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的家,是在费瑞登中部能成县的里宿乡。能成县全县超过一半的面积是平原,所以能成县是个农业为主的县市。但能成县的东边则是山区,而且越往东地势就越高耸。里宿乡就是在山区的一个小乡村,而且是典型的偏乡。莫雨的父亲在他中学时就去世了,在山上留下一片土地,但土地虽大却因地处山区价值不高。莫雨的母亲就在这片地上种种水果、青菜还有茶叶,虽不富裕但日子还是过得去。
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一身伤的莫雨终于站在了自家门口。这时已是午后。
莫雨用他那疲惫的双眼看了看环景山色,触目所及尽是郁郁葱葱,幽幽山岚徐徐飘来,美景当前,心中的酸楚也消散许多。
当莫雨正在享受这一份宁静自然时,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阿雨呀,回来了呀,怎没先跟妈妈说你要回来呢?」
莫雨身子一颤,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转身,微微低著头不敢直视妈妈。
妈妈看着莫雨,旋即发现不对劲,赶忙关心道:「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贴满药布,气色也很差,怎么回事?」
莫雨闪躲著妈妈的眼光,支吾的回道:「就跟人去打球,结果摔伤了,没什么事。」
莫雨的妈妈将宽大的遮阳帽摘下,轻笑着道:「连说谎都不会的小子,先进屋子再说吧!」
看着走向大门的母亲,那穿着满是土渍工作服的身影,让莫雨感到无比温暖,心里那些翻腾的情绪也平静许多。
「先上楼把东西放一放,我弄些点心,等会下来吃。」进屋后,妈妈脱掉工作服,迳自往厨房走去。
「还是家最好。」莫雨注视著母亲的背影,心情仿佛温热后的咖啡,虽然苦但却不再冰冷。
一会儿,莫雨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陈旧的藤椅上,妈妈端着一盘炸好的肉丸子和一壺青茶走到莫雨面前。「来吧,边吃边聊吧!」妈妈说完后,也舒服地坐在躺椅上。
莫雨倒了杯青茶啜了一口,然后沮丧的将小安的事说出。
「阿雨阿,我知道你对小安的感情,所以我不会跟你说不要难过。不过既然她走出你的生命了,那就努力放下吧,将来你再回头看今天时,只会淡淡一笑。现在很难过是必然的,你需要的是疏解情绪,去你爸那陪他喝些酒吧!」妈妈慈爱的劝慰道。
当晚,妈妈煮了丰盛的晚餐,母子俩边吃着晚餐边叙说彼此的近况。在家的温暖下,莫雨那些不愉快暂时淡忘几分。
莫雨等妈妈就寝后,拿了一瓶酒就往山里一个秘密景点跑去。山路崎岖难行,但莫雨一会攀一会爬的,如灵猴般灵巧,没半点艰辛。十来分后,唰的一声,莫雨从茂密林木中窜出,站在山边一个凸出来的平台。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雄伟的黑色连绵群山,其中还有几座巍峨到吓人的巨山,耸立在夜色中,在星光下微微隐现,却难见其山巅,如此的景色呈现著令人敬畏的神祕感。
「四穷天,九彻地,双拱初,準法现!这是爸爸每次来这里看风景时都会说的话,虽然还是不懂什么意思,但至少带出这片山色的波澜壮阔。但物是人非,爸爸已经没法陪我了。」莫雨静观眼前一切,想到从前和爸爸一起坐在这里赏景聊天,心里就不禁哀戚起来。
他抹抹眼睛,走到平台边缘,两棵古树交缠而成的阴荫下,这有一座用山石砌成的青坟静立著。
莫雨倚靠著坟边坐下,拿起酒瓶便往嘴里倒了点酒,看着底下幽深不见底的山谷,心里百感交集。
在万籁的奏鸣下,酒渐渐喝空了。酒没了、山风也越趋寒冷,莫雨心想:「该回去了,再坐下去铁定感冒。」於是站起身来要离开,哪知不知道是喝茫了还是怎样,一起身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莫雨赶忙抓向旁边的树藤,却没想到一拉竟断了!莫雨失去重心,一个趔趄,阿的一声,向后跌入万丈深渊。
「似乎是梦,坠落了,轻轻飘飘的很舒服,什么痛苦都没有,那远远走过来的人影是谁?疑,那身影好眼熟……………….什么!是爸爸!」莫雨正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他看见了他的父亲。
