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外的风筝 第四十一章 那个被遗忘的自我

    西斯与尼古拉斯成了走上寒岛的第一个组合。对于西斯来说，这是一片熟悉的土地，因为不久前的他还脚踩着这片土地。

    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寒岛没有太阳，天上是像海域上一样的繁星。

    此刻的这座岛上也没有城市与人，他们结伴行走在茂密而原始的森林里。这是关于群岛人历史的第一日，因为有人才有历史，但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岛屿自身的第一日，至于群岛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现在行进的两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西斯将驯鹿嘿嘿从自己的镜面空间中放出来，见到它并没受到时间的侵蚀暗自松下了一口气。

    结果它一出来就看见了，此时非常年轻的尼古拉斯，它神气的走到对方面前，在尼古拉斯面前左右踱步。玻璃球般的瞳孔中带着一丝狡黠，不知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

    它忽然猛然用角撞在边上的一棵大树上，大树上厚厚的积雪一下淅淅索索的全被抖落下来，树下的尼古拉斯被从天而降的雪堆砸个正着。

    大雪覆盖下，他只留下了红色帽子挡住的脑袋，冒尖在雪堆外面，显得分外滑稽。

    ‘噗~呲。’看着这‘圣诞老人年轻雪人版’西斯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尼古拉斯一脸茫然的看着西斯，又转头看向已经逃之夭夭的驯鹿嘿嘿，忽然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自己也没得罪这只鹿啊！这梁子算结下了。从此驯鹿一族也就遭了殃，逃不开司机的命运。

    他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从雪堆中刨了出来，年轻的尼古拉斯身手灵活的追在凶手后面，一边叫着：

    “呔！你这鹿精，给小爷我站住！”

    ......

    年轻的尼古拉斯与老成的西斯之间，现在被引导的人当然是尼古拉斯。

    比起茫然不知所措的尼古拉斯，西斯更知道目前的他们该做什么，这是群岛历史的第一日，第一日是自然也是千数日，也就是第一个的圣诞日。

    圣诞之日，是传奇诞生之日。

    既定的节日中，西斯将带着尼古拉斯登圣，这是稳固着他已知未来的第一步。

    他们的目标就是现在看起来，比起未来更加高耸的费格格峰。此时的它还是未经过任何人探索的未知之地，但来自未来的西斯知道它。

    为了加快速度，西斯制作一个一辆冰雪橇车，司机自然是驯鹿嘿嘿。这车啥都好，外表晶莹剔透十分好看，速度也快，就是有点冻屁股。

    “海魄，离费格格山还要多久啊？好冷啊。”尼古拉斯嘴唇发白，一会坐着，一会站着的问道。

    “冷啊，冷就起来活动活动啊。来跟着我学啊，第二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一节，雄......”西斯想起很久之前在图书馆看到的一套体操，正好拿出来打发时间。

    远远地看过去，一头巨大的驯鹿正拉着一辆冰雪凝结而成的雪橇车，车上的两人却在不断地做着诡异的动作，像是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

    费格格峰出现在西斯的面前，西斯依然为眼前的山峰所震撼，尤其是当山下的他们，茂密的森林在其映衬下都如同微小的蚂蚁时。

    西斯拍拍了驯鹿嘿嘿的背，嘿嘿明白两天他的意思，并带着他们再次找到了那个山洞。

    他拉上有些犹豫的尼古拉斯，他们穿过了冰壁，又穿过了漫长的通道后。

    映入他们眼前的是费格格山体中的巨大空洞，西斯神色平淡，尼古拉斯则震撼并且疑惑的看着周围。

    西斯熟练的领着尼古拉斯来到三个山洞前面。

    在他时间线上，时隔一日他再次来到这里。

    这里是遗忘之路的起点。

    ......

    三个山洞代表着不同的三个选择，选择每一条山洞都意味着抛弃那山洞的记忆。

    从走进山洞起，他们就开始了遗忘的路，他们需要一直向前，直至剩下最后的记忆，从那一刻起，山洞里的人就站在了这条路的终点。

    他也会成为这条路上唯一的传奇。

    这就是遗忘之路，遗忘之路的前边有着一个平台，平台的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碑的下面有一个像是山峰的造型。

    碑的上面凹印着一段发光的文字，“人的一生是一个遗忘的过程。......，这里没有回头路。”

