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昏暗的地下室阶梯上,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正如菲勒蒙在外面看到的那样,这条通道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而且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狱一般。
建造这样一座地下室,肯定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而且,菲勒蒙的家族成员,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这让他不禁怀疑,这座地下室究竟存在了多久?五十年?一百年?
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霉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菲洛,别怕,快点下来!”
阿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看看我的腿,再说这种话吧!”
菲勒蒙没好气地回答道。
自从他失去了一条腿,楼梯就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他那条木制的假肢,根本无法承受他这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这也是他搬离阁楼的原因之一,他实在不想每天都爬上爬下,折腾自己的腿。
“这地下室怎么这么热?”
菲勒蒙扶着墙壁,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猜呢?”
阿瑟依旧用那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菲勒蒙翻了个白眼,他怎么知道?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锅炉房!”
然而,这里是十九世纪的英国,距离现代化的锅炉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虽然爱迪生在十年前就发明了暖气片,但它和那种需要大型锅炉的中央供暖系统,完全是两码事。
菲勒蒙继续往下走,这条螺旋形的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他感觉自己已经走了两层楼那么深了。
他突然发现,阿瑟安静了下来,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阿尔特?你在吗?”
“哦,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阿瑟的回答,让菲勒蒙有些意外。
这家伙竟然也会思考人生?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长大嘛。
不过,阿瑟安静下来之后,另一个声音却响了起来。
那是一阵类似火车行驶的声音,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军队行军的声音。
总之,这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地下室的巨大噪音,而且很有规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运转。
阿瑟对此却只字不提。
菲勒蒙继续往下走,终于,他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死胡同?”
他顿时愣住了,难道在地下室也能迷路?
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想要找到出口,然而,他只摸到了一堵冰冷的墙壁。
“阿尔特?”
“你站在门前试试。”
门?
菲勒蒙看着眼前这堵平平无奇的墙壁,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按照阿瑟的指示,走到墙壁前站定。
突然,他感觉脚下一空,然后,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踩到了某个机关。
“轰隆隆”
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
“自动门?”
菲勒蒙忍不住感叹道。
这应该是一种利用气压原理制作的简易自动门,虽然比不上庄园门口那扇“高科技”大门,但在十九世纪,也算得上是“黑科技”了。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阿瑟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隐藏地下室的入口。
他一直以为,阿瑟对科技方面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
菲勒蒙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不应该对十九世纪的科技感到惊讶。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这个时代的人,竟然能创造出如此精妙的装置。
就在去年,他家门口安装了自动路灯,当时玛丽兴奋地向他介绍这项“新发明”,而他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哦,是吗”,结果惹得玛丽很不高兴。
对他来说,十九世纪的科技,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然而,阿瑟却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自动门?”
他重复着菲勒蒙的话,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阿瑟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调侃他。
“我觉得‘气压感应式水平滑动装置’这个名字更贴切。”
“你
是在开玩笑吧?”
“我还没见过哪个作家会用‘自动门’这种词,他们都喜欢用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
菲勒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是只有穿越者才会犯的错误。
“自动门”这个词,虽然简单易懂,但在十九世纪,根本就没有人用过。
他竟然把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词汇,用在了十九世纪的产物上。
阿瑟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失误,但他并没有深究,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金属门缓缓打开,一道刺眼的光芒从门缝中射出,菲勒蒙的眼睛还没适应过来,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你刚才说,这里可能是锅炉房?你猜对了一半。”
阿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
阿瑟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了房间。
“喂!”
