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020至 第五十三章 虽败犹荣

    卫疏蒙和穆孝文用穿梭和扭曲时空的能力在几分钟内回到了卡里兰，为了依旧不让西田和云伟查探到他们的位置，二人提前将定位晶片取了出来。以他们之前的能力和个人机械的水平，不可能的事，现在变得轻而易举。他们到达卡里兰的时候，离正式军训结束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半个卡里兰被废弃的机械组织和零件填埋了，b军被a军逼至一片十分狭小的区域中。在侦查了两方的战况后，卫疏蒙和穆孝文并没有立即行动，他们一定要在最后给敌方一记痛击。

    云伟最近几个月里，和几个助手生活在电子设备堆砌的封闭实验室中，控制大型机械和军用设备与b军对抗，由于a军的机械材料和设备等级要远高于b军，因此b军节节败退，不过好在机械间的冲突，不会引起人员的消耗，所以两军的伤亡情况都没有增长。但陆皓凡几人依旧非常担心卫疏蒙和穆孝文的安全，他们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袁磊多次查探冰底深渊附近的地质情况，动用各类资源搜索，也没有任何结果。

    “军训要结束了，真不敢想象，我们居然撑过来了。”连续几日都没有合眼的陈星宇深吸了一口气，自从战争的形式和方向改变后，他一跃成为整个军队的作战核心和中坚力量，没有他灵活和快速的操纵机械，b军没有一点防守的能力。

    “小宇，你辛苦了。不过真的好厉害！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怎么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董三川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没有大哥他们的消息？”陈星宇停下来敲击键盘的手指。

    “没有。”袁斌摇了摇头，陆皓凡还在忙碌地阻挡a军奔流不止的机械流。

    “如果卫疏蒙在就好了，我们两个人肯定能搞定云伟那家伙，他只不过是机械等级比我们高而已。”陈星宇把拳头砸在桌子上。忧心忡忡的四人不知道的是，卫疏蒙和穆孝文此时此刻已经悄悄潜入了云伟实验室的附近。

    “阿蒙，我们送云伟一份大礼。”穆孝文用匕首将云伟的实验室从卡里兰的大陆中分割开来。

    “以我们两个人现在的实力，足够正面对付他了。不需要这么麻烦。”卫疏蒙直接轰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当云伟反应过来袭击他的人正是自己寻找多时的卫疏蒙和穆孝文后，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们真的还活着，而且实力在短时间得到了极大的突破。惊讶过后，云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启用屏蔽能力，将自己和机械的核心控制中枢保护起来，因为战场上所有的机械资源，都由这里控制，一旦这些中枢系统被摧毁，那么战场上的一切屏障将会消失，接着b军的机械流便会长驱直入。然而他显然没有预料到，穆孝文的屏蔽能力已经与他并驾齐驱，甚至超越了他，因此可以破解他的屏蔽能力。在穆孝文迅速将屏蔽墙打开一个缺口后，卫疏蒙和冰茫已经乘虚而入，用敏锐的判断能力，和过硬的机械知识，直捣机械系统的核心，很快控制中心被摧毁了。但云伟已经无暇顾及战场上的情况，因为穆孝文和卫疏蒙的进攻已经对准了他。这一边陈星宇和陆皓凡发现了战场上的细微变动，立即控制b军的力量向a军反攻。

    “是大哥他们！肯定是大哥他们！除了卫疏蒙没有人能这么快让对方的机械系统这么快陷入瘫痪，我们不用担心了。”陈星宇一边控制机械疯狂地侵入对方的领地，一边兴奋的说。他们不用再担心这两个人的安全，也全然不用再担心整个战场，因为卫疏蒙和穆孝文意味着希望和力量，这就是他们给整个团队带来的信心。b军上下意识到这一事实后，都加快了自己进攻的脚步，以期能在最后的时刻，与两个班长汇合，他们团结的渴望和必胜的决心达到了顶峰。这边，卫疏蒙和穆孝文已经一前一后堵住了云伟和他的助手。

    “你们怎么逃出卡里兰的？这不可能，你们，居然取出了自己体内的定位晶片。”云伟对现实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不取出定位晶片，你和西田不就早发现我们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卡里兰。”说谎是卫疏蒙的专利，他的谎言让普通人看不出丝毫的痕迹，他不能向云伟透露段斩天的行为，这会给段斩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穆孝文像是默认一样地没有说话，这让云伟对卫疏蒙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这怎么可能……”云伟自言自语地说。

    “不相信？”卫疏蒙掀起自己制服裤子的左裤腿，一个大约十厘米长的伤疤横在小腿内侧的静脉上，伤口的形成看上去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定位晶片就是从这里取出来的。云伟没有理由不相信眼前的真相。穆孝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消失不见，站在他对面的云伟显然没有捕捉到这一重要的信息。卫疏蒙并没有再废话，直接向云伟进攻。水晶天使的力量险些让云伟脚下不稳。这时，云伟身边的三个助手动了，卫疏蒙朝穆孝文使了个眼色，自己对付这三个喽啰，穆孝文则负责对付云伟。

