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比例走几步,走到窗户边上,将严密拉上的窗帘拉开。当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脸上的瞬间,脑袋里回忆着自己昨晚睡觉前好像还在大开的窗户前喝了一杯水,有风吹起白色的窗纱,那个时刻他还觉得很有几分妙曼。
所以,昨天睡觉前自己拉上窗户帘了吗?
疑惑的念头在心里生出,很快又消散无踪,因为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追根究底,至少拉上的窗帘让自己睡了一个好觉。
还是说,昨天晚上语曼回来过?
随手拿过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走出了卧室,站在室内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客厅上的花没有动过地方,保洁正半跪在地上擦着桌上的黑色指甲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说:“晨先生,这个是指甲油吧?得用洗甲水擦,我也没有,要不我下去买一瓶?”
没看见人让晨子曜有些失望,只是点了一下头说:“那麻烦你了,我会告诉泰华,月底和工资一起结给你。”
保洁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拿着钱包打开门离开,大屋又安静了下来,晨子曜回到房间的浴室刷牙洗脸。
最后一捧水捧到脸上的时候,手指一点点的从眼睛上滑了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浮现是另外一副景色,自己站在浴池的边缘,从身后搂着那个人,亲吻他的脖颈,深深地吸入一口气似乎品到了淡淡冷香,正在刷牙的那个人温润地笑着,说,别闹,刷牙呢。
胸口一阵闷堵,不舒服极了,他迅速的将这些记忆锁紧脑袋深处,不再去想。
一段感情的开始总是期待而甜蜜的,但是一旦结束就像是腐烂的骨头散发着恶臭,既然已经决定结束一切重新开始,就不该再回忆这些陈年往事,那只会让自己也跟着一起腐烂。
打理好自己,推开卧室里连接着另外一边的推拉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衣帽间。
衣帽间里有男士的衣服也有女士的,不过有些过分空寂了,比起碧天水岸的衣帽间显得格外的空旷,这似乎也说明住在这里的人入住的时间还不算太长,没有长到让他们将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各种配饰堆满房间的程度。
晨子曜在挑拣衣服的时候,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了一件长袖的上衣。
他在镜子前脱下了家居服,露出经过了特意锻炼后的健美身材,不胖不瘦,胸口腹部的肌肉群被小麦色的肌肤紧紧地包裹着,勾勒出了一道道漂亮的身体线条,这是就算在戏里脱衣服也完全无惧的身材。
弯腰穿裤子的时候他觉得后背有些冷,直起腰摸了摸,身后空无一物。
晨昱柏就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眸色很暗很暗。
老男人也是有需求的,虽然他是鬼了,缺少了身体上的渴望,但是思想上的渴求却更加的无拘无束,其实不需要做.爱,他更渴望一个拥抱,哪怕只是视线上的交缠。
可惜不行了,他死了,子曜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就不应该互相干扰,就这样看着这孩子吧,直到我消失,或者你老去。
换完衣服出去,保洁还没有回来,晨子曜站在门口的大镜子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物,眼神在这期间迅速地发生变化,其中凌厉的冷硬被收敛隐藏了起来,眼神变得柔软而多情,脸上的笑容也浮现了出来,带着几分文质彬彬的绅士风采。
出了这个门,他就是大明星晨子曜,无时无刻都被人关注着,一点小小的疏忽可能就会被媒体炒上天去,面具必须随时戴着,时间长了,便也习惯了。
坐电梯下了一楼,在花园里看见了泰华,没等招呼,泰华一路小跑过来打招呼:“曜哥,车在负一楼,走,咱们再坐电梯下去。”
“……”晨子曜蹙眉看他。
泰华讪讪地笑着:“那个,你下来的时候,电梯是好的吗?”
晨子曜直接问:“你搞这么麻烦的事是要干什么?”
&这不天气好嘛,我出来晒晒太阳。”
&冒?”
&晒晒,好了。”
电梯门开了,晨子曜率先进了电梯,泰华紧跟在后面走进去,神情紧张地看过一圈:“哥,你觉不觉得电梯有点冷。”
&刚晒过太阳。”
泰华想说自己指的不是这件事,就是觉得电梯里冷,好像,好像阴气阵阵的,冰冷的寒意舔过皮肤,钻进肉了,覆在骨骼上,怎么都除不去那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电梯门开了,地下停车场反倒更加热乎一点,泰华也顾不上规矩了,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留在后面的晨子曜有些惊讶,还没走出门口就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怎么了,太阳那么大,还是那么冷,穿上了长袖还是抵挡不住钻进衣服里的寒意。
出了电梯,两个人都感觉暖和不少,脸色也好看了一点。
晨昱柏站在电梯门口没有跟上去,他害怕冻坏了子曜。而且自己这空调体质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先不说跟在子曜身边这孩子早晚要生病,就是自己一靠近就冷一离远就暖的,时间长了,不会让人怀疑吗?