“菲洛,我们家族以前并不富裕,直到我父亲那一代,才开始积累财富。他被誉为眼光独到的商人,但我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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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菲勒蒙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了进去。
他发现,阿瑟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他说话的节奏很慢,仿佛在背诵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他这个人,对金钱的概念十分模糊,我敢打赌,他连石头和钻石都分不清。我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在商场上取得成功的。”
阿瑟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菲勒蒙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直到他去世后,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商业头脑,他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预言家’。”
阿瑟说着,将手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物体上。
菲勒蒙这才看清,房间里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灯泡,这些灯泡同时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预言家’,我们称之为‘神谕’。”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属怪物。
它由无数个齿轮和连杆组成,这些部件不停地运转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
它的体积十分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它的末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蒸汽机,滚滚蒸汽从烟囱里喷涌而出,直冲天花板。
菲勒蒙终于明白管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只要这个蒸汽机还在运转,地下室就永远无法保持干燥。
“它的正式名称是‘分析引擎’,是一位名叫查尔斯·巴贝奇的数学家设计的。我父亲是他的赞助人,他将这个钢铁怪物变成了现实。”
阿瑟一边绕着机器走动,一边介绍道。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建造这样一座地下室,安置如此庞大的机器,还要配备蒸汽机和堆积如山的煤炭,这需要多少钱?一百万英镑?两百万英镑?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阿瑟突然转过身,由于背光,菲勒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却能感觉到,阿瑟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
“这只是冰山一角,我们才刚刚触碰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机器的轰鸣声,在不停地回荡着。
“虽然我们称它为‘预言家’,但它其实只是一个计算器,只不过它可以存储和输出运算结果,仅此而已。”
阿瑟再次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他故意强调“分析引擎”的“无用”,以此来激起菲勒蒙的好奇心。
然而,这一次,他的小伎俩却失效了。
因为菲勒蒙知道,这个“计算器”,并不简单。
他不仅知道它的存在,还见过它的“后代”。
那是在二十一世纪,它被称为——
eniac。
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
菲勒蒙缓缓地走到“神谕”面前,仔细观察起来。
虽然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能看出,这台机器的年代,绝对不短。
那些金属部件,已经锈迹斑斑,至少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
他无法想象,这台机器究竟存在了多久。
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知道,这台机器,是来自未来的科技。
他感到的是恐惧。
这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它就像是一个来自未来
的幽灵,静静地潜伏在地下室里,默默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它究竟被用来计算了什么?
阿瑟肯定知道答案,他不会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建造一个“计算器”。
这个“古老”的机器,比那些虚无缥缈的邪神,更加令他感到恐惧。
因为它,就是神!
“机器之神”
“不。”
阿瑟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它能够预知未来,而我们,才是真正的神!”
那一刻,菲勒蒙从阿瑟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非人的光芒。
他努力想要摆脱这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了阿瑟的影响,才会产生这种荒诞的想法。
他需要冷静下来,思考一下阿瑟的真实目的。
这家伙说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透露他的研究内容,也没有说明他为什么要找自己帮忙。
“所以,你想要给我看的东西,就是这个?”
菲勒蒙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准确地说,这只是其中之一,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另外,我还想介绍几位‘弗兰克学会’的成员给你认识。”
阿瑟说着,从“神谕”旁走开,他的衣服已经被蒸汽打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过,今天大家的出席率似乎不太高,我只能介绍一位给你认识了。”
菲勒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房间角落,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什么。
她和阿瑟聊了这么久,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真是专注啊!
菲勒蒙和阿瑟走到女人身边。
“啊,弗兰克会长。”
女人抬起头,看到阿瑟,连忙打招呼道。
她的英语说得不太流利,应该是外国人,听口音,像是俄罗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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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这位是?”
女人好奇地打量着菲勒蒙,她的英语虽然说得不好,但语法却很规范,而且很有礼貌。
菲勒蒙注意到,她和自己之间,至少有十岁的年龄差,如果说他是她的学生,估计会更让人信服。
再加上阿瑟那张娃娃脸,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阿尔特,这位女士是?”
菲勒蒙也想知道女人的身份,他故意用一种严肃的语气问道,毕竟,在陌生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下礼仪的。
阿瑟也配合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我不会把雕像交给皇家学会。”
菲勒蒙点了点头。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了。”
阿瑟转过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意思?
菲勒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瑟转过身,指着菲勒蒙,对女人说道:
“这位是着名的弗洛西诺西尼希利菲利皮凯申男爵。”
“啊!弗洛什么?”
阿瑟,你还是那么幼稚!
菲勒蒙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他连忙解释道:
“我叫菲勒蒙·赫伯特,叫我菲勒蒙就行了,别理这个白痴。”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太不礼貌了!”
“闭嘴!”
菲勒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还好他天生面瘫,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满脸通红了。
阿瑟这家伙,竟然又把他当成了恶作剧的道具!
阿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介绍道:
“赫伯特,这位是玛丽·斯克沃多夫斯卡·居里,来自法国的物理地质学家。”
“玛丽·斯沃多夫斯卡·居里,很高兴认识”
菲勒蒙伸出手,想要和女人握手,然而,当他听到女人的名字时,他顿时愣住了。
“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哦,你认识她?她就是皮埃尔·居里的未婚妻,今年刚刚结婚。”
“你你说,她是居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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