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气沉入水中,打算等他们走了再上去。
噗通一声,好像有人跳了下来,来抓我??
我一着急,往湖底沉去,湖底某处有旋起的水涡,记得有人告诉过我,水涡的地方必有洞口,我咬咬牙,钻了进去。
气流卷着我一路下沉,等我再次露出水面,果然是个水洞,洞内并不是漆黑一片,依稀有微弱的光芒。
拖着湿漉漉的衣服趴在地上吐出几口水,打起精神手撑着墙壁沿着水岸前行。
尽头是个方形的石板,没有出口。我暗骂一声,害得小爷走这么长时间。
但刚才那条路明显是人工凿出来的,断不会是死路。
敲敲石板,声音清脆,心底大喜:空的。
用力推石板,心底更喜,竟然有光芒露出来,又用力顶了一下。我推开石板,眼中一片透亮,慢慢爬了上去。
用湿的袖子擦了擦脸:终于爬出来了。
肩膀被人按住,两条胳膊被拉向身后。
这么快就被抓了?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穿官服白胡子的老头站在我面前,一副判官脸。
“你是谁,到我家干什么!”
“这个……”
还好,不是琅琊王。
身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刚想一定是老头善良美丽的姑娘来拯救我来着,就看见谢雅玉那张脸。
“大。”
谢雅玉轻轻摇头,我立马闭嘴。此时他着纳言帻、进贤冠,佩水苍玉,同那老头相同的官服。
“这是……在下的表弟,生性顽劣,这次竟胡作非为无意中闯了刘大人家,表弟,赶快向刘大人道歉。”谢雅玉道。
“原来是谢大人的表弟。”老头缓下语气。
“你躲在我书房干什么!”几乎是喝问。
咳咳咳。
我气愤愤道:“小爷逛玉春院,有个姓桓的跟我争女人,争不过,把我扔水里了,小爷被淹得半死,谁知道莫名其妙就到你这里了,我告诉你呀,你家下面破个洞,连着外面的湖底呢,要是哪一天下暴雨,你家可是能养鲸鱼哦。”
老头神色稍缓:“真是这样?”
“表弟一向纨绔,却断不会说谎。”谢雅玉道。
咳咳咳……咳咳咳。
谢雅玉站起身来:“麻烦刘大人给在下表弟换件衣裳。”
“来人。”刘大人拍拍手,走上来两个小厮,谢雅玉搀着我下去,我换了衣服咦了一声:“刚刚好,他家小孩是不是小矮子,才一米六八。”
谢雅玉微微笑道:“刘大人小公子才十岁。”
……
“个子长得蛮快。”
正说着,在庭院遇见刘大人,身旁立着一位书生模样的官员,谢雅玉走上前笑着同他说了几句,应该是解释的话,刘大人的眉稍稍舒展。
我走上前拜倒:“无意中闯了大人的宅子,还望大人见谅。”
刘大人扶起我:“刚才对小公子礼数不周,真是多有得罪。”
我搔搔头:“同罪,同罪。”
刘大人脸色微变,勉强笑道:“令弟顽皮的很呀。”
谢雅玉笑道:“确实很顽皮,在下这就回去多多管教,不打扰刘大人了。”
刘大人点头,锊着胡须:“治水之法,就依万先生所言,明日上奏皇上。”
谢雅玉微微皱眉:“在下总觉得有些不妥。”
“咦,哪里发水了?”我插嘴道。
“江汉干堤溃口。”谢雅玉道。
“是因为暴雨吗?”
谢雅玉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胡乱猜的。”
“哦……你们打算怎么治啊。”无视刘大人的脸色,继续问道。
“万先生提议把堤口堵住。”谢雅玉道,指指刘大人身旁的官员。
“野蛮。”我摇摇头。
“小公子以为何如?”刘大人口气不悦的说。
“水来了你堵上了,这儿又裂口子,那儿堵上。你终归有堵不上的时候。”我道。
“不知小公子有什么提议?”刘大人眼睛一亮。
三人俱是期待。
我若有所思答道:“这个……你们把沙土填在中央不就行了。”
……
“在下告辞。”谢雅玉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向门外。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不让我说话……呜呜。
“恕不远送。”刘大人道。
“段公子也真是顽皮,刘大人二朝元老,为人威严,你都敢调戏他。”谢雅玉轻斥,眸中尽是笑意。
“我没有……他差点一掌拍死我,我哪敢跟他开玩笑。”趴在马车里,浑身散了架似的,身子受了凉,轻轻抖着,谢雅玉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裹着他的外套缩成一团,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谢雅玉展开镏金坠玉扇子微微摇着,半晌,眼神明亮看着我:“你的说法看似荒诞,却也可行。”
扇子一合,在手中一拍,说道:
“昔鲧治水,造堤筑坝,没有制伏洪水,舜开渠排水、疏通河道,反而治好了水,把土填在中央,分河流为两支,一来减轻压力,而来引导河流改向,与其他河流汇聚,致使其最终流向大海,反而制其根本。”
我啊秋啊秋打了几个喷嚏。
说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什么也没听到。
所以我什么也不知道。”
闭上眼睛靠在马车壁上。
谢雅玉轻轻叹了一声,在空荡得夜里传的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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