但是这冷气究竟是什么?能够收回来吗?
这样想着,晨昱柏摸了摸额头的圆石,集中注意力想着把寒气收回来,至少不再是靠近人十米范围内就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程度。
圆石似乎已经与自己心神相连,这样的念头生出后,他渐渐就感觉到了四周围有黑色的条带正在舞动。
这些条带就像是一条条的巨蟒在身边纠缠着一样,但是定睛一看,不过是一条条黑色的烟雾,色泽极其黑,每隔一米左右还会有一个更黑的宛如铁质一般的黑环箍着,黑环一圈有着一些模糊的痕迹,好像是文字,但绝不是中文、英文等他会的任何一国文字,即便是这样模糊地看着,也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感在上面环绕,若隐若现,让人生出一种敬畏感,似乎不敢随意窥视一般。
黑带约十多条,有长有短,长的大约有五六米,其上一共有六个黑环,最长的也是最粗最凝实的,从自己的头顶上伸出去,如同头发一样,但实际上比自己的身体要模糊不少,仔细看便能够看出来是模糊不定的烟雾。剩余的较短的黑带分别来自于自己的后背,蝴蝶骨上各有四个,脊椎上有三个,最短的不过一米长,长在蝴蝶骨的最下面,也有一个黑环。
这样的形状排列下来,竟然像是一对翅膀在身后飞舞。
晨昱柏很诧异,这些黑带到底是什么?
有意识的,特意用手摸了一下头顶上最粗的那根黑带,即便他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但是当双手摸到黑带的时候,却感受到了让人心悸的寒。
就是这个吧?这些黑带散发的寒气才会让活着的人感受到寒冷,就像一个明显的大灯泡,自己走到哪里都像是在昭示天下一样。
这很危险,谁敢保证这世上没有针对鬼魂的特殊部门,自己心愿达成升天投胎是一回事,被人抓了超度或者打散就是另外一回事,既然想要活下去,就首先要降低存在感。
晨昱柏看着子曜他们上车离开,他回忆了一下昨天到今天的记忆,看来子曜要去摄影棚拍戏,如果是摄影棚的话自己是知道的,怎么说也是工作室的老板,还是子曜好几部片的制片人,如果是这个市的影棚他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
他便不急着上车,等子曜的保姆车开走后,他视线扫过一圈,便落在了子曜的那辆卡宴车上,缓缓地飘了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车里弯曲枯萎的蝴蝶兰再次绽放出了绝艳的风华,根茎笔直,花瓣娇嫩,在车内无风自动,好似在欢迎他的归来。
他也是第一次认真的去看这盆花,原来在那娇嫩美艳的黄色花瓣上,已经附着了数不清的黑色物质,就像是自己身上生出来的这些黑带一样,散发出同样寒冷的感觉。黑色的物质基本已经侵蚀了这株花,肉眼看不见的花瓣内部其实已经完全地黑了,仔细感应,竟然还有一些心神相连的感觉,心念一动,蝴蝶兰的花瓣便缓缓地开合,虽然还有些不太灵便,但是有了那么一点手足的感觉。
奇异的变化,晨昱柏猜不出原因,不过这花会这么古怪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在子曜没来的三个月里,自己关在那房间,日夜与这盆花在一起,怕是时间长了,生出了什么变异来。
是好是坏也不清楚,不过潜意识里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糟糕的事,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琢磨琢磨这些无风摆动的黑带。
最后,他决定尝试的想法很简单,这些黑带是从自己身体生出去的,说不定会像手足一样可以控制,至少散发出黑带的地方是自己的身体,他应该可以控制。
闭上眼睛,默默感受,额头的圆石有些发热,模糊的感应出现,自己的视野好像变大,到了车的外面,可以看见车里的自己和整个停车场的情况,所以这些黑带还能够成为自己眼睛,观察更远的地方吗?
注意力集中到了头顶的这跟最长的黑带上,于是视野穿透了天花板,来到了地面上,原来这位置正对着上面的一个花园,他就像是站在花园里,可以看见走在小区里的人,还有绿化的工作人员正在给花浇水,外面的阳光很明媚。
好了,看够了,该收回来了。
这样的念头生出来,于是有什么东西流淌回到了身体里,睁开眼睛一看,黑带消失无踪。
成功了!
晨昱柏在天上飞。
天空很蓝,水洗了一样。
太阳很刺眼,眼睛睁不开,眼泪从眼角流淌了出来。
都说人死前会回忆这一辈子的事,那些好的坏的悲伤的都会一一在眼前飘过,下了阎王殿见了判官,功过是非一句道明,省下了一道恢复记忆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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