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庠的前身是孔子创立的曲阜书院。孔子圣陨后,为了培养对抗妖魔二族的生力军,其弟子广邀诸子百家于曲阜书院讲学,再现百家争鸣之盛况。曲阜书院也就成为了人族至高学府天庠。
不止是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农家、纵横家、名家诸子百家各有其业,各掌一系,是人族各家思想碰撞得最为厉害的地方。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架构方式非常接近许开前世的大学。能进入天庠学习的无不是人族最精英的那一部分人,对所有读书人都是一种天大的荣誉。
然而许开直接问价。
“能换多少?”
视名利为粪土,许开至少做到了一半。
王心嘴角抽粗:“你认真的?”
“我去天庠干嘛?”
黄图一巴掌拍在许开后脑勺:“你在想什么呢!你听说过一句话没,‘状元不一定是天庠的学生,但天庠出来的学生一定是状元’,你入了天庠就基本相当于考了状元啊!”
王心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这句话有些夸张成分,但也不算错了。”
黄图好奇地问道:“夸张成分?这么说不是每个天庠的学生都能考状元啊?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天庠学生同时在一个皇国参考时。”
“”
王心轻咳一声:“其实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天庠内部就可以自行进行科举,殿试更是至少由一位亚圣亲自监考,规格比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的殿试都要高。你先前说的在十方皇国和中央帝国考取状元的天庠学生,其实都是在天庠内竞争不过其他人才出来在外界参考的。”
这下连许开都有些惊讶了:“意思是说连被淘汰的天庠学生学生都能在外界拿状元了?”
王心点头:“差不多吧。怎么样?是不是有兴趣去天庠了?”
“不去。”
王心沉默了一会,说道:“黄图可以这么选,但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天庠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心解释道,“天庠是人族最封闭和安全的地方,每一系都有一位半圣坐镇。且未学满三年,不允许离开天庠。只有学习满三年后,才会得到外出的允许。人族崛起十万年以来,从来没有过妖魔二族侵入天庠的事情发生。”
“意思是封闭式管理?那我更不去了。”
王心黑着脸道:“这是为了伱的安全着想。目前我们还暂时不打算公开你平安归来的消息,但在天庠,安全有绝对的保障。”
“您上次还说定州国院是安全的。”
“那算我说错了。”王心毫不在意的模样,“一州的国院怎可能与天庠相提并论?纵然是中央帝国的国子监也远远不及天庠。”
许开无奈道:“先生,我去国院是去学习的,可问题是天庠里没有能教我的人啊!”
“《九章算术》的作者张苍先生,《宋元算书》的四位作者秦九韶、朱世杰、李冶、杨辉也都在天庠,他们有何教不得你的?”王心淡淡地说。
等了半天,原以为许开会激动万分的王心见许开半天没有动静。他回过头一看,却见许开一脸无奈地说道:“先生,他们的确都是值得敬佩的先贤,但他们的路与我不完全一样,也没什么可以教我的。”
王心有些傻眼了。
《宋元算数》是当今天言大陆成就最高的算数著作,许开竟然看不上?
连他当时学习宋元算数都费了好一阵功夫。
“你写了什么,就来评价那几位先生?”王心没好气道。
许开想了一下,还是默默地递出自己写的《几何原本》。
王心纳闷地接过《几何原本》。
一开始翻看,他还觉得没什么,可是越看王心眉头皱得越深,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模样。
“这书写得很是基础,有一些命题还都是在其他算书中记载过的问题可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本书这本书有些不一样?”王心喃喃自语。
王心继续翻看,仔细阅读。而随着王心的阅读,他的双眼越来越明亮,最后,他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拍大腿:“好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心竟是有些激动地对许开说道:“许开,你可否将此书交给我?若是张苍先生和《宋元算书》的那四位先生,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先生随意处置就好,只是莫要忘了此书是我写的。”
“这是自然,无人会作出侵占他人作品的事情。一旦被揭穿,是对文心的极大打击,不仅基础受创,未来也再难更进一步。”
许开点点头,心想这种世界还真是好,这样就可以将学术不端行为降到最低了。
“那你要去天庠吗?”