「阿雨,起来了,你不该来这,回去照顾你妈妈。」那叫做爸爸的男子站在了莫雨的面前,脸上带着微笑地说道。
听到爸爸那浑厚的嗓音,莫雨再也忍不住情绪,泪水滑落下来:「爸爸我好想你阿,这些年我和妈妈都过的很辛苦,你知道吗?」莫雨边哭边向他爸爸抱去。但就在他双臂快要触碰到他爸爸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一片强烈蓝光,将莫雨的眼睛刺痛到暂时失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雨眼睛渐渐恢复光明,此时仔细一看,竟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地上,与刚才的情景全然不同,爸爸,也已不知所踪。莫雨回想了一下,心道:「我记得我好像喝醉酒跌下山谷,从那么见鬼高的地方摔下...................看来现在不是在天堂就是在地狱!」莫雨作出这个结论后,神色不由得一黯。
莫雨整理好情绪后,小心地探索起周遭。他缓步的走到绿地的尽头,突然身形一震,眼中充满惊异。
只见这广茅绿地呈现环状,整个绿地延伸链接成一个圈,绿地边缘向下形成缓降坡,下方呈现一个开阔盆地,也就是说这盆地座落在异常平整的环状青绿色丘陵的中心,整个被包覆著,从空中俯瞰,就像是个同心圆。而这个盆地的中央,竟然还矗立了九座通天的黑色巨塔。
莫雨看着眼前壮阔的奇景,已是惊呆了。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死后的世界这么奇幻,那这是要算天堂还是地狱?」
「事实上,这两者都不是!!」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莫雨吓了一跳,转身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一看,吓的连魂都飞了。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是个俊秀的男子,只是他应该算不上是个〝人〞,因为他整个人都是由幽蓝色光华所构成,身上还冒著很像蒸气的蓝烟。
「呃,你是鬼吧,我应该是跑来地狱了。」莫雨略为惊恐的问道。
「欸欸,你这小子,有点礼貌好吗,刚刚就说了这里不是地狱,你还没死,还有,我也不是鬼。」这幽蓝光人无奈地说道。
看这光人似乎没啥恶意的样子,莫雨的也稍稍冷静了点,壮起胆子问道:「你如果不是鬼,那为什么整个人都发着光?而且你这样看起来是有穿衣服吗?还有,我记得我好像从山上掉下来,那种高度应该都摔成肉泥了才对。」
光人摇摇头笑道:「你这小子问题还真多,也难怪啦,你现在所遭遇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得到的。来,先坐下来,我好好地说给你听。首先,这里叫做〝桥域〞,是个独立於你生活的垩丝世界的空间。而我的名字叫了恒,我不是鬼,但真的要讲其实我也称不上〝人〞了。」了恒讲到这里,他的神色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眼睛也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的九座高塔。莫雨也发现了了恒的变化,但也不惊扰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一会后,了恒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没了身体,我现在的状态应该要叫做灵原体。」
莫雨这时困惑的问道:「灵原体?」
了恒看了眼莫雨后把视线停在九座高塔上,缓缓的说道:「要解释灵原体,这就要先从很久以前的故事说起。我们这个世界历经数万年来人们邪念的积累,於是在世界的另一面形成了另一个名叫〝妄界〞的世界,你现在所在的〝桥域〞,就是连接垩丝世界和妄界的中间空间。人们大量的邪念在妄界生成众多邪灵,其中贪念、愤怒、愚痴、傲慢、猜疑这五种源自人类本心的邪念还化成了五个最强大的邪灵,被我的师父他们称作五天邪首!五天邪首一开始只是积累力量,直到数千年前,他们开始派出属下试探性的侵入我们世界,后来事态渐趋严重,我的师父便联合当世各大派掌门,趁着五天邪首闭关时进入妄界,打算将妄界与我们世界相连处封印起来。但没想到这五天邪首对妄界的感知竟敏锐的可怕,我们一进入妄界,就被他们发觉了。而他们也深知人性,故意让我们顺利的进行设置,关键时刻才开始阻挠,恶斗下我们知道大势已去,只能舍却生死,燃烧肉体强行引动用来封印妄界的原阵。」