    西斯同样发现了上次来的石碑，不同是这一次的石碑只有一段文字，下面没有补充的段落。

    西斯跟尼古拉斯说明了走上这条路的代价后，心中难免有些踌躇，或许这对尼古拉斯并不公平。如果按照未来所示，尼古拉斯的人生其实被困在圣诞四日中，相对的他的人生也变得非常短暂。所以西斯把选择权重新交给了对方，无论对方如何选择他都会接受。

    尼古拉斯洒脱的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而用实际行动给了西斯答案。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遗忘之路中，西斯内心不像表面那般平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面前的三个山洞里的光芒并没有消失，还剩有有一个山洞发着光芒。

    西斯走上了平台，眼前没有出现上次的选项。因为他已经选过了，但这种现象却告诉了西斯另外一个答案。

    在群岛的时间线上，未来的他先选了自己所遗忘的记忆，过去的他再次来到这里时就无法再次选择。这证明了这条遗忘之路，或许某种程度上超过了时间的约束。不然已经回到了群岛过去的他，就会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不过这也不能代表时间在这里彻底失效了，西斯记得未来的尼古拉斯说过，已经走过遗忘之路的人是无法再次进入遗忘之路的，十八轮每轮三个选择的山洞会坍缩一条直通登山之阶的山洞。

    而这里，他看到的情况又不一样了。他看到了三个山洞，却只有一个发光，这似乎说明他可以重温这次记忆，以记忆相对完整的状态。

    毫无疑问，这是有风险的，这条路还有太多未知的地方，或许他该回头？

    西斯又想起了刚刚走进去尼古拉斯，不久前告别特兰和洛克，与他一同航向过去起点的贝约纳号众人，还有他于末日中见证的消失的群岛。

    这个世界第一条铁则是不能遗忘，而时间上的往返越多，他越是明白隐藏在这下面的所有事情却是告诉他不能回头。他不敢，而且无意改变现有的世界，因为他明白如果他做了改变历史的那只蝴蝶，他会毁灭掉他见证过的美好。

    或许群岛依然困在时间海域中，或许终有一日时间到了尽头，但这都不会是他擅自改动时间线，让更多人消失的理由。这是环月博物馆告诉他的道理，也是这个世界再次强调过的道理，这是西斯现在一切行动的底线。

    选择过，就无法再次选择。

    遗忘掉，就会彻底消失。

    遗憾，注定是遗憾。

    有因，就有果。

    ......

    他走进了记忆的光洞。

    第一轮是出糗的记忆，略。

    西斯快速跑过。

    第二轮也是与上次相同的记忆。

    第三......

    直到第十八轮。

    请你选择第十八轮所遗忘的记忆。

    西斯没有预料到，选择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一条路：自我的记忆。

    第二条路：债务的记忆。

    ‘为什么？自己不是已经选过一回了吗？不过上次的洞里什么也没有？’

    犹豫了下，西斯维持原来的选择。

    我选择自我。

    西斯选择了走向那条遗忘自我的路。

    不意外的是，山洞里空无一物，这是一条纯白的通道。

    西斯的心里忍不住嘀咕。‘既然与上次一模一样，为什么还要选择一次。’

    这条路很短，他很快就要走出山洞，四周山洞的光芒渐渐地消退了，眼前已经依稀出现了费格格峰山腰上的风雪，与正在等待着的尼古拉斯。

    他停住了脚步。

    石碑上后加的那段文字，是因为在这期间有人回了头，那么回头的人到底是谁？

    想起来‘不能回头的规则’，想起了‘与黑乌可可和尼古拉斯的约定’，想起了‘曾经的那次呼唤’。

    而他的时间与名字，都能正好的吻合。

    原来，是他回头了。

    历史由人所创造，也由他创造，而他的回头也是历史的一部分，那么为了确保历史的存在，他也必须回头。

    西斯终于明白了关于他的时间链条的最后一环，群岛的历史，他自我的未来。此刻都取决于站在洞口正看着外面风雪的他，西斯与老朋友挥了挥手，想要作着最后的告别。

    风雪中尼古拉斯是最强的传奇，也代表着这个尼古拉斯没有情感，而且他也不一定看得见自己。

    西斯不再犹豫，他转过身来。

    回头看到了山洞的另外一边，这条山洞非常短。他清晰的看到了一道走向洞口的背影，那是未来的他自己。

    对面的山洞外，同样有一个站在风雪中等待的尼古拉斯。

    他想要叫住他，说出来口的话却变成了一声轻声地呢喃。最后的他看着，他走进了风雪中，消失在山洞里。

    他就是海魄，

    他也是那个被遗忘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