    心领神会的穆孝文首先对云伟使用了机械之力，在他们二人的机械之力属于同等级，机械接近同等级的情况下，光明之翼的等级要高于云伟能量光环的等级，因此，穆孝文略占优势，加上他还拥有云伟颇为忌惮的海魄。卫疏蒙面对三人也丝毫不落下风，冰茫和他分开行动，分流对方的实力，接着以控制之力寻找对方的攻击漏洞，扰乱对方防守，出其不意，用近身格斗和能量光环的力量直接压制对手，其间，卫疏蒙还尝试运用了一下溶解能力，虽然无法让对方完全失去能力，但暂时失去机械之力，还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这一次，卫疏蒙没有直接击杀敌人，仅仅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穆孝文和云伟对抗的关键时刻，穆孝文以海魄进攻了，也正在这时，卫疏蒙结束了自己的战斗，他将腰间的月魂朝海魄盘旋的角度，投掷而出。他们相接触的一瞬间，短暂的光芒，让见过他的人，几乎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大脑和心脏的瞬间停止。那是一种纯金色和水蓝色交织的光，耀眼和炫目。离光芒最近的云伟显然也被影响了，原本以他的能力，在穆孝文面前保持不败，还是有把握的。但海魄和月魂的撞击，让他的神经一下子被撕裂了。

    “看来，短暂的合并，也是有效果的。”卫疏蒙只是想做一个实验，没想到这么成功。他拎起神情恍惚的云伟的衣领。

    “老大！你和穆大哥真的没事。”董三川已经带队攻进了云伟的基地，在看到活蹦乱跳的卫疏蒙后，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川川。”冰茫首先代替卫疏蒙向所有人打了招呼，她伸出几条长长的触手，和另外四个人一一拥抱。

    “班长，你们回来了，真好……”队伍中的人也陆陆续续赶来与他们会合，不禁喃喃自语。穆孝文轻笑了一下，“我们回来了，战争结束了，军训结束了。尽管胜利不是属于我们的，但我们虽败犹荣。”光明之翼的光芒这一次几乎笼罩了整个卡里兰的大地，十个月紧张而令人窒息的军训终于结束了。

    穆孝文所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虽然a军在总比分上要胜于b军，但是b军在整个战争中无一人死亡，但a军却只剩了不到八十人。更重要的是，百达布星球云家的两位指导员都败在卫疏蒙和穆孝文的手下，他们是值得骄傲的。在西田和袁磊宣布军训的各项数据和结果时，玩具宫的所有学生已经把卫疏蒙和穆孝文扔到了半空中，以庆祝他们光荣的战绩，他们已经不再在乎一班和二班，哪一个班的积分更高，因为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属于整个集体。陆皓凡的微笑在看到卫疏蒙的时候骤然停顿了一下，卫疏蒙和以前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他看不出来，但他感觉到，卫疏蒙比以前快乐了，他内心对他人的排斥减弱了，他开始愿意真正的接近别人，接受别人了。他和穆孝文遇到了什么？

    卡里兰的所有人要在三个小时的时间清理自己的物品，打扫卡里兰的战场，把他们带来和制造的各种垃圾和废品，全部收拾干净。玩具宫的学生怀着无比复杂和激动的心情处理着机械废物，他们终于能够回家了！回到瑞特里星球，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

    “老大，怎么了？”董三川正在收起他们临时住所的建筑主框架，却被卫疏蒙拦住了。

    “洗澡。”卫疏蒙闻了闻自己发臭的制服，穆孝文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和卫疏蒙都已经有很久没有洗澡了。“让他去吧。”随后自己跟上了卫疏蒙的脚步。

    “让我看看你的腿。”穆孝文伸出自己左小臂，上面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豁口周围的血迹才刚刚凝固起来，还没有血痂，这是穆孝文自己取出定位晶片的位置。“你的伤不可能这么快愈合，你用了化形之力。让云伟足以相信我们一开始就没有离开卡里兰，而是在几个月前就拿出了定位晶片。”卫疏蒙在听穆孝文讲话的同时，已经脱掉了自己的制服，他现在也正在查看自己腿上的伤口，只见疤痕的伪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血口子，伤口里一直堆积的血液汩汩地流出来，不断地冒着泡泡。冰茫已经开始帮助卫疏蒙进行清理和包扎。

    “晶片拿出来的时候就很疼，现在恐怕更疼了。”穆孝文看着地上的血说。其他人体内所有的定位晶片都会通过注射一种特殊的药物，被人体直接吸收，不需要经历这个过程。

    “云伟又不傻，看不到伤疤，他不会相信的。”卫疏蒙的嘴角咧了一下。包扎完伤口的冰茫拍了拍穆孝文的肩膀，“我们出去吧，主人要洗澡了。”于是，在所有人和机械都忙于繁重的劳务活动时，卫疏蒙舒舒服服地泡在自己的浴缸里洗澡。