“不去。我宁愿换些宝物。”
王心有些急了,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许开,你是圣道秀才,可以破例进入天庠学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即使你将从炼魔秘境内带回的功劳全部换做宝物,也不会影响你入学天庠。”
“我去!”
天庠如其名所示,建立于高空之上。当许开看见王心驾驶的马车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后直接腾空而起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先生,想不到您居然是天庠的一位教书先生。”许开再一次惊讶了,“这么说您说您是明泽二年的举人之事也是假的?”
王心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当然。事实上我早在隆庆四十九年就考取了进士,如今我已是圣道六品,在天庠担任儒家系的讲师。”
隆庆四十九年距今有三百年以上了。
圣道境由低到高为九品至一品,与朝堂官员的品级对应。不过朝堂官员的品级并不一定代表其自身的境界。而圣道六品,这個境界比定州国院院长的圣道九品要高上不少。
天庠宏大,一座座的山脉矗立在天空之上,而最高大的那座山峰直接被削平,一座又一座的书院便建立在这山峰之上。
王心带着二人径直入内,来到了一座院落群前,他扔给二人一人一块印章,说道:“你们可以自选一座空院落作为自己的住处,这块印章就是你们的身份证明。你们情况略有些特殊,可以先在天庠学习一个月。这期间你们可以任意参加任何系的任何课程,一个月后再决定加入哪一系。”
二人点点头。入学天庠的学生有不少都是大世家培养的子弟,而即使是那些出生寒门的,也都是至少考上了举人才进入天庠,早已决定好了自己要走的路。而他们二人连府试都没有过,自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和决定。
当然,许开是决定好了的。现在的天庠对他而言跟大学时上的水课差不了多少。
二人选了两座相邻的院落。小院里都已经收拾好了,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还有天庠学生专用的衣袍。
黄图扛着一个大箱子和一把大铲子,又不知道去哪里挖土去了。
而许开看着自己满当当的院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什么呢?
不管了。既然《几何原本》已经写好了,虽然还有一本将代数和几何结合起来的《几何学》也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但现在不妨先发展物理学再说。
找一下,我之前请那些工匠打造的实验道具呢
“我超,我实验道具呢!”
一千多两银子啊!
玻璃的分红自己还没收到呢!
“对了,在定州国院那边!”想起来的许开直接冲向王心的住处,问道:“先生,我能不能回一趟定州国院?”
“你回去干什么?”
“我有一些东西落在那了!”
王心板着个脸说道:“我不是才跟你说过三年内不可自由出入吗?你莫不是忘了?”
“可是”
“你落了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话锋一转,王心又说道。
许开闻言,心想这可比自己当初的辅导员好多了。于是把自己的东西描述了一遍。
听到许开说完,王心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的那些东西放在你房间里?”
“那不用找了。”
“为何?”
“你的房间都倒塌成废墟了,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那些东西怕是早就没了。”
“啊?”许开傻眼了,“那些花了我一千多两银子啊!”
“行了行了,这个拿去。”王心不耐烦地拿出一块令牌,“你拿着这个去墨家系。墨家系擅长机关术,你要做的那些器具他们都能做,比你找的那些所谓能工巧匠更厉害。”
许开拿着令牌,觉得这东西颇有些意思。
“先生,我没钱了。之前烧玻璃的利我还没去拿您就把我接来天庠了”
王心再也忍受不了,一脚把许开踹了出去:“记我账上就是了!”
许开摸摸屁股,回头对着王心大声喊道:“先生,这可是你说的啊!”
