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家的堂屋里,四个女人围着桌子做成一圈,王守田和王成还有虎子,都被秀花赶了出去。
秀花果然拿出了她那瓶陈年窖藏。
黑漆漆的陶瓷坛子,发黄的油纸,刚打开酒封,一股诱人又霸道的酒香,像一缕烟一样飘出来,直击天灵盖。
“好香啊。”连平时很少喝酒的陈娇都发出赞叹。
而程想这个酒鬼已经沉醉的无法言喻了。
她用手往自己鼻子里扇着酒气,浓郁醇香,带着陈年的优雅,刺激着她的味蕾:“极品。”
秀花得意的笑笑:“这是我爹的封山之作。”
秀花说他爹干了一辈子酿酒师傅,一手的酿酒手艺,因为生了四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手艺也没传下来。
他用最好的酒曲酿了四坛酒,去世之前,分跟四个女儿一人一坛。
秀花捧着酒坛子说着他爹的老历史,感叹的说:“可惜我爹因为没儿子被人嘲笑了一辈子绝户,可惜呀,我是个女的,小时候我拍着胸脯跟我爹说,你就把我当儿子养,我跟着你学酿酒,一辈子不嫁人,给你养老送终,结果被我爹提着棍子揍了一顿。”
程想这会儿已经馋的口水快绷不住的,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这陈年老酒的滋味,听着秀花的感慨,忙道:“女人怎么了?女人照样建功立业,女人照样能顶半边天。”
秀花眼睛一亮:“啥天?啥半边天,你说那话是啥意思?”
程想咽咽口水看了秀花一眼,又嗔又娇的冲秀花说:“婶子,你这酒到底让不让喝啊?”
秀花看着她一脸的馋样,听着她娇滴滴的小声音,啧啧的说:“我算是知道周天磊是怎么被你哄住的了,要不是邻里邻居的知道你的为人,我真得骂你一声狐媚子。”
程想杏眼微瞪,嘟着红唇:“我谢谢您夸奖,不过,狐媚子也是需要天分的,可不是谁都能当狐媚子的。”
秀花有一阵啧啧啧,吩咐儿媳妇爱英给大家倒酒。
爱英高兴的诶一声,拿起酒坛子,给每人到了一碗。
秀花说:“这酒你大叔惦记好几年了,我都没给他喝,今天在这儿开封,给你解解馋。”
程想笑嘻嘻的看着秀花给自己倒了慢慢一碗,慢慢捧起碗,鼻子凑过去长长的吸了口气:“香。”
秀花端着酒说:“想丫头,我呀是真佩服你这个脑子,又好看,又好用,你说你咋那么多想法?让陈娇种大棚,还会做艾灸柱,还会做膏药,挣钱的本事一套一套的,你说你都怎么想出来的?”
陈娇听着秀花的话也附和的点点头。
程想小小的抿了一口酒:“瞎蒙的呗。”
秀花和陈娇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沉,没好气的看着不说正经话的她。
“不管怎么说,你带着我们挣着钱了,婶子也没啥好说的,这杯酒就当谢你了。”秀花端着酒跟程想碰了一下。
陈娇也端起酒:“那我也借着婶子的酒,谢谢想想。”
四个女人的碗碰了一下,程想满足的喝了一大口,酒香入口,更觉得绵长浓郁,程想舒服的打了个颤:“爽。”
秀花看着她陶醉的样子道:“还真是个酒鬼啊你?”
程想笑而不语,又抿了一口。
秀花眯着眼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的啥半边天,啥意思?”
程想清清嗓子说:“这话是毛主席说的呀,妇女能顶半边天,管教山河换新颜,我得意思是,女人很重要,小到对家庭,大到对社会,对国家,都很有用,没有女人,哪来的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繁衍生息,对不对?”
爱英有些半懂不懂的说:“可是女人本事再大也只能在家呆着,看孩子做饭呀。”
程想摆摆手:“英子,男人的辫子都剪了快一百年了,你咋还是老思想呢,毛爷爷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解放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封建,非得亲自来教训你。”
爱英被她的话逗的咯咯笑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喝了一点酒,白润如玉的皮肤有些微微泛着红润,显得娇媚动人,眼波流转,说不出的风情。
她有些认同婆婆说的话,这女人真像个狐媚子。
可是心里又忍不住喜欢这个女人,那样灵动,那样自信,那样的耀眼。
程想三下两下的把一碗酒喝完了,眼巴巴的看着酒坛子:“我还想再喝点。”
秀花肉疼的抽抽嘴角:“那,那你少倒点。”
程想兴高采烈的抱着酒坛子:“好嘞。”
程想慢慢的抱着酒坛子往碗里倒酒,秀花眼巴巴的看着,酒坛子刚一动,秀花就赶紧高喊:“好了。”
程想:“........”无语的看看空碗,又看看秀花:“婶子,我还一点儿没倒出来呢。”
秀花尴尬的笑笑:“我是怕你喝多了伤身体,回头小磊子再怪罪我。”
程想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碗:“他才不会。”
程想端起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砸吧了一声嘴巴,看着满脸肉疼的秀花,笑吟吟的说:“虽然我这个人比较懒,但是我是坚决反对小看女人的人的,你们看妇女的妇字古代的时候怎么写。”
程想本打算用筷子沾点儿酒在桌子上写字,想了想又放下了,回头拿了一张纸过来,写了个“婦”字,“这个是古代时候的妇女的妇字的写法,左边一个女,右边一个扫帚的帚,什么意思呢?意思是女人只适合在家做家务,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后来新社会这个字被简化了,变成了“妇”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说女人要把封建思想的大山扳倒,要独立,要建立新的秩序,自己当家做主。”
三个女人认真的听程想说完,一脸佩服的看着她,秀花感叹:“你咋懂那么多呢?”
程想笑嘻嘻的喝口酒:“这个社会总会变的,女人总会站起来,成为这个国家的顶梁柱,所以你们不要妄自菲薄,陈娇,好好做你的蔬菜大棚,绝对大有可为,婶子带着你的儿媳妇好好做制药,等我有了新的打算,需要你们鼎力相助。”
听着程想的话,爱英此时心潮澎湃,满面红润,总觉得心里忽然亮堂了,好像看到了什么五彩斑斓的颜色,她看向婆婆。
秀花点着头:“行啊,想丫头,你大叔说了,跟着你绝对错不了,我信你。”
此时的程想已经有些微醺,晃晃脑袋说:“大叔有眼光。”
陈娇也信心满满的说:“想想说的对,女人不一定比男人差,也可以顶起一片天。”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会唱,我给你们唱一段。”秀花站起来,蹭的站到凳子上,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爱英吓得赶紧扶着婆婆:“妈,妈,您慢点。”
这会儿,隔壁王守田带着儿子孙子扒着门缝看着屋子里又笑又唱的四个女人,愁眉苦脸的说:“要翻天了,要翻天了。”
王成却扯着嘴憨笑着说:“我看挺好,难得见我媳妇儿这么高兴。”
虎子撇着嘴说:“爷爷,我想吃鱼。”
王守田哼一声:“等着吧,等你奶奶喝完酒,发完酒疯,就轮到你吃了。”
一眼又看看屋里几个女人一碗碗的往外倒酒,心疼的砸着嘴:“好歹给我剩一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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