    袁磊对这一届学生表现的满意度几乎爆表。瑞特里星球玩具宫的代表队一直在军训中处于被压制地位，虽然这一次他们也没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整个队伍的战绩已经足以令人赞叹。所以他破例允许所有人在百达布星球逗留一天的时间，用于观光和旅行，次日再一起返回瑞特里星球。袁磊知道卫疏蒙和穆孝文一定离开过卡里兰，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晓得海魄和月魂的来历，也更清楚他们的威力，因为他亲眼见到过。这对匕首，曾经属于他最崇拜的两位将军。匕首和人是相互连接的，所以如果有人能不留痕迹地救走卫疏蒙和穆孝文，那也一定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追问了。

    在卡里兰夜晚的冰雹和大雪来临之前，瑞特里星球的全部人员，都撤离至其志愿者队伍居住的普通居民区。小夜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卫疏蒙了，所以在发现他的身影后，第一个冲到了他的跟前。

    “卫大哥，你没事吧。”小夜一直担心族长的安全，内心也藏着深深的歉疚，说话的时候眼里自然闪着动人的泪花，让卫疏蒙有些尴尬，他给小夜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到一旁，

    “我没事，卡里兰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这次回了瑞特里星球，你很难再和袁斌见面了，别花时间在我身上了，陪你想陪的人。”卫疏蒙笑着眨了眨眼睛，小夜忽地低下头。

    “我明白。”

    第二天所有的学生都领到了百达布星球的电子地图，并规划自己一天的旅游行程。陈星宇一定不会错过有关机械的任何模拟实验和展览，于是他兴冲冲地拉着董三川到中央博物馆和实验中心参观。陆皓凡也被董三川拖去帮他们购买机械材料，因为每一个人可购买的材料是定量的，去的人越多，得到的材料也就越多。卫疏蒙原本也想一起去凑热闹，但见有陆皓凡在场帮他搜刮材料，便放弃了这个念头。陆皓凡只得陪董三川和陈星宇两个小朋友，一路边吃边逛边打闹了。原本卫疏蒙和穆孝文同袁斌和小夜在一起，但穆孝文感受到诡异的气氛，便径直拉卫疏蒙先走了，他不喜欢和卫疏蒙说话时，中间隔着另外两个人，实在吃力。

    “大导游，小夜和袁斌去贝加湖畔了，那我们去哪儿？”穆孝文对百达布星球很熟悉，即使离开了一段时间，这里的大格局并没有过多变化，所以他们四人一直没有用电子地图，而是跟着穆孝文随便走。

    “你闭上眼睛，就知道了。”穆孝文在卫疏蒙耳边说，卫疏蒙不假思索地闭上了双眼。

    在瑞特里星球玩具宫的学生尽情地欣赏百达布星球的美景时，云伟独自一人登上了观象台。他不是在咀嚼悲伤，只是他有一些事情没有想通。

    “在想什么？”段羽舟忽然出现在他身边。

    “有两件事不明白，卫疏蒙和穆孝文到底有没有离开过卡里兰；月辰的伤好了，是他们帮了月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云伟一结束卡里兰的事务，便回到家中，这才知道云月辰的脸奇迹般地开始恢复了。

    “再想也没有结果，你就当他们没有离开过卡里兰，他们也没有救过月辰。把事情往最简单的方向解释就对了。”段羽舟何尝不怀疑这两个问题，只是如果暗中有人帮助这二人，那么就算想破头也没有意义。

    “我离开卡里兰以后，才发觉穆孝文有问题，他……真的很像段灵风。”云伟很艰难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但身边的人显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这不可能，”段羽舟秀美的眉毛一挑，“除非让我亲眼见一见他。”他和云伟一起离开观象台后，卫疏蒙和穆孝文也来到了这里。

    “睁开眼睛吧。”卫疏蒙揉了揉眼睛，又看到了河外星系的星云和流星。

    “我一年之前肯定没有想过，有人会带我来看星星，而这个人居然是穆孝文。”卫疏蒙躺在了地上，天上的星星就像盖在他身上的一件衣服。

    “一年之前，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到百达布，而且竟然还这么……平静。”穆孝文坐在卫疏蒙旁边。

    “穆孝文。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在幻境中，段斩天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在他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仿佛觉得没有人能够再伤害我。”是一种像父亲一样的安全感，卫疏蒙默默地想。

    “他抱着你？”穆孝文的眼神里扯出淡淡的忧伤，卫疏蒙看到了，“怎么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拥抱过任何人，包括我，和我的母亲。”穆孝文也躺在了卫疏蒙的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特别？”

    “不是对我，是对另一个人。他们之间，或者说他们六个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两百年前击退普渡人之后解体了，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合理的猜想。”对于过去两百年的真相，他们需要太久的时间，去一点一点重新找回来。

    “答案或许就在那个六角星里。”穆孝文想到冰底深渊的那个标志。

    “答案该来的时候就来了。”卫疏蒙冰蓝色的眼睛像悬在河外星系的星星，明亮而散发着持久的光芒，卫疏蒙在穆孝文反应过来之前，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然而在穆孝文抱住他之前，他已经闪开了。“就当是段叔叔在拥抱你，忘记在百达布星球的一切，你再也不属于这里了。”