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向国学宫的方向走去,杜宁尽量靠后,不敢与叶惊鸿并肩。
叶惊鸿暗中称赞,若是其他读书人与大儒同行,一不小心就会与大儒肩并肩,即便大儒不说什么,可在别人眼里却极其骄傲自满,显得与大儒平起平坐一般。
杜宁时刻遵守礼数,不敢逾越,可见心性。
突然,一支队伍出现在街道里,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那群人不仅有着高大壮硕的身姿,而且身上的衣着打扮与云国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身上的衣服多数都是带着羽毛的衣衫,戴着骨制的文玩。
也有人佩戴一些奇异的首饰,耳朵挂着很大的耳环,腰里别着一口弯刀。
这些人骑着马看向云国人,一个个昂首挺胸,眼神里流露出了浓浓的轻蔑与不屑,肆无忌惮的对云国人显露出蔑视的姿态。
队伍里有多辆马车,运送着许多箱子,还有一些车辆拉载着牛羊。
“是草原族的人,景文年间,我朝曾与草原部落建交,没想到草原族会在这个时候出使我朝。”
“他们的体魄简直惊人,估计一拳打下去,最起码能有好几百斤的气力。”
“走远一点,莫要与这些人起冲突。”
云国百姓自觉靠边站立,同时保护住身边的小孩。
“哈哈……你们看这些云国人,见了我们草原族以后,一个个都胆小如鼠。”
“听说云国正同时与蛮族和匈奴交战,就他们这些小身板,打得过蛮族和匈奴吗?只怕在战场上,当炮灰都没有资格吧?”
“所以,我们草原族来了。”
草原族的人威风凛凛,说出来的话更是口无遮拦,丝毫不体谅云国人的感受。
“哼,一群草莽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他们只是没有文化的粗人而已,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
云国人怒怼,他们可不是真怕了这些草原族,而是不想惹事生非。
谁知道这些草莽不识抬举,居然如此嘲讽云国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骂,所以大家当然要怒怼回去。
而草原族的人听到云国人的言论以后,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生气,反而看向云国人的表情更显轻蔑。
要知道“草莽”一词,对草原族而言,可是一个极具羞辱的名词。
若是在草原族有人骂他们是草莽,他们就敢和那人拼命,不让对方付出代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们却视若无睹,彷佛没有听到一般,明显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运送着从草原族带来的礼物,缓缓向皇城方向前进。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帮草莽倒也知道分寸。”
叶惊鸿小声开口,眼神中流露出了忌惮之色。
这些草原族的人虽然不多,但部分人都拥有强大的力量,比起儒道大学士,甚至是大儒也不会有分毫的逊色。
有这样的草原高手前来当护卫,可见草原族使团派出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
一旦那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草原族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云国。
“叶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杜宁担忧道。
“放心,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你来解决,朝廷的事情,你现在还插不了手。”
叶惊鸿说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准备参与学宫大比,争取获得进入国学宫的学籍,那样你才能有机会参与诸国试炼,为我云国文坛争光。”
“叶先生放心,学生一定全力以赴。”杜宁说道。
“我们走。”
叶惊鸿带着杜宁,继续前往国学宫。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国学宫的门口。
杜宁将邀请函递给门卫,门卫的士兵见杜宁身边跟着大儒,不敢怠慢,急忙将二人带进了城中城。
“这是学宫城南宿舍区第三十六号房间的钥匙,这几天你就暂住在这里,国学宫会负责你的伙食。”
“多谢。”
在走过一系列的流程之后,杜宁拿到了暂住在国学宫的钥匙,这几天他会住在国学宫里,除了不能在国学宫上课以外,其他的待遇与国学宫学子无异。
但事情并未结束。
叶惊鸿带杜宁去了一趟教习室,这里有五位大儒,八位大学士,十二位翰林,都是国学宫的教习。
儒道品境不同,擅长的不同,所教的课程也都不一样。
“惊鸿兄,别来无恙。”
“叶兄,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来学宫找我们?”
“可想你了,今晚不醉不归。”
教习们见到叶惊鸿以后很是高兴。
“诸位,叶惊鸿这厢有礼了。”叶惊鸿对众人笑道。
“学生杜宁,见过诸位先生。”杜宁躬身行礼。
“哦,原来你就是苏州文院那位大名鼎鼎的学子。”
“气宇轩昂,不卑不亢,果然有寒门傲骨。”
“原来你是跟叶兄一起来国学宫的,快请坐吧!”
教习们得知杜宁的身份之后,都流露出了和悦的笑容,只有少数人面色变了一下,随后又迅速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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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大约在上半年,国学宫就收入了杜公子所写的《竹石》,这首诗能够磨心炼胆,今日能见到作者,真是三生有幸。”
“杜公子年少成名,功勋卓着,实乃文人表率。”
“假以时日,必能有一番大成就。”
教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也不知道是真心夸赞,还是恶意捧杀,又或者是在故意的试探杜宁的心性。
因为骄傲的人是经不住夸赞的,倘若杜宁被三言两语夸得飘起来,大家对杜宁的印象将会变得极其糟糕。
杜宁面不改色,缓缓道:“诸位先生实在过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实不敢当文人表率之称。”
“我们没有夸你,只是实话实说。”
“你是叶惊鸿文院里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是等闲之辈呢?”
“就是就是。”
教习们继续面带微笑的夸奖。
然而杜宁依旧面不改色,表情从容。
如此姿态,倒是让一些人另眼相看了。
见杜宁不吃这一套,大家也就停止了无意义的称赞。
叶惊鸿感到欣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杜宁也算没有给他丢脸。
若是杜宁表现出志得意满,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模样,下一刻就会有人站出来教训杜宁,也会让叶惊鸿颜面无光,以后就没脸见这些人了。
“叶先生,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们前来,该不会只是来此叙旧的吧?”