莫雨听了这么一大串有如史诗般的故事后,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身旁就坐着一个这么奇异的”发光体”,这却又如此真实,他脑中过往对事物的认知不断的冲突然后崩溃,搞得他一愣一愣的。莫雨揉揉额头问道:「所以………………,你把身体给炸掉,现在是个灵魂,是这样吗?」
了恒大笑了一声,回答道:「不是把身体炸掉,我是用体内的原力强行将血肉身躯转化成天地原力,这就像是把木柴点火一样,木柴会慢慢燃烧产生火焰。我的身体被原力给强烈转化,就像烧起来一样,最后变成最纯粹的天地原力,我用我的灵魂操控这些原力强行引动原阵。当然在关键时刻,原阵所引发的位面之力与我师兄还有其他八位掌门的血肉之火及灵魂,化作九座黑塔,在这〝桥域〞形成锁阵,并锁住两个世界位面之力所形成的关口。」
「其实原本以我的修为,强行运转这个原阵,最终会超过负荷而使灵魂崩溃消散於天地,但最后是我师父牺牲了他自己替我顶住了原阵的消耗。而他在灵魂要崩溃之际,将我的灵魂渡入阵中,与阵中原力融合,就成了我现在这个灵原体。」了恒接着道。
莫雨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语,了恒所说的这些事物,简直比小说还扯,根本超越他的认知,但眼前一切也让他无法当作是个梦。消化良久后,莫雨缓缓的开口问道:「所以…你是类似灵魂的一种形体?那我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却没死,这又是为什么?」
了恒回道:「前面有跟你说过,我的灵魂渡入阵中,所以已经跟这个大阵合而为一,成为掌控者。而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九座塔以及整个桥域都是原阵的一部分。身为掌控者的我,可以调动这里的所有力量,你所摔落的山谷,刚好就是桥域跟垩丝世界的连接处,既然我是这地方的主人,你掉在我家外面我自然感应的到,所以就把你救下来了。」
莫雨听着了恒的解释,微微点头。
了恒看莫雨的神情知道他已理解了,便接着继续说:「再跟你解释一点,你看那九座塔,它们的位置其实是有意涵的。外围的五座无纹黑塔所座落的位置形成一个五芒锁链,它紧紧的拴住内围由三座赤纹黑塔所形成的镇邪盘,而处在中心位置那座最高耸宏伟的金纹黑塔,就是天地锁钥了。一阵扣一阵,再由中心锁住,整个封住妄界通往垩丝世界的门户。」
莫雨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恒所讲的这些奇幻的事物,这时他心中突然念头一转,沉思后开口问道:「这些事物对我来说确实都很新奇,但…….我好奇的是,你救我单纯只是好心而已吗?」
了恒深深地看了莫雨一眼,脸色一正似乎是下了决定,说道:「你聪颖且敏感,我确实是另有其他目的。不过你也別误会,就算今天我对你没抱着其他想法,仍然会救下你,只是不会带你来这地方而已。我是有事想拜托你。」
莫雨此时心道:「从我醒来到现在,这一切就像在作梦,若他讲的都是真的,那连他这种神通都还要拜托我的事,肯定不简单,我是否要答应?」莫雨沉吟不决,许久后,他开口问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了恒知道要先把这事讲清楚,莫雨才有做决定的可能,於是他说道:「我就直接了当的说了吧,我想拜托你当我的徒弟!」
「什么?要我当你的徒弟?」莫雨大吃一惊的回答道。
了恒点了点头后说道:「没错,我希望你可以当我的徒弟。我们这一门名叫绎天宗,门人相当单薄,每一代不会超过两个,有时甚至单传。而传到我这一代,现在就只剩我勉强算活着,所以我希望可以传承下去,这也是我的责任。另外,还有一个目的,这有关你现在的世界的安定。」
「我们世界的安定?听起来很严重阿!」莫雨有点不可置信的说道。
