。”
张怕越来越好奇,这个成济是何来路?问道:“二位大师相识已久?我瞧着十分亲近。”
无妄道:“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啊?第二次见面就可以不问而入?这和尚比张天放还自来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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