突然间,一位年过五旬的大儒走了进来,此人鹤发童颜,长着一对长长的白眉极其显眼。
“白眉公。”
“姜先生。”
“姜老兄。”
在场教习无不起身致意。
“白眉公?莫不是国学宫的首席教习姜行天先生?”
杜宁闲时游览书籍,自然知晓姜行天的文名,在云国的文坛上极具盛名,年轻的时候志于学,曾效彷孔子周游列国,寻访各地名师,足迹遍布天下。
姜行天前半生籍籍无名,但在回国之后花了十年时间编着《行天游记》,记录了姜行天从二十岁到六十二岁行遍诸国的见闻,以及诸国文坛巨匠对他的指点和考验,包含各家流派学问,并加以注释,其中的内容满满都是干货,震惊诸国文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出数年时间就从进士一路晋升成大儒,担任国学宫教习。
其后又不出数年,升任首席教习,在国学宫的地位仅次于半圣范千峰,而在云国的文坛上,姜行天是半圣之下当之无愧的文坛一哥。
云国文坛许多文人发布的文章中,皆有提到姜行天的部分毕生经历,极其励志。
这样的文坛成就,连杜宁的《千字文》都望尘莫及。
如今姜行天已近八十多岁,因有才气在身而保持着比实际年龄更年轻的容颜,身体素质更了不得,能力噼顽石,肩挑万斤。
因其双眉又白又长,故有“白眉公”的美称。
杜宁回忆了一下关于姜行天的相关信息,显得更加恭敬了。
叶惊鸿笑道:“白眉公,我想让杜宁在国学宫与学子们一起听两天课,不知您老人家能否行个方便?”
话音一落,杜宁脸色勐然惊变。
在国学宫与学子们听课?
特殊待遇啊!
没听错吧?
杜宁心里竟然有些许激动。
而他这个表情也被大儒们捕捉到,瞬间猜出杜宁并不知道叶惊鸿带他来的用意,不然的话不会表现得如此突兀,而毫无半点心理准备。
众人一同看向姜行天,有他在此,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做主。
一个大学士说道:“叶先生,你身为堂堂大儒,是想要破坏国学宫的规矩吗?真是岂有此理!”
“原来是周君郎,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么?”
叶惊鸿反唇相讥,根本就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
大儒间的谈话,一个大学士也敢插嘴进来,哪来的脸?
有人暗中偷笑。
“放肆!”周君朗面露怒色。
“住口!”
姜行天瞪了一眼周君郎,充满了警告。
周君郎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多言。
“叶老弟,国学宫有国学宫的规矩,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姜行天缓缓开口,明明一副要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可语气却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故意拉长了尾音。
“姜兄,您是这里的首席教习,这算得上为难吗?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叶惊鸿不以为然道。
姜行天白了叶惊鸿一眼,故作不耐烦道:“就算是举手之劳,老夫凭什么要给你这个方便?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别啊!老兄,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
叶惊鸿一挥衣袖,前方的空间一阵如水一般的波动,然后光芒一闪,一个酒葫芦从其中掉出,被其抓在手里。
袖里乾坤!
这是进士才有的空间能力,以自身的儒道修为与才气开辟空间,能够随时随地存取物品,其中大小皆由读书人的修为而定。
据说半圣袖里乾坤的空间能装得下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东西,简直相当于一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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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半圣会利用袖里乾坤的技能开辟出一个有限的乾坤文界,其中设置机关陷阱,可以磨练翰林和大学士。
有的半圣逝去以后,会将自己的衣冠制成袖里乾坤的钥匙,穿上半圣衣冠的大儒可以借助其力量开启半圣的乾坤文界。
对于人族而言,半圣的乾坤文界是极其珍贵的宝物,通常都是由国学宫的半圣保管。
此时那姜行天看了眼叶惊鸿手里的葫芦,瞬间就被其吸引了目光。
“这莫非就是……”姜行天眼前一亮。
“嘿嘿,这就是老兄您最喜欢喝的‘琼花酿’,可是花了我二十年的功夫才酝酿而成,这滋味……简直了……小弟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叶惊鸿诱惑着道。
杜宁突然又想起来,姜行天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爱好,那就是琼花酿。
云国一坛酒的标准大概是在十斤左右,居然可以装在那么小的葫芦里,可见那个葫芦也是类似于空间的宝物。
杜宁心里无语至极,居然用酒来收买大名鼎鼎的姜行天,也就只有叶惊鸿可以做出来了……
“区区一坛琼花酿而已?谁稀罕?”
姜行天面露不屑之色。
叶惊鸿打开了瓶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既然姜兄不喜,小弟不会强求,来来来,我给其他人分了就是。”
周君郎与一些人面露讥笑,叶惊鸿这一招小孩子都不会上当,未免也太看轻姜行天了吧?
姜行天是什么人?云国文坛半圣之下第一人,岂会中计?
忽然“啪”的一声,姜行天抢也似的夺过葫芦,当着众人的面“咕冬咕冬”灌了两大口。
“好酒!”
姜行天面色微醺。
“你……”
周君郎等人更是不爽。
杜宁目瞪口呆,您是大儒啊!在这个公共场合,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有点斯文!这么放浪的吗?还真的就被一坛酒给收买了?
“杨碧楼。”
“小弟在。”
一位中年大儒微微躬身,神色略显恭敬。
“这个杜宁就到你们举人一班听几天课,没问题吧?”姜行天开口。
“既然白眉公发话,此事自然好办。”杨碧楼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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