「嗯,没错。我师父原本的打算是将妄界整个封住并切断与垩丝世界的连接。但他在舍身救我之际,突然明悟这并不是最好的做法。妄界,说穿了就是人一切邪念的汇集处。那些邪灵、甚至是五天邪首皆是由人无止尽的邪恶欲望所化成。所谓念邪则成妄,即是如此。但师父了悟要使所有人不再发想邪念,那是不可能的,有正有邪,这天地才会平衡。只是邪念终需一个倾洩的去处,将妄界整个断离,终究会再产生另一个新的妄界。这次我们有大机运,在这些邪灵尚未造成危害前,找到妄界位置主动去阻止。但若再生成新的妄界,人们不见得有机运去找到,那等到牠们积纂够了力量,就势必是生灵涂炭了。所以家师改了做法,并不断离妄界,只是将封闭,一段时间便稍微解封将积累的邪气与邪灵引进阵中消灭。你看看那九座塔,解封时,大量邪气与邪灵就会被吸引入九塔,这时我就会以这里的天地原力创出”斗偶”入塔清剿。」了恒细细的解释道。
莫雨心念一转,已知了恒要收他为徒的用意,回道:「所以意思是………你要我当你的徒弟,然后学会你们那些神奇的功夫?然后入塔去杀这些怪物?可是你自己就能够处理了不是吗?何况这跟我们世界安不安定有什么关联?」
了恒听了莫雨一连串的反问,不由得脸黑了一半,有点没好气地的说道:「小子,你就不能让我解释完再问吗,急啥!」
莫雨见这闪亮亮的光人有点发火的样子,只好摸摸鼻子保持安静。
了恒见莫雨不在乱打岔,继续说道:「我用天地原力去创造斗偶这种方法,会消耗我的灵魂本源,我是灵原体,原力耗尽可以引这地方浓厚的原力回复,但灵魂本源耗掉就耗掉了,我没有肉体根本回复不了,这个方法我至今已用了七次,现在我的灵魂本源已经相当虚弱,若再来一次,恐怕我就会消散於这天地了,到时妄界所积累的邪气太多时,这些邪灵恐怕便能冲破这锁阵,侵入垩丝世界,那你说你们世界还有安定的日子吗?」
莫雨已全然了解了恒的用意,他思考一下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要收我为徒,传我那些神奇的功夫,然后去打那些怪物,当个救世主是吗?」
了恒微微点头,以此作回应。
「但为何是我?就我所知道的学功夫应该要从小开始,我都这个年纪了,筋骨都硬了,而且,我自认为我身体素质实在不怎么样,你看,我四肢这么纤细,身体也很单薄,这应该不是练功的好材料吧。你为什么不找別人而找我,你不要跟我说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有我摔下来。」莫雨质疑地问道。
了恒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因为只有你掉下来这种荒谬的理由,不过一饮一啄也不是偶然,我刚刚有谈到,本门一代最多只有两个传人,这是因为修炼本门功法需具有特別的条件,这种条件很罕见并不容易找到这样的人,但.....这条件,你有!」
莫雨听完后沉默不语。莫雨从就业开始,一直不是很顺遂。再兼之女友的变心,让他更是郁郁寡欢,因此开始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而这阵子的灰心,让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更別说啥救世这种宏大的壮志。
良久后,莫雨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先谢谢你救了我,但现在我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关于你所说的我真的无能为力,很抱歉。最后也拜托你送我回去。」
了恒一听大急,他话都还没说完,莫雨就直接拒绝了。他赶忙道:「你先听我说完,再……」
莫雨举起手,示意了恒不用再说了。
了恒说到嘴边的话嘎然而止,他知道这事无法勉强,只好变戏法般的手一翻,亮出一块半透明的绿色玉牌递给莫雨,又是失望又是期待的说道:「我了解,但还是希望你再三考虑,如果你改变心意,就在山边拗断这块玉牌,它会送你过来。」
莫雨接过玉牌,只感到入手沁凉,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玉石,再仔细看,扁平的牌身上头还刻了个奇特图形,这让莫雨颇感好奇,但他急于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想再多所询问,便随手将玉牌塞进口袋里,然后向了恒点点头当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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