赶走许开,王心拿起那本《几何原本》,又再度阅读了起来。
不久,他拿起这《几何原本》,走向了天庠的书阁。
所谓书阁,其实就是图书馆。都是藏书的地方。而作为人族至高学府的天庠其藏书自然丰富无比。
王心在入口处的一本记录册上翻到某一页,写下来一些东西,而后直接走了进去。
他将《几何原本》随意放在了书架某一层上。
随后离开。
天庠的一座独立别院中。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打扮的人苦苦地在纸上书写。
若是靠近,便可看到他正在以复杂的繁体文字演算着什么。
不过他文道高深,书写速度极快,字的复杂程度在他的写字速度面前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纵然是再复杂的文字对他而言也是瞬息而成。
这是文道极其精深的一种表现。
可是他却依然愁眉苦脸,苦苦演算,本就沟壑遍布的脸庞此刻更显衰老。
“我连这种难题都解开了,为何始终无法突破半圣?难道这条路真的错了?”老人喃喃自语,“莫非我要回去,走治国安邦平天下之道?”
老人看着书架上的一排排各家经典,竟是犹豫不决起来。
这很不妥。
到了他这种境界,文心之坚毅更甚精钢,对自身道路也充满不可更改的自信,但现在,他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路。
一个不慎,怕是就要烟消云散。
老人紧握拳头,在所有走在这条路的文人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其他人虽然也苦于难以突破半圣,却不像他这么急迫。而他,若是再无法前进一步,恐怕最多十年就要化为一抔黄土。
老人很是不甘。他曾跟随亚圣学习,在儒道上颇有建树;亦曾担任过中央帝国的丞相之位,但是当有一天他偶然解决了一个问题时,忽然就对其中的道理着迷,开始走上算数之路。
他走得很顺利,也曾以此破境延寿,不然他都活不到现在。曾有人言百年之内他必成半圣,可是现在,说出此话的人都成半圣了,他却依然还在苦苦追求成圣之路。
他长叹一声,终于还是走到了书架前,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其中一本书籍。
便在此时。
一道声音在他的别院内响起。
“张丞相,何至于此。”
老人停下脚步,苦笑着恭敬行礼:“见过圣人。圣人就不必称老朽为丞相了,老朽担当不起。”
大历圣人。一位比他年轻不少的存在。当他还卡在瓶颈追求半圣之路时,大历圣人尚未出生;可现在人家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圣人,自己却还是在追求半圣之路。
“张苍,我知你所处的瓶颈。”圣人平静地说道,“我知一书,可解你之困惑。”
这位老人竟然就是写出《九章算术》的张苍。
“圣人请讲。”
张苍并未抱多大希望。以前也曾有圣人指点过他,他自己也寻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算书,虽然也让自己取得了一些进步,可该卡住的还是继续卡住。
“书阁新进了一本书,名为《几何原本》。若你观之,或可解你之惑。”
张苍皱起眉头。
以前那位圣人指点他时,只是说“对你有助”,却未说过“解你之惑”。
两者有着很大的差别。
好比前往某地时,前者只是给走路的他送了一辆马车,让他走得更快;后者却是告诉他该如何前往那个地方。
难道真有神异?
抱着一丝希望,张苍来到书阁,找到了那本《几何原本》。
他开始翻看起来。
一开始,他的眉头皱得很深,这些问题都太过基础,他很轻松就能解决,自己解决过无数更为困难的问题,这本书又能帮到自己什么了?
可随着继续翻看,他的双眼越来越亮,原本老而浑浊的双眼此刻竟是闪起了亮光,越来越明亮。
“难道难道”
张苍激动不已,来回反复地不停观看这本《几何原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竟是一直未能捅破那层膜啊!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应该如此走下去!”
张苍放声大笑,气冲斗牛,星辰闪烁,交相辉映。
一口金光直冲云霄!
“这位新同学,你当真要如此制作?”墨家系的一位子弟看着许开给的设计图,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当然。我要最好的材料、以最准确精细的作工将这些做出来。”
科学研究要的就是准确性。
“可是,这价格”那人有些迟疑,他观许开,不像是什么大世家子弟,更像是那些寒门出身。虽然同为天庠学生,他不会宰这些同窗一笔,可即使以最优惠的价格,许开也不像付得起的样子。
许开把王心给他的令牌扔了过去:“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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